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闲晃了晃,竟又勉强站直了身体。他望着苏雨炼的眼睛微笑:“我没事。”
苏雨炼平复好心情,上前拿起雒闲的手腕,静静把脉,一切如常。“你——”
“真没事。”
灰色的鸽子从赤水山庄的上空盘旋了一圈才飞走,苏雨炼看见它飞远了,才转过头问雒闲:“你说,徐承息能不能跟着鸽子,找到梁佳人?”
雒闲:“得试试才知道,我派人告诉他?”
“不用,我的刀在哪里?”
雒闲:“流笑从山下买来许多吃食,你去看看,我们拿什么招待梁佳人比较好。”
白色的身影不知何时在他们身后出现,徐承息自顾自的拉着苏雨炼往厨房走:“豆腐,看看有没有豆腐,他喜欢喝豆腐炖的汤,炖白菜炖鱼都可以。还有辣椒炒r_ou_丝,他特别能吃辣——”
苏雨炼:“二哥,刚刚你该追着鸽子走的。”
徐承息面上没有波澜:“他还是会回来,等在这里更好。”
苏雨炼:“刚刚二哥听见我们说的话了?”
徐承息:“只听见一点,你们说的刀,是解开双生锁的关键吗?”
“……”苏雨炼没想到,徐承息竟然那么相信自己所编造的谎话。不由张嘴多问了一句:“梁佳人有什么好?”
没想到徐承息微微一停顿,伸头看向雒闲:“苏雨炼有什么好?”
苏雨炼:“……”
雒闲笑了:“我记得小时候和苏雨炼见过你两次,就没怎么见过你了。你又是什么时候发现我觉得苏雨炼好呢?”
徐承息低头看地面,声音也小了些,他道:“一眼就能看穿的事,怎能叫发现。一个人喜欢另外一个人,是命里注定,并且无力遮掩的。而他不喜欢我的这件事,也是命中注定,我无力更改的。”
苏雨炼:“找到他之后,二哥打算怎么办?”
“完成他一个心愿,重新把他关起来。很公平。”
苏雨炼邪媚一笑:“那就是解开双生锁,再锁起来的意思?不就是要换把锁嘛。”
徐承息似笑非笑:“可能吧。”
次日清晨,灰色的鸽子飞了回来。
泛黄的素纸上,写着两行字:“绫罗斋,一个人来。”苏雨炼烦躁的将纸丢到一边,绫罗斋,那是雒闲父母曾经住过的地方。
苏雨炼到的时候,梁佳人在喝茶,那茶香味和雒闲喝得一样。
“解药呢?”
“刀呢?”
苏雨炼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转而道:“你身上的双生锁,让你行动很不方便吧。”
“不关你的事。”
苏雨炼耸耸肩:“好,那就说说解药的事。刀在我的手上。”
梁佳人举起茶杯:“喝点?”
苏雨炼默默看他,似乎在猜想对方下一步要做什么。
梁佳人:“这茶我每天都喝,至今身体安然无恙。你也不必对我有防备,害人x_ing命从来都不是我的目的。”
“解药在哪?”
“我手上这套茶具就是,我把解药烧制在杯子上,用它喝茶对身体好,延年益寿,美容养颜。”
苏雨炼伸手想拿,被梁佳人灵巧的躲过。梁佳人接着说道:“这东西在我手里是解药,在你那里是催命药。先把刀拿来我瞧瞧。”
苏雨炼反手将刀丢在桌子上:“说话算话。”
梁佳人看了一眼,几乎立刻就确定那是真的。然后他又抬手握起拳头,似是用指甲掐破了手心,拳头的缝隙里滴出几滴鲜血来,落在茶杯的杯沿,送到苏雨炼:“亏你聪明,没有带人一起来。祝你以后过的顺遂。”
他站起来,挥袖收刀,一身红衣潇洒漂亮。
苏雨炼见他要走,忽然道:“你从小就喜欢穿红衣吗?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我没有小时候的记忆。告辞。”梁佳人的笑容不变,侧头淡淡的致辞。
“我原本以为你只是为了方便,才约我来绫罗斋。”苏雨炼道,“可就在刚才我才发现,你对绫罗斋的熟悉程度甚至远远超过我。”雒闲的父亲,也是位能工巧匠,在机关布阵方面很有造诣,这座绫罗斋不但有稳固的防御,还可以提前窥探四周有无外敌入侵,其中巧妙之处,也只有雒闲详细说明之后,苏雨炼才明白一二。而这梁佳人,显然是心中有数,并且完善利用了它。
“随便你怎么说。”
苏雨炼:“我没兴趣追问你与绫罗斋的关系。不过你大概会有兴趣问问我,徐二哥在绫罗斋闹过的笑话。”
梁佳人竟回来坐了下来:“说吧。”
苏雨炼一愣,显然有些受宠若惊。不过他很快就整理好思绪,缓缓道:“那是雒闲父母死后两年后的事吧,我也只是听我爹说的,说他在绫罗斋撞鬼了,满身灵气都被邪魔吞噬的干净,从此失去了痛觉。凭空捏造出了一个红衣新娘不说,还硬要守在这空荡荡、y-in森森的地方等那‘新娘子’。你说可笑不可笑?”
梁佳人没什么表情,淡淡道:“不怎么好笑。”
“啊?原来不怎么好笑。我也只是偶然想到这么一段,又觉着你和这地方有点渊源。”
“我第一次来这里。”
“这一点你不用向我说明。我与你闲聊,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苏雨炼伸伸懒腰,“今天的交易很顺利,也祝你以后也能过的顺遂。”
梁佳人再次起身,正要通过机关遁地离开,忽觉脚上双生锁收紧,被锁住的位置传来一阵刺痛,致使他踉跄着跪了下去。
苏雨炼见状,假装关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梁佳人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发慌,双生锁一直锁在他身上,从没出现这样的情况。
苏雨炼上前扶他:“没事最好,如果是双生锁出了什么问题,能帮忙的我一定帮你。”
“你对双生锁知道多少?”
苏雨炼:“肯定会比你多,那是我爹打造出来的玩意,我小时候经常拿它玩。”
“那我脚上有刺痛感是怎么回事?”
苏雨炼一脸吃惊:“怎么可能!难道徐二哥那边出了什么变故?这锁里的蛊虫,只有感受到对方生命垂危的时候才会作祟,你确定你感觉到的痛感是双生锁的原因?”
梁佳人抓住了苏雨炼的手腕,力气足以捏断他的手:“怎么办!”
“我现在帮你解开锁,兴许能保你一命!”
梁佳人脚上的痛感加深,脸色也煞白:“不行!我说过绝不解开此锁!”
苏雨炼:“难道就这么等死?”
“我得救他。”
“你现在虚弱成这样,怎么救他?”
梁佳人:“他一定在赤水境内,我能想办法找到他。”
苏雨炼:“他会不会已经来了绫罗斋找你,中了你在外面设置的机关?”
梁佳人的脸已经惨白的不像话,抓着苏雨炼的手微微颤抖,声音也虚弱极了:“帮我把我随身带的金针取出来!”
“单靠金针刺x_u_e无法使你打起精神,我替你解开锁?你再不去救他,徐二哥怕是等不及了——”苏雨炼神情焦灼,仿佛也在为自己的亲人担忧。
“好!解!快解开!”梁佳人面目狰狞,额头上竟渗出了许多冷汗。
苏雨炼手脚利索,像是尝试过千万遍,短短一会儿就把他脚上的双生锁解开了,漂亮的锁链子在他手上反s_h_è 着太阳的光,灿烂耀眼,梁佳人身上的刺痛感刚缓解,便站起身想冲出去。
房间的门被推开,徐承启安然无恙,一身白衣背对着阳光,淡淡的看着梁佳人,淡淡的看着苏雨炼扬起的手。
苏雨炼:“东西还要吗?”
梁佳人还未开口,徐承启便道:“给我吧,充作兵器收藏也是好的。”
梁佳人:“我还以为——”
苏雨炼:“说得有道理,这锁里面的蛊虫还没有死,徐二哥再找着旁的红衣新娘,给他戴上就是!”
徐承启拿着东西便走,梁佳人伸伸手,终是没有跟上去。他看向苏雨炼,冷冷开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不过要你一把兵器,何故如此设计我?”
“设计?我也不过是要了你的一件兵器罢了。”
从来没有谁,欺负了苏雨炼而不付出代价的。
雒闲站在门前等着苏雨炼,苏雨炼笑眯眯的走向他:“我拿到解药了,作为交换,我很真诚的把我那把刀送给他了!”
雒闲张开双臂等着他,也不管那解药是什么:“我早说过我没事了。”
苏雨炼搭上雒闲的手腕,果然没有中毒已深的症状。“你?”
“我没事。”雒闲轻身道,“为了照顾你一辈子,我绝不会比你先走。”
一辈子吗?还很长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