釜底游鱼+番外 作者:门徒同学【完结】(36)

2019-05-22  作者|标签:门徒同学 强强 虐恋情深 三教九流 江湖恩怨

  阿言觉得既然只是围堵,那就他们跑我们就追,反正苦山人跑得快,又知道各种各样的小路,追得肯定比他们撤的速度厉害。

  “如果总能赶在他们撤离之前,到达他们的撤退点,那应该更容易让他们产生误解。”阿言说,“反正换做是我,我是会怕的。那感觉就像苦山里还有千军万马一样,跑哪都有苦山人的埋伏。”

  从哥赞同,但从哥也要求——“让东岭人把火器全部拿来才行,这一支机动小队必须要有充足的军火。否则若叫部队看到我们大部分人还是拿刀或者其他的冷兵器,激急了指不定就和我们硬碰硬了。”

  阿大让乌鸦再去东岭,这一次把东岭的独眼砂和文姐都叫来了西头。

  文姐听罢两个几个外头人的计划,也表示可以接受。

  同时她还带来了另一个消息——“有一批商船会经过我东岭,大概一周之后到。商船往鹰省去,领队是我以前的旧识。你看看你们西头有没有哪家人的孩子想走,如果有,就让他们准备准备。”

  “过到鹰省有什么保障?”阿大问。

  “保障没有,只是给他们个机会撤离苦山,可能送到鹰省后会把他们安置进工厂,但肯定比较辛苦。让那些年纪小的先走吧,毕竟这一批商船过了,再等下一批就不知道什么日子了。”文姐又说。

  见着阿大犹豫,独眼砂也规劝,“孩子走嘛,要我们扛住了,再接他们回来,我们扛不住,那他们也保条命。”

  阿大最终点头同意。

  那天晚上他问从哥,他说苦山要败了,是不是。

  虽然现在看着是连连胜战,但东岭的人依然想撤。南沟的村民从始至终没有人来和他们通气,也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而中土皋——阿大叹气,“中土皋老人家多,走不脱,打不了,他们大概是想死在这里了。”

  从哥帮阿大点根烟,又从桌上拿了壶酒陪阿大坐在门廊边。

  “什么叫败?”从哥问,“人死了叫败,还是地方被收了叫败。”

  阿大想了想,选择不了。

  他的阅历没有文姐和独眼砂那么多,至少少走了十个年头的路,文姐他们能看到往前好几步,而阿大却未必能。

  “我很害怕。”阿大说,“我怕我做不到。”

  阿大望着头顶的月亮,闷了一口酒。

  他有时候甚至希望自己生在阿爸的年代,那就算死在抵抗外敌的战场上也是一份荣光。可现在他却要带着残余的人求生——无论他选择怎样的路,或许都是苟且。

  “釜底游鱼。”阿大说,“中土皋的阿爷两年前就说过,苦山就是釜底游鱼,可以翻腾几下,誓死抵抗,但改变不了最终的命运。”

  这句话像一根刺,始终扎在阿大的心间。

  它时时让阿大怀疑当下的所作所为——他这样抵抗真的有意义吗,这样的牺牲真的有必要吗。

  文姐和独眼砂说得对,孩子要活下来。他们可以死,但不好把孩子也一起带着死。

  可那些漂洋过海的孩子最终会在鹰省或者说鹰国长大,他们有着苦山人的根,却一天一天,再也不会有苦山人的模样。

  “有意义的。”从哥说,他搓了搓阿大的胳膊,道,“苦山的意义不在乎会不会被招安,而在于招安之后的命运如何。”

  见着阿大不吭声,从哥又道——“你们的流血牺牲不在于苦山到底是个省还是个国,而是苦山人对它有多大的管理权,这一场耗时耗力的战争过后,你们能否继续把它当成自己的家乡,自己的地盘。”

  阿大仍然不说话,从哥最终点明——“现在的胜仗就是在向政府要这一份话语权。赢得越多,话语权就越大。我说过政府已经有了退意,那只要再坚持久一点,他们必然会再次求和。”

  “坚持多久,”阿大问,“坚持到下一个五年吗?到时候我们还剩多少人,即便有了话语权,又还有多少人能有力气去管事情?”

  “不会,”从哥喷出一口酒气,心里头掂量了一下,“相信我,不出五个月。”

  五个月足够让已经没有战意的士兵更加消极,随后必将有人再次试图与蜥蜴城的寨主们接触。只要接触,就有谈判,而谈判的筹码,便是由现在一场场小的胜战积累而成的。

  这是阿大等人要求自辖权力的一个机会,也是让苦山暂时避免变成兵工厂,避免这里的人彻底沦为劳工的机会。

  不仅仅是从哥,山j-i和阿言等的也是这个机会。

  机会来了,一切也就结束了。

第93章 第 96 章

  苦山的冬日s-hi冷且漫长,所以过年的节庆是在深春之后才有。

  蝾螈节是入冬之时,过年则是深春。恍惚间从哥和阿言竟在苦山待了好一段日子,而到了现在他才反应过来。

  阿大说过节之后还会有一波寒潮,但持续不了太久,寒潮过后就入夏了,天气会迅速地暖起来,现在还裹着大袄子,不用两周就可以着背心了。

  从哥说,那岂不是又要抓士兵,又要血祭。

  从哥对那场血祭的印象太深了,估计在短时间内他都没有办法忘记那个鲜血淋漓的场景。战争杀人是杀人,可是当杀人具备了仪式x_ing就会变得更加残忍与可怖。

  阿大说不用的,“只有蝾螈要血,所以只有蝾螈节血祭。”

  从哥稍稍安定了一点,看着重新摆起的长桥宴,心里头也有了一点点喜庆的感觉。

  苦山人不仅嗜酒,酒量也很了得。乌鸦更是嗜酒至极,而一旦乌鸦喝起来,他必然拉着阿大一块喝。

  摆宴席时阿大和乌鸦坐在一块,原本是让从哥和阿言坐在左右两侧,但从哥说让阿言陪着自己坐远些就好,他们两个好讲话,其他人说苦山话自己也听不太明白。

  阿大同意了,这一次阿大再递酒来,从哥没有打翻它。

  开席之后,气氛十分热络,鞭炮在远处延绵不绝地炸响,以至于每个人说话几乎都用喊的音量。

  加上喝了酒嗓门更壮,村民们一个两个不停地往阿大的方向去,从哥也看不着阿大的脸,只知道阿大接过一碗再一碗,那酒淋在他的胸口,又顺着胸口滑下。

  从哥喜欢阿大的胸口,他的胸口挂着兽牙挂坠,挂坠在深色皮肤和结实的肌r_ou_上晃晃荡荡,用从哥家乡的说法,看着还有一点点的x_ing感。

  肢体的接触在某种程度上拉近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或许阿大确实不那么健谈,即便用苦山话,阿大也多是嗯嗯啊啊地应着。

  可自从有了那日以及后来一段时间的交集之后,从哥莫名地觉得他和阿大的距离更近了。

  至少他见到阿大对他笑了,这是之前几乎没有过的。

  从哥收回目光,见着阿言夹了一堆的辣椒在碗里。一边喝着酒,一边哈着气,看似被辣得要命,却还不停往嘴里塞。

  从哥赶紧摁住他的碗口,说你喝多了吧,你吃那么多辣椒干什么。

  “你不知道,”阿言道,“这叫苦山防狼术。”

  “什么防狼?有狼吗?”从哥的脑海中浮现出关于血狼的传言。

  岂料阿言抬抬头,往乌鸦那边看了一眼,又回头瞥了瞥从哥,“乌鸦不像你的阿大,你说不要就不要的。我只能自己用化学方式防一下,不然我明天又痛得厉害。”

  从哥想说你吃那么多辣椒明天一样痛,这还是自内而外地痛,想缓解都缓解不了,但想想他还是住了口。

  他知道阿言挺喜欢乌鸦的,现在不过是还没适应罢了。

  TBC

第94章 第 98 章

  现在回想起来,那真是一段疯狂的日子。

  他们真真正正地在一起,一起筹划,一起征战。以一种歇斯底里的方式爱着,犹如飞蛾扑火。

  从哥喜欢阿大,喜欢他身上的那种匪气,喜欢他的冷漠强硬和偶尔的不讲道理。

  后来的他也曾经随同阿大去过要踩的营地,他远远地看着阿大突然拔出弯刀,让苦山人和自己如山洪般倾泻而下的场景。

  阿大是英勇的,是苦山人里的一个勇士,他可以单枪匹马一个人冲到敌后方,再杀出一条血路与正面突入的村民会合。

  他会用弯刀放干敌人的血,然后将鲜血染红自己的衣服,染红被囚在牢里的苦山俘虏。他挥刀斩断铁链,再cao起士兵的枪扫s_h_è ,然后敌人便会倒下,如在收割麦田。

  他还会踩在松软的土地上唱着苦山人凯旋的歌谣,然后披着被划烂的衣服回来,与大部分时候守在驻扎岗的从哥及山j-i等人相见,大踏步地上前揽住从哥,再把从哥抱起来。

  他是一个蛮人,可来自文明社会的从哥却爱上了这样一个蛮人。

  他有着未开化的兽x_ing,那兽x_ing是他胳膊上的刺青,是茹毛饮血的秉x_ing,是嗜血好战的烙印,以及从哥所未曾见识过,却被深深吸引的不顾生死的忘我与狠厉。

  而从哥相信阿大也爱他。

  在阿大凶狠地占有他之后,总是会温柔地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战利品,或者一件在山洞里开掘的珍宝。

  他说你真好,你真是我的福气。

  从哥说我好吗,我可是外面的坏人。

  阿大说坏人我也收复了,你现在躺在我的身下,你的身体里还有我的味道。你是我的东西,从此你都是我的东西。

  从哥说我不是,我不是谁的东西,可我喜欢你,我他妈怎么会喜欢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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