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美味。谢了。”王行云的脸依旧冷,略带湿意的桃花眼,却明显带着点点笑意。
拓麻这个没见识的糙汉,明显就看痴了。
他有点局促地吸了吸鼻子,嘴上却很诚实地表态道:“我总算知道为啥从小到大,无论男女,想不提感情,单纯睡你的人为啥这么多了。真他娘的一笑媚众生啊。啊,这话的意思不是说你娘炮儿。而是……怎么说呢,你知道艺术界和电影界有一种说法吧?真正的美,是超越性别本身的。恩,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王行云还在优雅地用勺子挖柿子吃,闻言远山似的眉,轻轻地朝眼角挑了挑,声线平稳地开口道:“哦?有这回事么。我怎么不知道?”
一听话题要朝着八卦的方向大步走去,拓麻顿时来了精神。他一腿从自行车座上垮下来,掸了掸刚吃完第三个柿子的手,毫不犹豫地攀上了王行云的胳膊,嬉皮笑脸道:“那是你不知道而已。再加上您这个常年拒人于万里的态度,除非是夏天空调坏了,想找点清凉。要不谁也没那个胆子,跑到你面前说些淫词浪语啊。”
“哦,这么说,你那会儿背地里,也没少背着我说那些?”王行云淡淡道,手下也没闲着,很游刃有余地把握着说话和吃柿子的最佳节奏。
“唉唉唉,我可没有!顶多在背后听听。遇到那些说话太糙的,偶尔太闲出手教训教训,教他们怎么做人而已。”拓麻一看话头瞬间转向了自己,顿时警铃大作。他怎么也不能承认自己在大学期间,跟一群花痴为伍,天天趴楼梯扶手上,跟她们一起YY自己家员外的肉体吧。
“呵,我才不信。你吃完了吧?先去你说的有热水的地方,把脸洗洗。还有衣服上的泥巴,也用湿巾蘸水,好好擦擦。我在旁边等你。”王行云说完,也没等拓麻表态,就递给了他一小包湿巾。他自己也把吃完的柿子皮,连带拓麻的一起,装好系上袋口,寻觅着附近有没有垃圾箱。
很不凑巧,周围都是荒地和野草。想找个果皮箱,还真有点困难。
王行云依稀想起,在刚才推车通过三座门的门洞之前,好像在石桥的附近,看到过一个浅木色的垃圾箱。
趁着拓麻去洗脸的功夫,他推着车,再次穿过了门洞。扔垃圾只是顺道。他的主要目的,是探查一下这个使用率很高的石桥下,是否藏了什么本不该有的东西。
与刚才未开放区所见到,废弃多年的河道不同。三座门前石桥下的流水,稍显湍急。内河在布满青苔的围墙中,匀速流过。仅仅是站在竹林附近远远地看着,都能感受到刺骨的含义。
石桥下很黑。除了墨色的海草,与深色的青苔,看不清更多。好在快至正午的太阳光此刻正足,穿透了附近林立高大古木斑驳的光影,把俏皮的阳光,轻轻缓缓地放了些许至河面上。让一筹莫展的王行云,侥幸窥探到了桥下的风景。
“果然这里也……没有么。”王行云有点意料内的冷静。但自言自语中,也透露了些许疲劳和失望。他是真的想帮拓麻,早点把这个从头到尾,都匪夷所思的委托,彻底解决干净。
虽然是秋季,但很快更寒冷的季节就要来了。带着心事吃饭睡觉,怎么想怎么觉得不舒服。尤其是,他们之间的情感问题,也急需一个更好的时机,一次性理清。为了往更好的方向发展。
北方的冬季,特别的寒冷。虽然比不得祖国最北部的东北三省,但冬天总要约上三两个好友,结伴出去泡温泉的。尤其是拓麻,性子野的跟狗似的。但意外却很怕冷。
只是简单的想象一下,拓麻那惨白的肌肤,柔弱的筋骨,被放到冒着白烟,兑上红酒,撒上蔷薇花瓣的温泉池里。他那双过于显眼的大眼睛,肯定也会因为温泉的滋养,变得水汪汪湿漉漉的。他再特别破坏气氛地说上几句,与此情此景,反差特别大的脏话。啧啧,王行云光是想,就觉得这几天的劳顿不翼而飞了。同时,也更加期待与这位麻烦精即将开展的旅程。
第202章 断虹桥
拓麻洗完脸,收拾好泥地里滚了一圈,脏兮兮的衣服,就甩着手从造型古朴的饮水间推门出来了。
王行云在门口已稍等了片刻,见他出来,就摇了摇自行车上的铃,一副嫌他速度慢的嘴脸。
“好啦好啦,这不是出来了么。员外你的耐心真容易耗尽耶。幸亏你没女朋友。我听说等女生一两个小时,都是正常的。你这才等了我几分钟啊。”拓麻用袖口抹了一把下巴尖上的水珠,朝着已上了自行车,用一只长腿撑在地面上的王行云调侃道。
“你回家换裙子,承认你是女人,是我女朋友。我或许会考虑下,等你一两个小时?”王行云挑眉道。
“您的要求……还真有点多。好吧,接下来要去哪里,员外有计划么?”拓麻窜上车,踏好车蹬子,扭过脸,略有点兴奋的问道。
“途径协和门,从午门后的金水桥路过,再穿过熙和门,到达西华门的范围。那边内河的覆盖面比较多。大小的石桥密集,说不定我们要找的东西,就藏于其中。”王行云建议道。
“好呗。反正我没什么方向感,更不想动什么脑子。跟着员外走,最简单方便。”拓麻活动了下脖子,脚下一使劲儿,车身一摇,就稳当当地向前窜动了几步远。
从三座门到协和门的行进路线,是个大直角。途径的路上,道路两侧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林。骑车本就带风,再加上林中温度较低,拓麻刚被蘸湿了擦过一轮的衣服还未全干,被风一吹,几乎要冻成冰棍儿了。
他扶着车把的手,更是冻的通红。刚洗过的手,本就没好好擦干。再加上冷风一波接一波地吹,更是裂了无数又小又细的小口子,疼痛难忍。
终于勉强行至到协和门。因午门附近,参观的人群较为集中,需要从这里开始,下车推行。直到穿过熙和门后,骑车的人才能再次上车继续骑行。
拓麻手疼,不知不觉中,已跟骑车在前方带路的王行云,拉开了一段不算小的距离。等他终于晃晃悠悠地到达下车地点的时候,王行云已扶着车,似乎已等候他多时,满眼的不耐烦。
“接着!”拓麻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团黑雾似的东西就快落在了他的头顶。
他条件反射似地伸手接住,低头一瞧,才发现竟然是王行云一直戴着的皮手套。他狐疑地瞅了瞅手套,又瞅了瞅半步外,正站在自行车旁,盯着他冻萝卜似的双手,眉头都要皱到天上去的王行云。
“戴上,走吧。”王行云从外套兜里,掏出地图瞧了几眼,指了指方向,就自顾自地推车先走了。
留下了有点懵逼的拓麻,捧着还带着余温的皮手套,有点没反应过来。
“哎呦!员外,你等等我!”拓麻三两下戴好了手套,推着车,小跑着去追先行一步的高个子青年,一路的叽叽喳喳,把原本静寂的环境,破坏了个彻底。
午门前的游客果然很多。大多数还是组团前来的。导游拿着一个鲜红的小旗子站在队伍的最前端,带着一大串年龄各异,但都带着小红或小黄帽子,吵吵闹闹扎着堆,拼命往前挤的游客们。
王行云平生最怕遇到这种拥挤不堪的场面。拓麻倒是心思活络,边推着车,边不停地摇着铃,嘴里还大着嗓门不停地吆喝着:“唉,借过借过!”腿上使劲推着自行车小跑着。哪个游客要是不主动让路,他就直接推着车过去。等车轮子快蹭到对方的裤腿,才捏下闸,缓缓行程。
这么折腾了几次后,大多数游人都躲着拓麻走。王行云也稍显解脱,连忙紧跟着从人群中穿过,终于一路坎坷地到达了可以再次上车骑行的熙和门。
“刚才路过金水桥的时候,你有顺便看看,桥下藏了东西么?”拓麻后知后觉地问道。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有那个时间和空间挤到桥边上去看看?”王行云长舒了口气,淡淡道。
“我一直对你的视力很自信的。不像我,朦胧的世界,看不清也挺好。”拓麻略有点忧伤道。
“你那是纯手机游戏玩多了,自己弄瞎了自己。”王行云不留余地的点破。
“好吧,那视力特别好的你,到底隔着人群和护栏,看没看清桥下有没有东西?”拓麻不死心只有他一人被调侃,硬着头皮继续着这个话题。
“没有。但是金水桥常年都是像刚才那样人群密集。我并不觉得朱小姐有机会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东西藏在那里。即使她真的得到百年难遇的机会,那里人来人往的。还有好多人根本就是在桥的两边铺上报纸就地野餐休息了,我不信智商和情商,都赶超常人一大截的全民女神,会脑残到在这里信奉‘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种真理。”王行云无比肯定道。
“也对。耍小聪明也要看场合。这里的拥挤程度,堪比广场上看升旗的人群。不小心,踩踏事故都是常有的事儿。估计真要选择这里当做‘藏尸’的地点,也需要极大的勇气和运气——一不小心,可就是要上头条新闻的。”拓麻单手搓着手套,对王行云的分析表示了赞同。
两人并排而行,顺着被城墙围起的内河,一路骑车到达了背靠着一大片林区的断虹桥。
断虹桥的名字美则美矣,但其形态,跟一路上所见的其他白石桥,外观上并无显著区别。它甚至比三座门前,可容纳一辆汽车碾压而过的石桥,更加小巧很多。其规模,满打满算,仅能容纳两个骑自行车的男人,并排而过而已。
“好小巧的石桥啊……王员外,我有点灰心失望饥渴想回家怎么办?”拓麻蔫哒哒地问道,整个人似乎要在瑟瑟秋风中,缩成一团,与自行车成为浑然的一体,融化在风中。
“其他的描述我听懂了。饥渴是怎么回事?”王行云推车慢行,渐渐地靠近石桥的石柱,打算靠近一点仔细查看桥下的状况。
“就是饥饿外加很渴啊。我想吃饭,想喝水。”拓麻吸了吸鼻涕,摸着肚子哼唧道。
“那就好好说自己饿了和渴了。不要乱用词汇。”王行云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