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眉与花逢君一惊,正欲离开,不妨银丝猝然裹住二人四肢,又猛地收紧,顷刻便将他们像粽子一般绑在一处。二人背靠着背,直挺挺立在地面,又因重心不稳,砰的摔了下去。
花逢君体重较重,面朝下撞在地上,忍不住嘶嘶叫唤。游眉仰卧在他身上,仍挂着一副无法相信的表情,嘴唇大大开着,直直盯着上方。
费源光将斗篷一拢,笑得满面春风得意,本来只是一时兴起在斗篷上做了机关,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处,我实在太明智了。
这时,林间响起一阵脚步声,原是凌沐笙走了回来。他扒开眼前枝叶,一见游眉和花逢君的模样,便捧腹大笑不已。
游眉听见他的笑声,才回过神来,扭动身子想挣开束缚。因为她的动作,花逢君面庞又贴上土地,连拖带拽,顿觉难耐,忍不住道:喂,蠢女人,安分些!
闭嘴!老娘凭什么听你的话!游眉怒道,身子动得更加厉害。
费源光见状,急忙来到二人面前蹲下,摆着手道:别吵别吵,我有话问你们。
游眉与花逢君侧首睨他一眼,均是冷冷一哼。费源光也不恼,笑嘻嘻道:刚才听你们的谈话,似乎不是为了找海镜麻烦来的?
花逢君眼珠一转,你们与海镜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幽冥谷的人,海镜自然是我们的朋友了。
费源光刚说完,凌沐笙便一掌拍在他头上,你个笨蛋!这么老实说出来干什么!
费源光委屈地揉着脑袋,没有回答。游眉却轻轻笑了起来,原来如此,既然你们是海镜的朋友,一定知道他在哪里了,快带我们去见他。
凌沐笙冷笑一声,一脚踹了上去,踢得游眉和花逢君连滚几圈。见二人在尘埃中灰头土脸,咳嗽连连,凌沐笙弯下腰,挑眉打量着他们,我们自然会带你们走,只不过,若是你们现在不说出实话,小爷就先削了你们手脚再拖去见他!
经过这一滚,花逢君翻在了面上,终于得到喘息机会,急忙应声道:你们想知道什么,花某定然知无不言!
你们是如何离开海澜庄的?究竟为了什么要去找海镜?凌沐笙一扬下颚,问道。
实不相瞒,薛家兄妹出事那夜,海镜曾来到过海澜庄地牢。他早就料到刘氏会派我三人去取他性命,称只要我们假意答应刘氏,暗地与他联手,他便给我们海澜庄毒药的解药,并放我们自由。我们三人思量一番,反正凭我们自己无法逃出海澜庄,也无法取得解药,便应下了他的要求。
这么说,你们此去,是为了找到海镜与他联手?费源光道。
花逢君连连点头。凌沐笙却是半信半疑,刘氏既然放你们出来,必定也承诺了给你们解药,你们为何答应与海镜联手,却不答应刘氏?
这还不简单?刘氏除了解药之外,根本无力制住我们,又怎会放我们自由,让海澜庄被天下诟病?待我们卖完命,她必定不会将解药交给我们!
费源光微微颔首,嗯,这也有道理但是,既然冷绝魂的真实目标是找海镜寻仇,我又怎能相信你们二人是真的愿意与海镜联手?
花逢君露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唉,说了这么多,你怎么还是不相信我们?冷绝魂要与海镜作对,在花某看来简直是自寻死路,我们若是打得过海镜,还会被他生擒么!
闻言,费源光与凌沐笙对视一眼,皆是犹豫不决。沉默片刻,凌沐笙不耐地抓了抓头,哎呀,真是麻烦,干脆把这二人绑着交给海镜,看他怎么决断好了!
费源光赞同道:也好,我们去把冷绝魂也带过来,将他们绑在一起。
凌沐笙听罢,便带着费源光向方才打斗之处走去。然而到达目的地后,凌沐笙不由目瞪口呆,只因冷绝魂早已没了踪迹,地上只余一滩血迹,一旁还留着一道长长血痕与几个足印,似是有什么曾被从血泊中拖出。
小沐,这是怎么回事?费源光不觉诧异。
凌沐笙也是满面讶然,我、我不知道虽然方才小爷故意留了他一口气,但他是绝对无法行动的!除非有人故意将他带走了!
费源光皱了皱眉,急忙携了凌沐笙向外走去,见花逢君和游眉还在原处,稍稍松了口气。他拍了拍凌沐笙肩头,先别管冷绝魂了,我们得把这二人交到海镜手上。我这就在附近村落找找马匹,你在这儿看着他们。
说罢,他匆匆走出山林。凌沐笙大摇大摆往二人身旁一坐,双手支颐,再不言语。
约莫一个时辰后,费源光带回的却不止马匹,其后还拖着一个朴素的车厢。凌沐笙看得眼光一亮,欢欢喜喜跃过山石,自一个斜坡走下,来到马车前,你这呆子,看不出还挺厉害啊,居然能找到马车。
费源光不觉沾沾自喜,这附近村落中正好有一户没落乡绅,我就向他要了一辆马车买下,他们被我吵醒,虽然心中不快,不过见到钱的一瞬便眉开眼笑了。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上方游眉和花逢君身上,哎,不说这个了,前方树枝太多,马车没法赶上,我去把那两人搬过来。
凌沐笙却摆了摆手,搬什么搬?看我的。
说罢,他几步上坡,回到二人身边。花逢君与游眉正感不妙,不妨凌沐笙一脚踢上,让他们咕噜噜从山坡滚了下去。
一串惨叫响彻树林,待二人停在马车边时,已是灰头土脸,污手垢面。游眉一头精致长发此时已仿若鸟窝,血色罗裙亦撕开几道裂口,忍不住怒道:凌沐笙!等见了海镜松了绑,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花逢君也咽不下这口气,却又不敢太过肆意,只是阴阳怪气嘀咕不已。凌沐笙也不听,在厢内寻了两块脏兮兮的破布,倏地塞入二人嘴里。
二人被呛得泪眼汪汪,唔唔直叫,又被凌沐笙一手一人扔进车厢,撞得车厢一阵轻颤。随即,他跃上车辕,冲费源光一扬下巴,呆子,走!
费源光呆愣愣的表情这才褪去,瞧着车厢偷笑一声,便翻身上车,扬鞭促马。
伦枫城外,山口小溪涓涓流淌。桥边梅林中,小楼檐角的铜铃随风而荡,铃音阵阵,如谷鸟鸣啼。而小楼前方,点点红梅下置了一方石桌,桌旁则坐着一个娴静温婉的女子,在微寒春风中手执茶盏,浅酌轻抿。
她穿着一件水蓝色春衫,其上用银线绣着朵朵小花,一头青丝打理得整整齐齐,不施粉黛却光彩照人。
不多时,梅林中的小道现出两道人影。一人蓝衣似海,笑意盈盈,一人白衣胜雪,面如静水。
海镜一路嗅着花香走来,将装了奇仙果的包袱放在石桌上,上官姑娘,你要的药材我们拿来了。
有劳了。上官怜心向石凳摊了摊手,笑道:二位旅途劳顿,先坐下喝口茶歇息歇息。
风相悦摇了摇头,将包袱解开,取出装有奇仙果的木盒,我们不累,你先给妙意治病吧。
上官怜心听罢,接过木盒,引着二人回到小楼。白渡风和雪玉此时正守在妙意身边,见二人回来,急忙迎上。柳馨则一面叫着海镜大人,一面雀跃地奔来,扑入海镜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