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光头看苏牧完全弄不清状况的神情,愈加暴跳如雷:我是问你13题这道主观题的答案!!人家让你用文化生活知识分析武侯祠的意义,你这都不知道吗!
苏牧怔住。
一种隐忍的疼痛自心口蔓延开来,就像刚结了伽的伤口又再次被人狠狠撕开,一直被隐藏起来的污血汩汩流出。
没有痛到刻骨,却难以磨灭。
就像诸葛孔明于他,相识不过几日,情感无法做到刻骨铭心,却如那根根缠绕的丝线,挣不开,逃不了。
怎么又在发呆!你最近晚上到底多少点睡的啊!我不是一直在跟你们讲,虽然现在高三,但是晚上不能开夜车!否侧就会向苏牧这样,一上课就睡觉胡光头又开始了他长篇大论地演讲。
苏牧只好战战兢兢地听着胡老大的教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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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近怎么回事啊,怎么老走神啊?苏牧的同桌有些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可能是没睡好吧。苏牧干笑着答道。
你小子又熬夜看小说了吧!另一个同学飘过来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突然,另一个同学指着某样东西叫道:那是什么?植物书签吗?苏牧你这小子,有那么小女生吗,居然还用植物当书签!你不会就是传说中的伪*娘吧?!
苏牧顺着同学所指看去。
一朵早已脱水的千日红轻轻地压在书中。
虽已风干,但颜色浓烈依旧。
番外二
丞相,这已经是第六夜了,万幸主灯仍然亮着,看来上苍仁慈,丞相命不该绝,必将续命成功。这实乃我国之幸啊。姜维看着半倚在榻上面色极其苍白憔悴的诸葛亮,不由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
自从他答应追随诸葛亮以来,就一直跟着诸葛亮南征北战,经历了大大小小几十场战役。他刚投入诸葛亮帐下的时候,觉得这闻名三国,令魏吴两国都欲除之而后快的诸葛丞相就像那高高在上的神只,俊美的面容,总是勾着温和微笑的唇角,彬彬有礼却透着拒绝任何人真正靠近的疏离淡漠。
他看不透这个人。
但他总觉得诸葛丞相应该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是那曾经红袖添香的青梅竹马,亦或是那洗手作羹汤的家中贤妻?姜维不止一次猜想着。
他与诸葛亮渐渐熟悉。
他也终于发现,诸葛丞相也不是如此的难以接近。
他和诸葛丞相谈经论史,笑论古今得失;青梅煮酒,共商治国大略;品茶论棋,共议制敌良策。
他记得有一次因为庆祝一次胜利喝得半醉,在微醺之际,笑着问诸葛亮:孔明先生,我算不算得上你的知己?
诸葛亮身子一僵,低喃道:知己吗
孔明先生,到底是不是啊?他听见自己略带醉意的声音不依不挠地追问。
亮的知己,自始至终,唯有一人。诸葛亮的声音低得似乎听不见。
他勉强睁大双眼,朦朦胧胧中,他好像看见诸葛亮那双总是如黑夜般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眼睛里,翻涌着如此浓烈的伤痛。
他还想继续追问下去,但不断上涌的酒意最终让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后来
他看着诸葛丞相弹琴退敌,城门大开,城下是司马懿的万千兵马,他就如此淡然地坐在城墙上,缓缓抚琴,他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波动,却奇异的多了几抹柔和,仿佛回想起了什么。那一瞬间,姜维忽然明白了,诸葛亮是真的已经看透生死,世间的一切都已唤不回他对生的眷念;
他看着诸葛亮一把大火把司马懿围困在上方谷,就在司马懿在劫难逃之时,一场大雨却不期而至,众将无不扼腕叹息,大骂天公不作美,却又都在诸葛丞相一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中不再言语。他一直无法忘记,诸葛丞相站在那漫天的大雨中,单薄瘦削的身影仿佛随时要随风而散,他的眼神从来不曾有过的脆弱与茫然;
他看着他是如何的运筹帷幄之中,看着他的帐中无论夜多深都从未熄灭过的烛火,看着时间描画他的皱纹,染白他的头发,看着他的身体一天天坏下去,军中良医全都束手无策
而此时,竟到了只有用七星灯来祈求上苍的地步。
只有,等待奇迹。
半倚在榻上的诸葛亮淡淡地朝姜维笑了笑,却没有言语,只是又将目光移回手上,眼神专注得仿佛忽略了周围的一切。
修长的手指间,一朵风干的红花被不断摩挲,原本凹凸不平的表面竟变得光滑。
姜维知道这个东西。
千日红,花开千日不谢,艳丽非常。
他一直疑惑,如此浓烈的颜色怎么会独得一向喜欢清淡的丞相的喜欢?
这朵花一直被丞相带在身边,无论何时何地,从未离身。
丞相,这是丞相夫人钟爱的花吧?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姜维开口问道。
诸葛亮并未抬头,轻柔地回答:不是。
啊?这完全出乎意料的回答让姜维一下子愣住。
诸葛亮似乎今日谈性十足,竟解释道:不是夫人,是知己。
知己,真是久违而温暖的词啊。
把那个据说是因为情伤而跳水轻生的少年从水池里救出来的那一刻,他从未想过知己二字会跟这个少年有什么联系。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一向谨小慎微的自己竟在连对方真实名字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将努力装可怜装失忆的少年带回了家。他恶作剧似的给少年取名叫小黄,少年敢怒而不敢言的样子让他一直抑郁的心就像被清风拂过,刹那间轻松不少。
命运永远充满着太多的选择,不同的选择总是会对应不同的风景。
从他选择把他带回家的那一刻,他的结局其实早已注定。
接下来短短的几日竟像在梦中一样,每当他想起这几日,总怀疑这几天是不是真的在现实中存在过,或者根本就是自己的一直在做梦?
诗会上七步诗的惊艳,失踪时自己的心急如焚,醉酒时那不停低喃的孔明,对自己好一点
一点一滴,都在脑海里被回放了无数次。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甚至不敢去弄清楚。
他是如此的害怕失去。
尽管从未真正拥有。
他的不安终于在收到刘备留的信时终于爆发。
他不懂为什么少年总是如此在意刘备,不懂为什么到现在为止少年依旧一直在骗他,甚至连名字,都不愿告诉他。
他冲他发火了。
看着少年受伤的神情,在心痛得快要死去的同时,也有一种莫名的快意在升腾。你现在所受的一切就是我无时无刻不在遭受着的一切。
你为什么不懂?你凭什么不懂!
他已不记得当少年说出那句我愿追随孔明先生左右时,自己是怎样的心情。
他看着少年明亮的眼,笑弯的眉,看着那毫无间隙的依赖与信任,刹那间,感到自己的心就像那刚出笼的发糕,又软又甜。
或许,孤独终老是他诸葛亮既定的命运。
阻得了生离,却避不开死别。
我叫苏牧,是不是很好听啊?少年笑得眉眼弯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