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没有一个人附和他。
陵菁华没有理会凤惊澜,他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众人很自觉的让出了一条路。
陵菁华在台阶前五步处停下,道:“陛下,微臣有一事相求。”他说着,仔细打量着凤渊。
凤渊的脸色不是太好,似是病了。
陵菁华无声叹息。
这凤惊澜,就这么急要登上帝位吗?杀了几个兄弟就算了,竟然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放过,竟然下毒。算了,不是我的事,又何须管它。凤惊澜只不过是急着登上王位,按照他的x_ing子,这么做再正常不过了。
“说吧。”凤渊的声音有些飘渺。
“可否收回让恭王殿下出战的命令。”
众大臣被他这一句话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为何?”凤渊的声音没有起伏,他早就知道陵菁华会这么说。
“赤龙国要攻打我初凤国,不过是因为赤龙国郡主希望成为恭王殿下的妃子,却被恭王殿下婉言拒绝。事态并没有多么危急。”
经他这么一说,众人都明白了什么,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所以呢?”出乎意料的,凤渊没有像往常那样点到为止,愣是要逼陵菁华说出那句话。
“不如陛下就让恭王殿下娶了那小郡主,倒也省了许多事。”陵菁华说的云淡风轻,丝毫不在意一般,可他袖中的手却不自觉的握成了拳。
凤亦,对不起。
“哈哈哈哈!”凤渊大笑了起来。“朕果然没看错人。”
此话的意思就很耐人寻味了。
凤亦走到陵菁华的身后,隔着一步之遥问道:“你为何要要我娶那女人?你明知我不喜欢她。”
“恭王殿下应以大局为重。”陵菁华缓缓侧过身,徐徐的扇着扇子。一身白衣的他,亦如那天,只是少了那桀骜不驯的语调,那微微上挑的秀眉和那邪肆至极的笑。“能不费一兵一卒而换得国土的平静,不是再好不过的吗?”
“呵!”凤亦冷笑了一声,不再看着陵菁华。他向凤渊道:“父皇,儿臣有信心胜过赤龙国。”
陵菁华无奈的闭上眼。
凤亦啊凤亦,你怎么就不明白啊?我这么做,是为了你啊!我不想你受伤,你为何不能去我所愿呢?你以为你能胜,可那战场可不是你这种没经历过厮杀的人待的了的地方啊。
“菁华,你都听到了。”凤渊问道。
“回陛下,是。”陵菁华转回身来。
“亦儿出征一事可不是我擅自定的,是他要求要出征的,你可莫要怪我啊。”凤渊说笑着,气氛一时好了许多。
“微臣不敢。”陵菁华微微敛目。
“好了,今日要为亦儿送行,你既然换了舞服就献上一舞吧。我看你一年多前那次宴会上跳舞,亦儿和你配合的不错,就还你们两人吧。此次还有百多名乐师一同奏乐,定不会差了。”凤渊大袖一挥,将所有事都安排好了。
“是。”陵菁华和凤亦齐声应道。
周宣小心翼翼的递上了凤亦的箫。
这箫是那日的那只。
凤亦一把抓过箫,看都不看周宣,更不在意周宣脸上的红掌印。
周宣苦笑着看着凤亦拿完箫就转身。
如此的决绝,果真是你啊。你对他的爱是如何才变得这么深?也许是因为你的执念吧。这次之后,你是不是就会忘记他?
陵菁华缓步登上高台。如今的他没有了一身的武功,便只能如此。他站在高台上冲众人一笑,道:“让各位见笑了。”
箫声起,裙摆微曳,如湖上莲花的开放、凋零,循回往复,好不美丽,好不凄凉。恍如四季更替,周而复始,沧海桑田,桑田沧海。
台上的人是那日的人,吹箫的人亦是那日的人。舞,仍是那舞,曲,仍是那曲。只是那飘起的裙摆似是两人之间的一层纱,薄的近乎没有;又似是一堵墙,厚的怎么也过不去。
他们像是故事中的恋人。一个在河这岸,一个在河那岸,一个弹着琵琶唱歌,一个隔着河流望着。那河流似是有,似是无。恍如咫尺,却又远似隔着天涯。
那日在御花园凤亦曾问:如若有来生,你我便作一对知己可好?
陵菁华道:若再世都为男子,便结为知己、兄弟;若有一人脱生成了一个女子,便嫁于对方;若都为女子,便义结金兰。如此,不是更好?
凤亦笑着点头。
彼时,两人心中都生出了不可言明的情愫,只是当时的他们都有些茫然。
陵菁华肆无忌惮的说着那些无稽之谈,凤亦听的云里雾里却也不打断,只是一心听着。偶尔,会发问。不过是些政局什么的,又或是之前的那些种种。
忽的,陵菁华一个身形不稳,从高台上跌落。
仅弹指一挥间,凤惊澜到了陵菁华的身边,揽住了他的腰,将他稳稳的接住。
陵菁华头发变得有些凌乱,衣衫有些不整,依旧姿色不减。
乐声随着陵菁华的跌落戛然而止。
凤惊澜柔声道:“没事吧?脚踝疼不疼?”
陵菁华淡淡的摇头,心中却有些后怕。“没事。”
如若他这一跌真是摔在了地上,也得十天半个月无法动弹。
不经意间,陵菁华看向了凤亦。
不知何时凤亦的右脚迈出了一步。当时他是想上去抱住陵菁华的,怎奈被凤惊澜抢先了一步。
凤亦自然一笑,关心的问道:“不知大嫂可有受伤?那可真是我的错了。”
“无事,恭王殿下大可放心。”陵菁华回了一句,又对凤惊澜道:“我想回家。”
“好,我陪你。”凤惊澜说完,向凤渊行了一礼,在凤渊点头后,带着陵菁华回了太子府。
刚一下了马车,陵菁华便不管凤惊澜,大步流星的进了府。奔着寝房去,鞋也不脱,倒在床上什么也不管,开始盯着头顶的帷帐发呆。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
陵菁华不用想便知是凤惊澜。
凤惊澜见他的模样,挑眉问道:“今日这是怎么了?嗯?”
“没什么。”
“我不信。”凤惊澜大步走到陵菁华的床榻边坐下,温柔的为陵菁华脱下鞋子和外衣。
“那与我无关。”陵菁华语气仍是淡淡的。
凤惊澜附在他身上,在他耳边吹气。“又不听话了不是?”话毕,一口含住了他的耳垂。
“嗯~”陵菁华不禁眯起眼睛轻吟出声。
梦魂之毒让他无法抗拒凤惊澜,忍受,根本就是于事无补。有时候,凤惊澜磨的久了,便会是他先忍不住。陵菁华最讨厌的,便是那时的自己。
明明不爱,却一次又一次的没完没了、欲拒还迎。
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他甚至开始怀疑他自己到底爱不爱凤亦?
凤惊澜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而是放过了陵菁华。“今天的,我留到明天。”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
陵菁华缓缓睁开眼睛,无声的叹了口气,额角上是细密的汗丝。
明天,怕是不得安宁了。
一大早,陵菁华便醒了。往身边一模,空的,也不热了。
他坐起身,枕边是凤惊澜早就准备好的衣服,是他往日喜欢的大红色长袍,就连样式也是他喜欢的。
陵菁华穿好衣服,走到门边打开了门。刚打开门便看到了幺魅。
“怎么了?”
“没什么,就想来看看你。”幺魅的脸色与一年前相比憔悴了许多。
“出了什么事吧。”陵菁华走出房间,走进屋侧的凉亭。
幺魅跟着他走了过去。
韩白沫早已那里准备好了茶水和些许点心,温度刚刚好。
陵菁华自从到了太子府后每天都是这个时间醒,韩白沫每天也都会为他准备温度刚刚好的茶水。
韩白沫看见陵菁华出来了,立即起身微笑着唤道:“夫君,茶水已准备好了。”
陵菁华点了点头,轻轻一笑道:“辛苦了。”虽是笑着的,却比哭还难看。
韩白沫看在眼里,满是心疼。“没事的,只要你过的开心些、顺心些,就都值了。”
陵菁华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坐在韩白沫右边的石凳上,轻抿了一口茶。
幺魅跟着他坐在了他对面,对韩白沫说:“我有些话要和菁华说,你先出去一下。”
“好。”韩白沫应了一声,走出了这座院落。
很多事,女人都不必掺和。她们只需要一心一意的待自己的夫君好便够了,夫君便是她们的天。
“说吧。”陵菁华敛着目,悠闲的喝着茶。
“凤亦所带的士兵染上了瘟疫。”
陵菁华这才抬起头看着幺魅,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担忧。“怎么会这样?”
“有探子发现军队里有人鬼鬼祟祟的,但那人易容术太高,也不知他后来做了什么。”
“查到是什么人派来的了吗?”陵菁华的眼神变得凛冽,就连气息也如以往一样变得冰冷起来。即使被废了武功,但他所能散发的那种让人害怕的气息是不会轻易消失,那是身居上位者所具有的。陵菁华身为千水阁阁主,说他是上位者,一点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