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昼+番外 作者:MODERCANTA【完结】(11)

2019-05-22  作者|标签:MODERCANTA 穿越 冤家路窄

  那是一声轻轻脆脆,又悄然无声的“嗒”。

  此时,院外悄声踏进一个丫鬟,跪在云氏面前道:“夫人,家主说,今晚不过来了。”

  …… ……

  远处的夜晚开始热闹地升腾起绚烂的烟花,邺都正以它独有的繁华,迎接一年一度的除夕。这是美好与团圆的日子。

  是幸福,是平安。

  作者的话:

  (我其实很不喜欢写这种女子斗来斗去的,但设定一开始就是这样,只好硬着头皮写下去。)

  我一直在想,如果一个人长久的处在这种畸形的家庭关系,与异化的人格教育,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要么夭折,要么存活。但活也仅仅是活,是半生不死。

  我希望在地狱里的人拥有光,然而正如打断的骨头再生会十分丑陋,光只催生地狱之人的欲望,并不会让他成为一个至纯的善人。

  番外 日记 其一

  近来总是做噩梦。

  梦里有许多鬼影,我撞不破。身体里仿佛有什么地方陷了一个洞,继而在不停坍塌。

  我总想着要毁掉些什么旁的东西,才能阻止这种坍塌。

  之前还尚可抑制,这段时间,有些撑不住了。

  我想我可能是病了。

  (大段墨汁涂抹和撕毁的痕迹)

  我烧了藏书所。

  那是一处偏僻之地,没有什么人来。我估量着从起火到外边的人看到情况赶来这段时间,足够我好好欣赏这火景了。之后再离开,没有人会发现。

  火烧起来可真是好看。

  我感到手指在微微发抖,我听到我的大脑叫嚣着让我继续去毁灭。我感到快乐。

  但是有人从窗户里撞出来了。我没有想到里面还会有人,他满身火光,跌跌撞撞地向我冲来,满口喊着,要我救他。

  然后倒在我脚下。

  我想杀了他。(墨汁划掉)

  我后悔没有杀了他。

  作者的话:

  带你走进一个大魔王神经质的内心世界。子谈对楚湫的初印象——极差。

  11

  青阁的侍从很快就来了。

  子谈被带走的时候,眼睛是望着楚湫的,他瘦弱冰凉的手有些用力地抓着楚湫的胳膊,仿佛很眷恋似的。

  不知道是不是病中的人都会变得这样脆弱。

  楚湫的心一下子变得很软,他握了握子谈的手,说:“禹章,你要快快养病,听到没有。”

  第二天清晨,楚湫出门就看见子谈在等他。他安安静静站在门口,看见楚湫,子谈笑了一下:“锄秋。”

  楚湫赶忙下了台阶,有些着急地跑到他跟前:“你怎么这么快就下床,太胡闹了!”一边说着,一边把子谈从头到脚仔细看了一遭,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其他地方倒是看起来一如平时。

  “我……吃过药,就想来看看你。”子谈轻声说着,把头慢慢低下去了。“昨晚,多谢你。”

  昨晚。

  昨晚一切都匆忙地像个光怪陆离的梦,楚湫对此压着满腹的疑问,然而并没有机会问个清楚。

  既然子谈提起了这个话头,楚湫犹豫着看了他一眼,问道:“禹章,你为什么生了病,还大晚上跑到河边呢?我……要是昨晚我没有看见……”

  子谈沉默了一会,慢慢说道:“锄秋……这件事我不应该瞒着你。因为我所练的那套功法,春夏之际,有夜浴的习惯,这几天的确察觉到身体不适,但还是勉强撑着去了。……都是我的不是。”

  夜浴……

  子谈昨晚那个状态,看上去不像是夜浴,倒像是投河。

  楚湫有些担忧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摸了摸对方的额头,肌肤贴着肌肤,暖暖的,是健康的温度。

  “无论如何,你以后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身体,知道吗,禹章?”

  …… ……

  自从有了子谈的帮助,楚湫觉得课业轻松许多。

  不为其他,因为玉然山上的那几个长老,实在是很难对付。脾气一个比一个奇怪。

  讲佛理的景老说话神神叨叨的,而且上课追求极致的静。但凡有一点声响,他那双遮在雪白眉毛下面的眼睛就会突然睁开,变得炯炯有神,然后朝着声源出发出一声严肃的:

  “嘘——”

  一定要食指伸直,抵在口前的那种“嘘——”

  初秋时,偶有秋蝉垂死地挣扎着叫两声,那么一时间满课堂都是景老的“嘘——”“嘘——”声。

  讲医理的农老,据说医术很好,但课听起来格外累。但是楚湫怀疑他和自己那个院子里撞钟的和尚是兄弟,因为耳朵都有些不太好,而且说话时嘴巴里总像含着一包什么,含含糊糊的。

  x_ing情最暴烈的要数朴老,他比较喜欢砸琴。

  他弹曲子时,偶尔会停下来,拧起眉头仔细辨认着什么,然后幽幽说上一句:“弹坏了。”

  然后抚一抚那琴,啧啧两声:“此琴已脏,留不得了。诸位稍等,看我先斩了它。”

  然后就真的斩了。

  非常干净利落,拦腰折断,像劈柴那样。

  “噼噼啪啪,噼噼啪啪”的那种。

  相比下来,单纯爱喝酒的离老真的是很正常了。

  说起来,离老很赞赏楚湫给他打的酒。

  离老讲授的是筑基,但凡是修炼之人,第一项做的便是筑基,因此可谓是基本功中的基本功。对于三门子弟来说,他们相当于是以俯视的角度,来上这门课的。换句话说,这节课实际上是很多余的。

  课上的时候,离老向来是只喝酒,看着众人在兀自修炼,皱纹里的眼皮抬也不抬,不说一句好,也不说一句坏。

  而离老破天荒地对楚湫招招手:“小子。”然后说了一句:“酒是好酒,人却不怎么样。”

  楚湫红着脸受了这句话。

  这是实话。

  楚湫很菜。在玉然山时,他往往感受到与其他人之间的天堑。是一种单纯的实力的绝对碾压。有时走在山水密林之间,他觉得自己在这片大地上,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蝼蚁。

  他其实是个健健康康,身板结实的少年,跑到这里就变成了什么“根骨奇差,武学废柴,不可救药”。

  根骨,根骨,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没有就是没有,又不能硬生生地变出“有”来。

  楚湫只能心里暗暗地安慰自己:“好吧,你们尽情嘲笑我,我才不怕呢!我来并不是为了出人头地的,要那些好功夫做什么?”

  虽说如此,心里也并没有好过多少。

  也许是他的功夫差到旁人都看不下去了,一天他正和子谈聊着天,两只手比划着,像两只蜜蜂一样在空气里来回画着圈。

  说着说着,子谈突然轻轻捉住了他的手。

  楚湫一愣。

  紧接着子谈把楚湫的手腕扭过来放平,两根手指虚虚点在上面,他凝神看着,像是在认真听着些什么。

  楚湫看着他这副模样,也吓得一动不敢动。然后他眼睁睁看着子谈的眉头愈来愈皱。

  “你的经脉……”子谈终于开口了,他说的很慢,语气很斟酌。“粘滞沉重,多处淤塞。”

  楚湫很想辩驳一句:“我上学时体检都是全优!”然而没敢说出口,他只能讷讷问道:

  “那……还有救吗?”

  子谈咳了一声,他笑起来,眼睛微微眯起:“锄秋,你放心,救当然是可以救的。”

  言罢,他松开楚湫的手,右手掌心朝内覆上楚湫的后颈,微微向下按压。

  那一瞬间,从与子谈手掌相触的肌肤处有一股温暖的,却相对有些霸道的力量源源不绝涌现楚湫全身。楚湫甚至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力量分化成无数细支,勾勒,包裹自己每一根经脉的触感。

  他剧烈的咳嗽起来,一时间太阳x_u_e不停地跳动,视线有些模糊。楚湫被刺激地微微向前一冲,差点顺势撞进子谈的怀里。

  他模模糊糊听见子谈的声音响起:“……锄秋,还好吗?”

  楚湫下意识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他发现子谈的胸口,好像有清谈的松竹味。

  12

  兜兜转转,楚湫还是实现了他最初的愿望,和子谈成为了朋友。

  虽然因此子谈失去了邺都三门子弟的亲近。

  楚湫对此总是觉得非常抱歉,因为这样看着很像一个落水的人恩将仇报,把向自己施以援手的好心人也拉下水。

  所幸子谈看上去好像并不在意。

  楚湫就这样抱着一分歉疚,一分感激,一分敬慕,去走进子谈的世界,也让子谈走进自己的世界。

  这个过程,怎么说,应该是很奇妙的。

  …… ……

  子谈每天都会为楚湫灌注一些真气,去打通他阻塞的经脉。

  楚湫真真切切地体会到“气”究竟是什么。它不再是文字里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它每时每刻在自己的身体里流动,延展,再生。

  一天天地,楚湫逐渐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仿佛是从过去那个沉重的r_ou_体里生出一副全新的r_ou_体,细微的气流在骨髓,在血脉里如同春竹拔节那样勃勃生长。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11/32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