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麻琢磨了半天,才恍然大悟他口中的小不点是那个色彩艳丽的小萝莉,连忙点头道:“好像是,也好像不是,总觉得与真实情况有较大的出入,却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是哪里不太对。不过,也可能是我记错了,这些都是我年轻时候的事儿了。谁会记得清十多年前都梦到了什么,我业务这么繁忙。”
林枫一直保持着屁股着地、双腿贴近地面的倒地姿势。刚才不觉得,这么会儿坐得有点久了,后知后觉地尾巴骨很疼。他面部表情波动不大,但还是被观察入微的拓麻发现了端倪。他直接把搭在门框上的胳膊放了下来,快走了几步,躲开了地上混合在倒地桌椅缝隙间,乱七八糟的书包、课本、水壶、铅笔盒等杂物,直接蹲在林枫面前,上前查看他的伤势。
仿佛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拓麻突然放下了手,改为直接拉他起来的动作,在林枫旁边若无其事地说道:“你听说过一个说法么?在梦里,人类是没有嗅觉味觉和痛觉的。除非是感情波动太过强烈,骗过了大脑,才会有那些感官。”他似笑非笑地盯着林枫高耸的鼻梁和眼眶很深,眼神很冷的眼。
林枫明显愣了愣,尝试性地自己撑着地要爬起来,却发现根本使不上力。他瞥了一眼依旧举在他眼前,要拉他起来的那只手,缓了口气,一把抓住,借力使力,终于从冰冷的地砖上爬了起来。
拓麻笑眯眯地看着他一声不吭地扶起了自己的桌椅,一屁股坐了下去,却在屁股落在椅子上的瞬间,突然地‘嘶’了一声。
“奇怪,难道除了我之外,其他人也会有感官?”面前的情况,显然在拓麻的意料外,让他既惊奇,又兴奋。他忍不住道:“那你也会有味觉和嗅觉么?比如……哎,有没有人想放屁啊,放一个让我们闻闻?”
林枫刚坐下休息会儿,就被拓麻的爆炸性发言震惊了。他看向拓麻的眼神,宛如是在看一个早已病入膏肓的神经病患者。
上课铃声响得很突兀,拓麻还没来得及跟林枫多说一句话,蜂拥而至的学生们很快占领了整个教室。他们像是早已习惯了这种大场面,竟没有一个人表现出惊讶,直接利索地在乱糟糟的地面上准确地找到了自己桌椅和杂物,不到一会儿,教室里就恢复了原状。整洁的教室、干净的地面、安静的学生,等待着任课老师的到来。没有一个人上前与林枫攀谈,甚至是对地面上残留的血迹表示关注。一切都是麻木且静寂的,这熟悉的氛围让拓麻忍不住板起了面孔。
他二话不说的拽了一下林枫的衣服,简明扼要道:“走,跟我出来。”
两人在众目睽睽下,前后脚地走出了气氛压抑得让人胸口难受的教室。
林枫倒是突然变得稍微主动平和了些,他跟随着拓麻的脚步,穿过了阴暗的走廊,走出了灰蒙蒙的教学楼,左拐右拐,挤进了一个楼与楼之间,背靠操场的小过道。
“有什么想问的么?看你心中的疑问简直呼之欲出。”拓麻背靠着脏兮兮的墙壁,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嘴上倒是慢悠悠地说道。
林枫学着他的姿势,靠到了另一侧的墙壁上,犹豫地开口道:“这就是你所经历过的,校园生活?”
拓麻无所谓道:“差不多吧,不过没现在这么无聊,因为今天另一主角不在嘛,就显得无趣了很多。话说,你准备好了么?二对六,有信心么?”
林枫的那句‘啊?’还卡在嗓子里,就发现过道口不知什么时候,围过来了不少人。有的面孔五分钟前刚刚见过,一点都不陌生。
“我说是谁躲在这里说悄悄话呢,原来是你们两个酸秀才。正好,新仇旧怨,咱们也不继续赊账了,今儿个一起清算得了!”
第55章 三人行
“哎,什么情况?我今天才刚转校过来,对这所学校的事情一点都不清楚,我是最无辜的围观群众啊!”熟悉的声音从拥挤的过道口方向传来,小绵阳般清透柔和的声线,衬托在嘈杂的背景音中,显得格外突兀。
拓麻和林枫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比起林枫略微有点微妙的表情,拓麻的简直可以用喜出望外来形容。导致距离两人较近,刚口出狂言要跟他们清算的混混,也楞了一下,继而开口调侃道:“呦呵,赶巧了都是熟人呀,那更好办了。熟人见面,一起吃饭叙旧的机会挺多,没啥新鲜的;但熟人见面,一起扎堆挨揍的,可是难得一见的奇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快,把那个小子也放进来。”
随着为首小混混的一声吆喝,过道口被推推嚷嚷地塞进来一个人。他的个子在一群高年级小混混中,并不显矮,但那张清秀柔美的脸,和小鹿般无辜纯洁的眼神,却跟他很爷们的身高半点不搭。
钱欣然进了拥挤的过道,被一脸嫌弃的为首混混,猛推了一把,直接向着拓麻和林枫的方向栽了过去。
拓麻反映迅速地向里躲闪,丝毫没有接应他一把的意思。倒是林枫挑了挑眉,迎着钱欣然栽跟头的轨迹,在他落地前轻轻巧巧地搂了一把,到底没让那自带美颜相机磨皮功能的小白脸,变成泥猴子。
“熟人也算聚齐了,咱们是不是该好好算账了?”小混混皮笑肉不笑的盯着面前面情各异的三个半大少年,很随意地从兜里摸出一根烟,也不点燃,直接咬在白花花的牙齿间,搓着狞笑道。
“我很不好意思地想打断你一下。”拓麻出其不意地喊了一嗓子,仍属于少年人的柔和声线,与记忆中略有些尖锐的公鸭嗓并不相同。“我们其实还有一个人,还没到,不能算到齐了。”他颇为认真地紧盯住为首混混略有些浑浊的眼珠,不急不缓地说道。
“还TM有谁……”为首的混混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原本还算安静的过道外,突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着火了!着火了!操场边的垃圾焚烧炉周围着火了!快去叫老师!已经烧到这边了!”
惊慌的气氛像病毒一样在四周扩散开来,原本守在过道口正在扎堆吸烟吹牛看热闹的小混混们,像被惊扰了的苍蝇,慌乱中嗡嗡嗡地乱成了一团,慌不择路地朝着操场的不同方向一哄而散。
站在过道最靠里的三人,却意外的不见一点慌张。他们气定神闲地看着刚才还神气活现叨逼叨的领头混混,现在边嘶声力竭地向着四散的人群喊着‘别慌张、别跑’边自己魂不守舍的不知所从。
“于是,从之前的三对六,变成现在的三对一?伙计们,这次有信心了么?”拓麻学着他刚才搓手狞笑的样子,毫不含糊地撸起了袖子。
“必须有啊!”另外两人也不再沉默,跟着拓麻的步伐,将满脸惶恐的小混混围成了一团。
王行云一手拎着书包,一手抓着校服外套,慌慌张张出现在被滚滚浓烟倒灌的狭窄过道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衣衫不整的三人组,正躺在地上滚成一团,与在地上不断翻滚挣扎、被鼻血和泥巴糊了一整脸,完全看不出样貌的一个泥猴子,拳打脚踢正闹得正欢。
他的样貌和表情,与之前并无太大差别,只是因为年轻不少的关系,个头和气场略微有点缩水。
见到此情此景,他右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又跳,赶紧把包和衣服往背上一搭,空出两只手来,一手一个地把在地上打得最欢的拓麻和林枫给拽起来。剩下的那一个战斗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两人起身停手后,同情般地看着正被那个脏兮兮的泥猴子抓着头发使劲往地上磕,不会还手只会‘哎哎哎’鬼叫的钱欣然。
“火势越来越大了,外面烟很浓,再不出去,待在这里很危险。”王行云适时开口道。
那个依旧拽着钱欣然头发不放,脏兮兮的泥猴子不愧是仗势欺人、胆小惜命、典型小人做派的混混精英,一听有人给他台阶下,简直是瞬间放开了双手,连滚带爬地扶着墙,从地上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钱欣然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撑着腰,也迅速起身,半点不见拖地带水的。
王行云点了点头,不慌不忙地从包里掏出一大包分量十足、包装上清晰地印着‘加量不加价,送20%’的市场爆款湿纸巾,在浓烟滚滚的大环境下,给满身狼藉的众人,开始,分发湿纸巾!
连那位不属于同一阵营的泥猴子都没错过,气氛和谐的简直堪比大公无私的慈善晚宴派发物资现场。
快速地派发完湿巾纸,王行云示意所有人都低头哈腰,把湿纸巾覆盖在口鼻的位置,跟随他的脚步,慢慢地避开地上坑坑洼洼的石碓、泥地和垃圾,顺利地走出了狭窄的过道,穿过了热浪滚滚的操场边缘,到达了靠近校门的安全之地。
“吭吭吭,多谢老兄出手相救。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日后江湖相见,老子当你是个兄弟!你们几个书呆子也别臭得意,咱们走着瞧!”泥猴子一口气说完,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给自己留,直接趁乱钻入了人群,片刻不见了踪影。
拓麻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像无骨鸡柳似的,轻车熟路地把手直接搭在了王行云肩膀上,还感慨似的叹了口气道:“得罪了以心眼儿小、睚眦必报出名的玻璃眼儿王晓晓,哥儿几个的美好校园生活算是彻彻底底报废了,绝对时刻充满着激情四射和拳打脚踢。钱欣然,看你一脸欲言又止的,有啥想说的么?”
钱欣然的手一直没放开被王晓晓狠抓的那块头皮,他蔫蔫地说道:“我根本没跟他起任何争执,就被莫名其妙地带到了那里。简直是无妄之灾,还被你们几个莽夫连累的称谓了全校混混的头号公敌,真是冤枉死了!”
拓麻搭着王行云的肩膀,舒服地简直想立地睡着,听了钱欣然的控诉,直接‘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他笑嘻嘻地开口道:“王晓晓虽然心眼儿小,但不会无缘无故找你麻烦。仔细想想细节,你刚转校过来,是不是做什么招人恨的小动作了?”
钱欣然耷拉着脑袋,无奈道:“真没有,我这么会看人下菜的专业人士……哎?我好像可见的时候,跟一个高年级漂亮的小妮子多聊了几句,她还追问我的姓名班级和联络方式来的……难道跟这个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