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极峰只剩下他一个人活着,如果可以,他为什么不连同他一起杀了。
轲戎掩住自己的脸,转身他对展鹤说道:“展鹤,我这辈子最看走眼的就是你。”
轲戎边走边说道:“从此,你我再无瓜葛,江湖不见。”
对着轲戎支离破碎的话语,展鹤却没有收敛。
“从一开始,第一眼见到你,我就是想睡你,没有别的理由……”
轲戎握紧双拳,听着展鹤的挑衅。
展鹤闭上眼,突然不可抑制的笑着,“峰主,你不是看走了眼,你是从来都没有看清过你自己,时至今日,让我变成这样无可救药的人,不正是你。”
雁荡山的风,在溪涧百转千回,原来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已经为日后埋下了苦果,抬起头,看着混沌的苍穹,轲戎想问人生是否有回头路,如果有,他真的想回头走一走,祈求上天,饶恕他们的罪责。
如果可以选择,他希望展鹤只是个普通的门徒,没有今日种种,没有爱恨纠葛。
如果能回到相遇时,他宁可错过云破,只与他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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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成立北剑盟后,以北剑盟为首的正道武林以抵抗魔教妖人为己任,其中天极峰是正派武林的中流砥柱。
声势之浩大,当今武林,没有门派可以比肩。
天极峰,这里有出身武林名门的子弟。
达官贵人的子嗣也不在少数。
因为权贵云集,弟子众多,久而久之,天极峰的弟子们拉帮结派成风,攀比风气盛行。
展鹤只是天极峰众多弟子中的一个。
他是个出身低微非常不起眼的下等弟子,所在一星阁也是天极峰最卑贱的地方。
那里离天极峰主的九峰阁不止是九座阁楼,他们是天与地的距离。
每年上元节,天极峰下白松镇都会有热闹的街市供天极峰上的弟子下山来购置衣物和物件。
今年也不意外,天极峰众弟子趁着峰主下山办事去了,成群结队的蜂蛹至白松镇。
一群少年剑袍蓝衫,束发飘扬,好不潇洒,惹得路上多少人羡慕不已。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剑痴
展鹤因为是新入天极峰的弟子,并不惹人注目。
自然是走在最后面。
领头的师兄们在议论着江湖局势。
展鹤沉默的听着他们的嬉笑。
不一会儿,他们走到了白松镇下的妓院牌坊前。
天极峰弟子有严明规定,不得入妓院行苟且之事。
但从众位威望高的弟子来看,他们并没有止步的打算。
果不其然,在询问意愿后,他们达成一致,准备进去看看艺妓的舞技。
展鹤遥遥的看他们一眼,并不理会他们,而是自己独自去了妓院对面的铁匠铺。
有天极峰入门已久的弟子见他不随行,担忧道:“他不进来,不会打算回去告我们的状吧。”
“他不敢,随他去看那些破铜烂铁,我们进去。”领头的七情阁大弟子星河看展鹤的背影一眼,轻笑着说道。
其他人听星河这么说,也都不把展鹤放在眼里,一起进了妓院。
展鹤看着这铁匠的锤子一直在捶打一把玄铁剑,平静的问道:“师傅,这剑卖不卖?”
打铁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只见他抬头看他一眼,漫不经心的答道:“你要剑做什么?”
“练武功。”
“你是哪个门派的?”
“天极峰。”
“天极峰的好兵器多,不需要我这儿的破铜烂铁。”
“我师父说,要我们每个人为自己选一把兵器,我觉得你手中的这把剑正合我意。”
铁匠哈哈哈哈大笑起来,只见他那把铁锤敲在兵器上。
“年轻人,这把剑,你恐怕买不起。”
“多少银子?”
“千金难换。”
“是因为有人已经买下它了吗?”展鹤好奇。
“是,他的主人正是天极峰主。年轻人,你还想要这把剑吗?”
展鹤拱手谢礼,“是晚辈唐突了。”
“虽然你的要求十分大胆,但你的眼光还不错,这把剑我已经炼了很久。”
“这把剑叫什么名字?”
“它取自滇池,是江湖铸剑师赤炼云留下的最后一块滇池玄铁所炼,我命它为云破,希望它将来可以大杀四方,比肩天煞。”
展鹤闻言盯着这把云破剑,天煞宝剑,江湖第一人慕容棠的配剑,出自昆仑,可谓是万里挑一的绝世名剑,这天下恐怕也只有天地剑可以与它一较高低。
云破……
展鹤念着这名字,如果他能得到这把剑……可惜,它已经有所属。
天极峰主……
那个展鹤从来都只能听到名字的高高在上的人。
轲戎,是他的名字。
展鹤孤身走过街市,他听着妓院里传来的嬉笑声和曲艺,独自走到街边的酒家前。
他点了一坛酒,看着街上的花灯猜谜,自顾自的喝着。
展鹤的年纪不大,才十六岁,容貌俊俏,眼神明亮,眼角有些向上翘,笑起来时有种在无法言语的温柔,他却总是没什么表情,板着脸,所以显得有些老成。
他经常是一身天极峰的剑袍,在入天极峰前,他已经在江南有名的剑师下学了几年剑法,被送入天极峰,是因为他的师父告诉他,他已经学会了他所能教授的所有武功,展鹤需要更强大的门派收纳,所以师父亲自送他入了天极峰。
然而天极峰似乎和江湖传言不太一样。
这里权欲交错,等级森严,不以武艺论英雄,所有的一切按照规矩来办,入门多少年学什么,是一个死板的规定,不容许你越级学艺。
展鹤入一星阁半年,还在入门第一的阶段,每日扎马步挑水打杂,尽管他的剑法已经是一星阁里超一流的,但是根本没人过问他的武功是否需要再晋一层,展鹤每日只能仰望孔雀堂里那些学着正统天极峰剑法的弟子。
展鹤的烦恼写到了脸上,他和一星阁的众多弟子们格格不入。
他来天极峰是学艺的,是为了更高的武学修为,而不是喝酒斗殴,逞匹夫之勇。
但是一星阁里的众多弟子还没有戒去种种恶习,他们最擅长的就是趁着无人看管的时候做一些奇怪的事,比如现在这样逛妓院。
展鹤从来不懂女人的好,或者是说他不懂柔情的好,在他看来,刀剑厮杀,快意恩仇,才是江湖人的路。
过多的儿女情长,只会拖累自己的武学修为。
展鹤觉得这天下再美的女人,都没有一把精致凌厉的剑更让他心动。
云破,真的是太诱人了。
那种通体都透着灵x_ing的剑,仿佛在呼唤他。
它在向他媚笑,诱惑着展鹤抚摸它的身体,那冰冷的剑锋,那冰冷的剑柄,繁复的剑纹,光是想到那把剑的身体,展鹤就觉得身体里有一股躁动。
他一定要得到那把剑。
接着喝酒壮胆的醉意,展鹤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漆黑中潜入了铁匠铺。
云破被悬挂在正对着火炉的墙壁上,剑鞘上刻着天极九峰的山峰,每一处惟妙惟肖。
展鹤遥遥的看着云破,它的确是一把好剑,然而这么一把剑就算现在展鹤拿到手上,他也不能令它扬名立万。
以展鹤现在的身份,他还不配拥有云破。
高攀是可怕的亵渎。
展鹤痛苦的忍耐着触碰它的冲动。
在良久的对峙后,展鹤放开了紧握的双手,没有留恋,展鹤果决的离开。
总有一天,他会配的上这把名剑,在此之前,他不会染指云破,展鹤相信,离他拥有云破的日子不会太远,而在这一天来临之前,他只需要让自己强大起来就够了。
展鹤回到白松镇前的石碑前,这里已经有几位师兄在等候展鹤,见到展鹤,有人调戏道:“妓院你也不进,怎么还是浑身酒气。”
“肯定是约会了心上人。”
“哪里的美姑娘,也给我们看看。”
“哈哈哈哈。”一群人哄笑。
展鹤眼神一动,唇角轻扬,温和的笑道:“师兄又看我笑话了,只是瞧见上元花灯家人成双,思念家中亲人,才会喝酒解忧。”
“你看看你,脸皮薄,只是和你说笑而已。”
一群人结伴归山,路上还有弟子污言秽语讨论着妓院里的女子,好不浪荡。
到了天极峰山门前,守山门的弟子将他们都给搜查了一遍,搜到展鹤时,搜身的弟子调侃:“你怎么不买些东西,好歹偷带两壶酒也好。”
展鹤客气的笑道:“喝酒误事,不敢不敢。”
大家又开始笑展鹤胆小。
就在这时,远处可闻及马蹄声,展鹤及众弟子纷纷将目光投向官道上,只见一白衣人在众人面前疾驰而来,身后还有人跟随。
到门前白衣人勒马,马儿一声惊鸣,杀气立现。
白衣人腰间配着一把剑,展鹤一眼就看出来这把剑非同一般,因为它的剑鞘比一般的剑更长,这是一把长剑,薄如蝉翼,剑体亮而通透,剑上没有刻任何纹路,剑柄也没有任何刻记,因为它的主人就和它一样傲慢,不屑与他人同流合污,更不屑留下功与名,它名叫七杀。
它是天极峰主轲戎的配剑。
展鹤眯起眼看着马上眉目俊朗又不失少年英气的男子,男子仿佛也注意到了他,两人对视间,展鹤恭敬的低头行礼。
“见过峰主。”众人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