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瑾然都不用细闻,就闻出了靳闻冬所说的东西:“是羊肉串吧。”
“对了,”靳闻冬的手向上伸,直接搭在了他的头上,笑容明朗,不带平时的匪气,“我估计一下,你长这么大,还没吃过它吧?”
温瑾然果然摇头,“我妈说路边摊不干净,再说我也不喜欢吃肉。”
靳闻冬直咋舌,“我一直觉得世界上怎么会存在不喜欢吃肉的人类,直到我遇见了你。”
温瑾然忍住了没动手打他,才正经不过三秒,又胡言乱语起来了。
两人并肩在马路上站定,靳闻冬的手顺势向下揽住他的肩膀,颇有几分脸红心跳,他若无其事的让温瑾然向前看,指着一个摊子道:“要不今天就去尝尝?”
嘴上问着他,实际上靳闻冬也根本没给温瑾然拒绝的机会,直直拉着他冲向摊子,吓得温瑾然大惊失色,连连抗拒:“靳闻冬……我是真的不喜欢吃肉……”
靳闻冬先是要了五十串羊肉串,后又要了两碟生菜叶,强摁着他坐下,带着笑意道:“不喜欢吃就不喜欢吃,也并没有非要逼你吃,我只是不想你在难得放松的时间还心事重重,简直浪费生命——这家的蘸料是周围街道的一绝,特别香,你蘸了菜叶子尝尝?”
四周有烤羊肉串用的木炭在燃烧,不知道是温度上升了还是怎么,温瑾然的面色微红,垂下眼帘,小声道:“谢谢。”
谢谢他不太熟练的安慰,也谢谢他多日的陪伴。
人声嘈杂,靳闻冬坐在他对面,只看到他的嘴唇动了动,什么都没听清,还待问清楚,口袋里的手机一阵震动,来电话了。
他拿出来一看备注,是靳博涛,干脆静了音,撂在一旁,自动忽略了。
但对方不依不饶,手机屏幕在桌子上闪动,引得温瑾然都好奇瞧了瞧,主动问他:“你不接电话吗?”
靳闻冬淡淡瞥了眼手机,皮笑肉不笑道:“肯定没好事的电话,接了糟心。”
温瑾然:“可是不接不太礼貌吧,这电话一个接一个的,肯定是有急事啊。”
这时摊主上来了生菜,陪着一碗足量的蘸酱,靳闻冬拿起手机,对着温瑾然挑眉道:“真要我接?事先说好啊,这个电话我接了可能就走了。”
温瑾然闻言一怔,心里产生了点小小的不情愿,可靳闻冬手里的手机依旧亮着,他咬唇,眼睛里有点意味不明的情愫。
“你赶紧接吧,万一真有事呢。”
他说完这句话,靳闻冬倾身弹了他的额头一下,然后真的接通了电话,面色还算平淡。
靳博涛在那旁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的眉心越拧越紧,最后直接拧成了麻花。
温瑾然巴巴的看着。
寥寥没几句就挂掉了电话,靳闻冬带了些匆忙的起身,冲着他哭笑不得的摇摇头,“妈的,我什么时候成乌鸦嘴了。”
这菜还没上全,靳闻冬匆匆过去给老板结了账,然后返身回来,对着温瑾然吩咐:“你先在这里等着羊肉串,我给老板说了打包带走,你带着羊肉串先回家,我今晚有空再去找你。”
温瑾然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呆呆的随着他站起来,“怎么突然就要走……”
“对不起宝贝,”靳闻冬情急之下一时嘴滑,两人都没觉得不对劲,“这次是我的错,下次将功折罪。”
事出突然,靳闻冬接了电话就走了。
温瑾然坐在路边摊上,眼见他拦了辆出租车,车子绝尘而去,他呆坐在原地,良久,摊主把羊肉串包好给他,他方才眨了眨眼,心想:什么宝贝啊……
听错了?
第18章 醉酒
星幕低垂,夜色笼罩,虫鸣鸟叫声若隐若现。
屋内灯光大亮。
温瑾然环膝抱臂坐在沙发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子上的羊肉串,不知道在想什么入了神。
他雪白的肌肤在灯光下通透润泽,在沙发上他脱掉了鞋,两只骨状优美的脚便暴露于空气中,拇指微微上扬翘起,偶尔不自觉的蜷缩两下,十分惹人心痒。
这时候差不多快深夜十二点了,他的手机却迟迟没有动静,靳闻冬走得太匆忙,只留下只言片语,他心中担忧,却不好贸然打电话过去询问。
说起来两人关系熟络,他的家里都已经让靳闻冬住习惯了,而对方的家庭情况他却始终一无所知,平日里见他和人打打闹闹自由散漫,家里不像对他有太多管束的样子,孑然一身来去潇洒。
可世上的正常家庭,哪里有不管教孩子的呢?
还有就是,靳闻冬临走之前的那声“宝贝”,实在是让他心情微妙——微妙到甚至有些失眠的地步,躺在床上也是魂不守舍,没过多久他又自己起来,在客厅对着打包回来的羊肉串发呆。
这行为有点傻,他自己也是知道的,可除此之外他也没有别的方法能让自己安静下来。
直到一点钟,温瑾然才稍稍有了点瞌睡的意思,他埋头在臂弯里假寐,却还是睡不着,眼皮子往下耷拉向他抗议,他顺其自然闭上眼睛,大脑却还是处在亢奋状态。
凌晨两点钟,温瑾然觉得靳闻冬应该是不会来了,确定了这点,他拍拍脸颊,决定要上床睡觉了。
就在正要关灯的时候,他听到了自己的手机铃声,寻着声音一路过去,从沙发缝里掏出来了他的手机,来电显示的备注正是靳闻冬。
他一瞬间乱了手脚。
言语形容不出来他现在的感受,他的心如同被人搅和了一通,黏糊糊成一团,不似蜜糖的甜蜜,没有青梅的酸涩,比浆糊还粘稠,却又似乎寡淡到什么都没有。
他怔忪片刻,接通了电话,“喂。”
那边靳闻冬的声音闷闷的,感觉有点含糊:“温瑾然呐。”
温瑾然从他口中鲜少能听到自己的大名,突然被叫,还有点不习惯:“嗯,你不过来了是吗?”
靳闻冬从电话那头沉默了。
温瑾然没有要怪他的意思,又从沙发上坐下,缓口气,“不过来就不过来吧,只是可惜了这些羊肉串,一口没吃就要丢掉了。”
他刚刚说完,电话里传来哐当几声响,好像有什么东西摔倒了一样,温瑾然以为他不小心掉了手机,“怎么了?”
“咳咳,”兹拉的杂音充斥耳畔,随着那边又是磕磕绊绊的脚步声,靳闻冬才开口,“干嘛要丢掉……不用丢……”
温瑾然听他说话多了,才感觉到有点不对劲,瞬间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你怎么了?出事了?”
靳闻冬声音还算镇定:“没怎么,我在你家楼下呢……”
“什么楼——”
“砰砰砰!”
他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敲门声给打断了,话筒靳闻冬那边也传来同样的声音,他狐疑的望着屋门,轻声道:“是你在敲门吗?”
仿佛为了回应他的话,门外的敲门声更大了,靳闻冬也不说话,只一个劲的敲。
温瑾然顺着猫眼看,正好看见靳闻冬扭曲了的大头,楼道里的灯光太暗,视线也是半明半昧,不过确认了是认识的人,他才拔下防盗栓打开了门。
开门之后,酒气扑面而来。
温瑾然惊了一下,靳闻冬站姿东倒西歪,眼见就要顺着他家门框滑地上去了,他连忙上前扶人,生拉硬拽把他弄进了屋子里。
等他关好门,回过身之后,看见靳闻冬四仰八叉的躺在地板上,估计神志也不是多清醒。
“我的天呐,”温瑾然隔着两米远都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你不是说有事吗?就是被人叫去喝酒了?”
他本来没指望已经成滩烂泥的人能回答,哪成想地上的人突然诈尸一样,睁开双眼,迷茫的看着他,“没有,没有叫去喝酒,我自己喝的。”
温瑾然还是头一次见他露出点十八岁少年该有的稚气表情,顿时有些新奇,更多的是无语:“你自己把自己喝成这样?”
靳闻冬双颊坨红,把手盖在眼睛上遮了遮灯光,“嗯……”
温瑾然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盯着他默然了片刻。
客厅里的灯一般最亮,醉酒的人不喜欢也是正常,温瑾然见他实在难受,上前想把他挪个地方,哪成想靳闻冬和睡着了一样,他叫了两声,没有反应。
他从没照顾过烂醉如泥的人,最后实在无奈,抬起一只白生生的脚来,踢了他的侧腰两下。
——这下可捅了篓子。
靳闻冬突然大手一伸,紧紧攥住了他的脚腕,掌心炙热的温度贴在他冰凉的肌肤上,有点羞涩的难受,温瑾然站立不稳,登时短促的叫了下。
他没有平衡点,险些歪倒,受惊的声音大声道:“你放开我!”
喝醉酒的人没有理智,靳闻冬同理,他醉眼朦胧,撇头看着手中一动一动的脚弓,被他攥住的地方瞬间红了一片,柔嫩的似乎受不得一点触碰。
他的呼吸有点急促,又把温瑾然的脚朝自己的脸拉近了点。
温瑾然大惊失色,还以为他是喝醉疯了,另一只腿站立的踉踉跄跄,在靳闻冬把他的嘴唇往他脚边凑的时候,他终于一个没站稳,冲着靳闻冬的身体就砸了过去。
两人同时发出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