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传来一声清越的鸟鸣,原来是又到了每日释放金乌鸟的时间,几只金乌盘旋在天际,与晚霞交织在一起,这是如同神话中才有的奇景。乔以桐抬头看向如锦的晚霞,朱霞烂漫,流金溢彩。在这样灿烂的云霞下,他的容颜神采昭若神明,令人不可逼视,不似是凡间该有的存在。
蛋生站在乔以桐身边一棵树的枝头,专注地看着乔以桐,忽然不想把他展示给世人。
“远古时期,伏羲氏为天下王,为教化百姓,掌握农时,促进发展,仰观天象俯察地理,观鸟兽纹理,与地域之适于,远取万物之象,近取法象与人。以此通天地之德,类比万物之情。此之谓‘观天之道’也。
“此后,圣人作易,幽赞神明之德而生筮法,观y-in阳四季进退而立卦,发挥y-in柔之x_ing而生爻,以奇偶之术象征天地y-in阳,遵循天道和顺应道德而形成义理,穷尽事物的本质以知晓天命。此之谓‘执天之行’也。
“圣人有灵,得以通晓万物运行之大道,行救济苍生之大任,享万世未有之大功;倘若吾辈有心,愿亲自然而身体力行之,观天之道而执天之行,虽说不敢妄言与圣人同功,但飞升得道从而造化苍生,又岂在话下?”(注)
一席话落下,四野无言,唯有Cao木萧萧,众人心头巨震,滋味难言,心中充满了难言的感想,只觉得似乎悟到了什么,心中淤积的疑问茅塞顿开,心头清明,甚至有不少人的境界都开始出现了松动。
“他突破了!史晔突破了!”一位弟子惊叫地看着旁边的人,高兴道。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他身边黑衣的青年,史晔羞涩地摸摸头,站起来对乔以桐行了一礼道:“弟子的境界本在心动中期停滞了许久,这次不意间听得乔师兄一席话,心有所感,从而有所突破道心动后期,请夫子受弟子一拜。”
说完,郑重向乔以桐躬身一拜。
大家纷纷羡慕地看着正好突破的史晔,而有境界松动的另外几人也知道,自己也将在不日突破,这一切都归功于乔以桐。可笑有人说乔师叔根本就是在胡闹,可也不看看他是何等天才人物,若是也像那些年迈的长老们那般,只会让他们背经书,才不是他的风格吧。
这么想的不仅有那几个人,大家有感于心,纷纷拜道:“弟子多谢夫子教导。”
乔以桐……有些尴尬地接受了这个礼节,感到一丝丝于心有愧,然而这一丝愧疚很快就被他抛掉了脑后:“不必多谢,是你们自己悟道的。”
“那么,我们今日的课程也结束了,”乔以桐道,“可以回讲经阁了。”
“夫子,”叶蓉双眼亮晶晶地看向他,“我们上次见到你可以驾驭金乌,今*你可以用金乌载我们回去吗?”
大家闻言也期待地看着天空上翱翔的金乌鸟。
乔以桐思考道:“这得看金乌愿不愿意了。”说完他从乾坤囊中拿出短笛吹响,这声音直上云霄,传达到云层中的金乌的耳中。
它们很快给予回应,一声声金乌的鸣叫声传了下来,与乔以桐的笛声混在一处,如同天籁一般,然后金乌们在笛声中盘旋飞了下来,向天空中落下了朵朵金色的花。
它们落在乔以桐身边,弟子们纷纷给金乌们挪位置。
乔以桐来到领头的金乌面前,然而这时蛋生却从树上飞了下来,落在乔以桐肩上,抓住他的衣服。
乔以桐道:“别闹。”
蛋生:“啾啾。”它果然不再抓着乔以桐的衣服,而是飞到金乌面前,很凶地瞪着它。
金乌瑟缩了一下,然后看到面前这只没有它嘴巴大的小红鸟不过是一只凡间的俗鸟,于是顿时愤怒了起来,想要去咬它。
蛋生:“啾啾。”
金乌又缩着脖子回去了。但是仍然不死心地想要攻击蛋生。
乔以桐本来害怕蛋生受伤,想要立即把蛋生捉回来,可是看到这一幕,却不禁起了观察之心。
金乌居然会怕蛋生这只小斑鸠?
其他弟子也饶有兴趣地看着热闹。
蛋生以为这只大黄鸟被它制服了,于是很开心地转过身来向乔以桐炫耀。
就在这时,金乌突然发起进攻,向蛋生张开嘴巴,好在乔以桐身手敏捷地将蛋生护住,才没有让金乌得逞。
乔以桐有些受到惊吓,将蛋生护在怀里,轻轻责备道:“怎么这么爱逞能呢?”
蛋生闻言扭过头,不看乔以桐。乔以桐抱着它,去和金乌交涉,金乌原本只以为要载一个人,没想到要载这么多人,顿时很不乐意。乔以桐对付鸟儿一向有一套,很快就安抚地金乌同意了。途中蛋生一直沉默着,等到乔以桐要坐上金乌的背上时却忽然爆发了,硬拽着乔以桐的袖子。
乔以桐被蛋生这小家伙折磨得没了脾气,于是让其他弟子坐上金乌,自己则拿出墨云扇在身边为弟子们护航,防止金乌突然不高兴了把弟子们摔下去或者是冒出热焰把弟子们烧伤。
饶是这样,一群金乌载着一群弟子们在晚霞间翱翔的场景还是成为了风云渡的一道美丽的奇观。
凤栖梧十四
核心弟子们回去之后接连三日,每天都有人突破,这件事情引起了风云渡很多人的关注,不少人都明里暗里地打听是怎么回事,而当他们弄清楚事情的起源在于乔以桐的上的讲经课时,都纷纷露出了艳羡的目光。
核心弟子们能得到千年一出的天才为他们上课,也怪不得会有这么大长进了。而原本不看好乔以桐以十六岁之龄授课的人,此刻也都像是被打了嘴巴,再也不吭声了。
然而当事人乔以桐却没有因为这些事分一丝一毫的心,他好不容易落得个休息时间,哪里还会去管讲经阁的事情,此刻他正忙着处理蛋生的事情。
蛋生这个小心眼的家伙,他就和金乌说了几句话,它居然就不理他了,让乔以桐cao碎了一颗心。
“蛋生,蛋生,你不能这样,”乔以桐苦口婆心道,“我能怎么办啊,我也很绝望啊。”
蛋生:“啾啾。”你在外面有了别的鸟了。
乔以桐:“我听不懂。”
蛋生:“叽。”哼。
乔以桐:“你别这样无精打采的,你想出去玩吗?我陪你啊。”
蛋生:“……”不想。
乔以桐:“你想去讲经阁吗?我们玩游戏好不好?”
蛋生无精打采地趴在乔以桐的枕头上,蜷缩成小小的一坨,十分生无可恋的样子。
乔以桐感到自己像那些戏文中唱的出轨的薄情寡义的丈夫,有了别的更美的女人就抛弃自己的糟糠妻了。可问题的关键在于他的一颗心就在糟糠妻身上但糟糠妻却不相信啊!
等等,乔以桐,你这是什么奇怪的想法,别看小说话本了,脑子都快看坏掉了。乔以桐被自己的比喻狠狠地雷了一下。
糟糠妻蛋生仿佛知晓了乔以桐的心思,钻进乔以桐的胸口,靠着他慢慢睡着了。
其实蛋生并不是妒忌乔以桐和金乌玩耍,而是生气,生自己的气。它想到自己居然敌不过一只金乌鸟就一阵气闷,虽然它也不知道为什么它脑海里居然会有自己能够打败金乌这种想法。它甚至觉得自己应该凌驾于百鸟之上,不,不止是鸟,它应该可以凌驾于万兽之上。
可是事实是,它只不过是一只普通的小斑鸠,自从为乔以桐挡过雷劫之后,还没有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就连挡雷劫这件事情也是它的人类告诉它的,它自己都没什么印象了。现在就连一只小小的金乌鸟都可以欺负它。它沦落到要靠它的人来保护它的地步。这样的话,以后万一它的人遇到了危险,它应该怎样才可以保护他?
理想和现实差距如此之大,也怪不得蛋生会这样沮丧了。
而乔以桐身为“它的人”,却并不能明白蛋生作为一只火斑鸠,脑海里居然能有这么多心思。他也并不能和他交流,也只是误以为蛋生只是以为他和金乌玩耍而生气了,现在心里虽然着急,却没有急到点子上。
蛋生最近不知为何突然又开始想玩游戏了,乔以桐把冰崖下面那一套拿出来它还不乐意,还非要加大难度。乔以桐依它一层层把难度往上叠,后来连他自己都看不下去蛋生那游戏了——这已经不能称之为游戏,而可以称得上是十分残酷的训练了。
眼见蛋生最近瘦了好多,羽毛都没有以前亮了,乔以桐和蛋生商量道:“蛋生,我一直都知道你很厉害,你不是一般的斑鸠,我很为你骄傲。虽然不知道你最近为什么这么热衷于训练,但是你不必太过为难自己,知道吗?你放心,我早就说过了不会嫌弃你的。不用为了打不过金乌就这样……”
乔以桐在看到蛋生飞得更快时默默闭嘴了。他不应该刺激蛋生的自尊心的,只能给它做点好吃的补补身体了。
于是,本来就鲜果琼浆不是一般多的凤鸣楼,现在更是多出了许多补品。
这一日,又到了去讲经阁上课的日子,乔以桐不太情愿地早起来到讲经阁,却意外地看见了许多的学生。
原来是那些原本离开的弟子们,听说了上次的事情,都宁愿推翻自己原来说过的话也要重新回来上课。他们本来忐忑地看着乔以桐,以为他就算不会把他们赶出去,也会出言嘲讽。没想到他还是如寻常一般态度,仿佛没有看见教室内凭空多出来的几个人,这让他们都松了一口气。
而有些更加高级的核心弟子,他们本来不用听课的,也都慕名而来,看看乔以桐是怎么教授学生的。
事实上,乔以桐真的没想到这样的情况,但是他对自己很有自信,遇事从不慌乱。只是淡定道:“我们今日,先不谈经书,先来修身养x_ing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