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瑾然被他的一惊一乍吸引过去目光,看见了个戴着眼镜的男生,正是靳闻冬的发小姚峋。
他今天没和靳闻冬一起走,挑了条僻静的路,刚好就路过了这里,远远瞧见肖启泛着一脑袋的绿光,面前站着三个人,其中一个还穿着自己学校里的校服,就知道准没好事。
走近了一听,他差点没被那俩小混混给逗乐,怕学校里的校友再真让外校流氓给欺负了,便及时站了出来。
“肖启,”姚峋微笑着摇头,“你是还没被收拾够啊?你离上次挨揍才一星期多吧,怎么还敢上这片来。”
提起上次肖启就气的直跳脚。
他家里有个混黑的哥哥,平日里喜欢惯着他,他在玳圣学区这边几乎是无法无天,只要别闹得太大让人举报到教育局惊动了上面,什么事情他哥哥不能帮他摆平?
可偏偏就是有这么个人,他恨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论势力他拼不过,论武力他也打不过,就是靳闻冬。
他哥哥一直让他避着点他,可是他不知死活上前挑衅过几次,结果就是靳闻冬不耐烦了,上次暴揍了他一顿。
他是有点怕了,本来今天也不是故意过来,哪成想这么倒霉,上来就碰上了靳闻冬的哥们儿。
这个人上次还帮他阻止了下靳闻冬,让他伤得好歹没那么严重,他肖启虽然记仇,但也不会忘了别人的好。
几个眨眼间,肖启咬咬牙:“当老子稀罕这块破地一样,哎,你们俩,跟着我走。”
那俩混混有点傻眼:“肖、肖哥,不收保护费了?”
肖启啐了口,“收个屁,走了走了。”
他说这话时语气和“溜了溜了”差不多,两个小混混也见势不妙,屁颠屁颠跟着他快步走了。
等连他们背影都看不见了,姚峋冲温瑾然一点头:“快去上课吧,没吓到你吧?”
这人长相带着股文文弱弱的书卷气,个子却很高,靳闻冬有一米八八,正好高他一个头。温瑾然走近他,发现自己竟然也只是刚好到他的下巴。
他摇摇头抿唇道:“谢谢你啊,你好厉害,为什么他们一看见你就跑了?”
姚峋原以为他是个女生,听见他的声音后才反应过来,“哦,可能是做贼心虚吧。”
“也是,”温瑾然单纯的相信了,他手里还捧着豆浆,刚想说话,突然视线一顿,笑出了两个小酒窝,“你也喜欢这家店里的豆浆呀?”
姚峋只是路上看见随手买的,但他与温瑾然对视了片刻,目光凝固在他弯弯的眉眼上,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啊,他家店里的……好喝。”
这要是个怀春的自来熟少女,可能就顺着他的话接下去了,但温瑾然话少,对陌生人话就更少了,虽然这个人刚刚还帮了他。
他往嘴里递了递吸管,咬住小声道:“我也觉得好喝。”
幸好是上学时间,两人没功夫闲聊,一路上边走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气氛总不算太尴尬,加上学校离得近,到了校门口时温瑾然简直想双手合十长舒一口气。
但该分道扬镳的时候,他们又走到了同一个方向。
高三级部教学楼。
姚峋倒没觉得他不自在,看见他往教学楼里的走,甚至还有点淡淡的欣喜,他自己没察觉到,只是露出个微笑:“你也是高三的啊?”
温瑾然默默点头,乖巧的走在他身旁,偶尔躲避下走廊里打闹的男女,像只怕生的兔子。
终于到了姚峋所在的楼层,他挥挥手:“再见。”
温瑾然当了一路的乌龟,人家临要走时他反而不太好意思了,“那什么,明天我请你喝豆浆好不好呀?”
姚峋微怔,俊秀的面庞沉静温和。温瑾然没给他犹豫的时间,转过身背着书包一跳一跳的上楼了,只留下个纤细瘦弱的背影,在黎阳的光晕中晃花了他的眼。
*
温瑾然是头一次卡着最后一分钟进的教室。
以前他一般要早二十分钟,今天路上耽误了点时间,同学们都到齐了,他进教室时几乎所有眼睛都齐刷刷望过来,令他不自在地垂下头。
他以最安静的步伐走向自己的座位,放书包时却发现后座是空着的,靳闻冬不在。
现在已经算是迟到了,老王再过一会就会来查岗,被逮到的估计要在外边贴墙根站着受罚。
靳闻冬帮过他不少忙,昨天还亲自把他背去了医务室,他有点不忍心,坐下后东张西望,祈祷他能在老王来之前溜进教室。
可是他等呀等,一个早读飞一样过去了,后桌依旧没有靳闻冬的影子。
等开始上第一节课,靳闻冬还是没有来,温瑾然以为他是请假了,拿出书来等老师。
正好是英语课,老王进了教室后环顾一圈,视线停顿在温瑾然的背后,温瑾然被他犀利的眼神误伤,手心出了点冷汗。
斜后桌孙凯小声说了句:“完蛋了。”
果然,在他话音落下后的下一秒,老王将教材摔在讲台上,愤怒地长长叹了口气,“靳闻冬这臭小子!又逃课,孙凯,你知道他跑哪里去了吗?”
第8章 老王秀
孙凯躺着也中枪。
他清清嗓子,“哈哈哈这我哪知道。”
当着全班人的面,老王也不能把火撒在他身上,忍了又忍,默默重新拿起教材,摇头叹了口气,“先上课吧。”
之前老王用了“又逃课”这几个字。温瑾然来上学有一星期了,这还是头一次知道原来靳闻冬也会逃课。
他心神不定的上完了一节课。
要上第二节课之前,孙凯被老王叫去了办公室,温瑾然悄悄看着他的背影,正犹豫要不要跟上去,他的同桌起来了。
他的同桌叫桑楠,一个和他同款发型的假小子,人大大咧咧自来熟——这也是温瑾然能和她混熟的关键。她虽然英语不好,数学成绩却能傲视群雄,因此有幸被老师选为了课代表——节节课过去抱作业。
温瑾然一怔,这才想起来下节课要上数学。
桑楠已经要走了,他连忙喊住她:“哎,我、我帮你去抱作业吧。”
假小子回过头,不可思议的比划了下两人的身形,“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温瑾然明白她没有恶意,却还是不免郁闷,他身体底子不好,自小多灾多病,成年了也不过一米七露个头的个子,而桑楠一个女生都有一米七三。
当然班里没人把她当女生就是了。
“我帮、帮帮你嘛。”这话他自己说出来都心虚,露出个腼腆的笑容,“去办公室里有点事,求求你了。”
桑楠以为他是不好意思自己找老师,所以拿她来当个幌子,挑眉揉了一把他的头发,像个糙汉子似的拍拍他的肩膀,“行吧,跟在哥后边。”
温瑾然就立马跟上了。
路上他心里跟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似的,不是害羞,而是忐忑。他上小学的时候,第一任班主任是个不苟言笑的女人,平时管教孩子很严厉,导致他看见老师就生理x_ing发抖,这个毛病至今没改进。
所以虽然以前在初高中经常被偏科的老师叫过去进行思想教育,但他也并没有对办公室产生任何熟悉、自在的安定感,内心里还是很惶然。
进了办公室,数学老师认识他,因为他的数学好,所以上课还经常提问,他戴着副黑框眼镜,两鬓斑白,神采奕奕的拿着卷子招呼两人过去。
桑楠过去听题了,温瑾然跟在她身后,一扭头看见了正耷拉着脑袋的孙凯。
老王怒气冲冲地问:“靳闻冬究竟在哪?他是不是又跟人打架去了?我告诉你孙凯,那小子的家长我请不过来,请你家长可就是我一个电话的事儿,你妈前两天还跟我打电话问你的情况,用不用我把你不写作业的事情给她说说?”
孙凯有点想哭:“别介啊老师,别别别,哎我求您了,我是真的不知道,要知道还至于让您跟我扯这么大一会儿吗……”
老王:“你不用求我,我还不知道你们那点小九九吗,想当年老师也是这么过来的,你以为你现在是在维护他,实际上是害了他!要真出事了怎么办?你告诉我谁来担这个责任?你啊还是我?”
数学老师不受干扰,依旧兴致勃勃拉着两人:“哎你们看这个题,它应该是有漏洞的,我和几个老师一块做了下,得出来有两种答案……”
孙凯被一顿质问下来,竟然有点语塞。
老王开始了长篇大论:“这个社会上为什么会有‘包庇罪’?意思就是包庇即是犯罪,你明知道他做错了事情,不但不劝阻,反而助纣为虐,这种时候你的行为其实和他一样了,不用在这里为了一时的义气而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很厉害,真出了事,首先抱愧终生的人就是你!”
孙凯有点不服气,小声嘟囔:“怎么可能真的……”
“怎么可能真的出事对不对?”老王一俩怒容打断他,“打架会不会流血受伤?去网吧熬夜猝死被电死的新闻你见得很少吗?听说过被迷晕偷肾脏器官的例子吗?”
孙凯还没表示什么,旁边的温瑾然先被王老师这顿疾风骤雨的训斥说懵了,他边瑟瑟发抖边害怕。
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吗?
数学老师不为所动,淡定的犹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尊巨石:“我们来看这个x啊,二班老师觉得它这个数值一开始就给错了,但我觉得,不是数值的问题,要是数值有问题审核员是干什么吃的?当我们这些老师是傻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