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从路口驶来一辆黑色的SVU,这辆车开得很慢很慢,黎月夕的直觉意识到了危险,视线不停地在姜璐和SVU之间切换,姜璐也看到了那辆车,眼睛里闪过一种别样的情绪,黎月夕看到了这一切,猛地转身,抱着小语跳进了花坛里。
花儿已经谢了,只剩下如小刀般锋利的枯枝,刺痛了脚踝。
姜璐把虚假的惊讶表情表现的很夸张,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来,我拉你上来。”
黎月夕没有回答,抱紧了小语艰难地后退了一步。SVU已经停在了路边,后车门打开,里面的人似乎准备随时下车。
站在大门口的保安看到了这一幕,取下挂在腰间的对讲机朝花坛走了过去。
黎月夕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忽然抬头看向路对面的信号杆,上面有摄像头,对准着马路这边。他的动作引起了姜璐的主意,自然也回头看了一眼,遂很失望地叹了口气。随即笑了笑,说:“去找温煦吧,我们下次再聊。”说完,赶在保安走到之前转身,朝着SUV而去,打开车门上车。车子以正常速度朝着路口方向驶去。
黎月夕站在花坛里,眼睛死死盯着SUV直到再也看不到它。
保安打量了黎月夕几眼,觉得这人非常眼熟,应该是经常来拜访某位业主的人。于是,朝着花坛伸出手,客气地说:“小兄弟,你这是干什么呢?”
黎月夕缓过神来,抓住保安的手借力离开了花坛。怀里的小语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从方才起就乖乖的没有吭声,黎月夕担心吓到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脊,问道:“小语,害怕没有?”
小语摇摇头,露出一对小牙齿来,笑了。
保安:“小兄弟,你来找谁?”
黎月夕知道这里不宜久留,“我朋友住在后面的别墅区,姓花。”
“哦,花先生啊。”保安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走吧,我帮你开门。”
黎月夕抱着小语跟上保安,一步一回头,仍然处于戒备中。
保安一路护送他们到了花鑫家门口,按响门铃好半天也不见有人回应,黎月夕只好给温煦拨打电话,结果却是不在服务区内。他接着给花鑫打电话,同样是无法接通。黎月夕有点慌了,只好给杜忠波打电话,没想到的是连续打了三次,杜忠波都没有接听。
看到黎月夕越来越苍白的脸色,保安担忧地问:“你没事吧?”
小语也有些不耐烦了,搂着黎月夕的脖子,轻声地说:“漂亮哥哥,我们还不进去吗?”
怎么办?如果只有自己还好办点,随便找个人多的地方躲着就行,但是现在还有小语,带着她太危险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小语出问题!
保安确定了花鑫家没人,对黎月夕有些不信任了。必经他太年轻,怀里还抱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可爱的小女孩儿。保安很犹豫,要不要报个警什么的。
黎月夕看出了保安眼中的疑惑,放慢了脚步落后了些,认真地看着小语,说:“想喝雪碧就要听叔叔的话,等会儿不管谁问问题你都不要回答,只需要笑一笑就好。”
“笑,不说话。对吧漂亮哥哥。”
“对!”黎月夕叮嘱过了小语,抱起她走向保安,说:“我手机快没电了,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叫一辆计程车?”
“这个……”
一大一小对着保安露出了笑容。
保安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两个太阳。
下午六点三十分。
杜忠波坐在小会议室内,对面神情萎靡的年轻人正是他从棚户区带回来的那个。见到神秘女人当晚的经过,可怜的年轻人已经重复了不下二十遍,杜忠波仍然不满意,又问道:“那些箱子有多大?一共多少个?”
年轻人苦不堪言,带着哭腔回答:“我都说多少次了,箱子就这么大。”他用手比划着。
杜忠波蹙眉,说:“有多少个?到底是十几个,还是二十几个?”
“我不记得了!”年轻人趴在桌子上,抱着脑袋,“我都说那天晚上我喝醉了。”
杜忠波:“你没手感吗?沉不沉?大约多少斤?”
年轻人趴在桌子上发出一声痛苦不堪的惨叫声。
这时候,会议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下属急匆匆地走进来,在杜忠波耳边说:“黎月夕来了,还带着你女儿。”
杜忠波闻言一愣,第一反应是想起自己设置了手机静音。拿出来一看,六通未接电话。
“你看着他。”杜忠波CaoCao安排了一下,急着跑了出去。
杜忠波跑到办公区,看到黎月夕抱着小语坐在等待区的沙发上。急忙喊了一声:“月夕,小语。”
听见了爸爸的声音,小语从黎月夕的怀里跳下来,撒着欢儿奔向爸爸。杜忠波就势蹲下去,张开双臂:“宝贝儿,快到爸爸这来!”
小语亮出稚嫩嘹亮的嗓音,喊了一声爸爸。整个办公区的人都听见了。
看着小语扑进杜忠波的怀里,黎月夕这才算是真正的踏实下来,整个人虚脱了一样,弯了脊背。
杜忠波抱起小语走向黎月夕,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心知肯定是出事了。
“你怎么样?”杜忠波单手抱着女儿,另一只手去拉黎月夕。
黎月夕借着他的力气勉强站了起来,瞥了眼办公区的人,低声说:“这里不方便。”
“跟我去办公室吧。”话音刚落,抚在黎月夕肩膀上的手明显的察觉到,这个人在发抖。
在一众下属的注视下,杜忠波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扶着黎月夕的背脊,走进了办公室。
下属甲端着咖啡杯感慨:“队长这范儿看着真牛,儿女双全的。”
下属乙、丙、丁、同时看向甲,就像看到了一个大号的白痴。
办公室房门一关,黎月夕抓着杜忠波的手腕,急急道:“我遇到姜璐了。”
杜忠波抱着孩子的手一紧,额头渗出一层冷汗来。愠怒道:“花鑫和温煦呢?”
“不知道,我联系不上他们。”黎月夕从包里拿出手机,给杜忠波看,“你们三个怎么回事?不是打不通,就是不接电话。”
杜忠波赶紧捏了一下黎月夕的手臂表示抱歉,说:“我审口供呢,手机打了静音。”
黎月夕不轻不重地白了杜忠波一眼,顺手从他怀里接过了一直瞪着自己的小语,一大一小颓力地坐在了沙发上,齐刷刷地看着杜忠波叹了口气。
小语很严肃地说:“杜忠波先生,你的手机为什么要静音?”
杜忠波很严肃地回答:“杜诗语小姐,因为我的工作需要我这样做。”
小语撇撇嘴,跟黎月夕小声说:“是这样吗?”
“是的,杜忠波先生是不会说谎的。你要相信他。”黎月夕帮忙做了总结,并打开包取出一小瓶雪碧,用纸巾擦了瓶口,递给小语,叮嘱道,“慢点喝,不能一口气喝光。”
在黎月夕的概念里,天大的事也有要等安抚了小语再说,于是就出现了这一幕——很着急却又不能催促的杜忠波先生,扶着额头使出所有耐心等着。
小语有了雪碧,仿佛拥有了整个世界,乖乖地坐在一旁。杜忠波这才敢问过去的一小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黎月夕说:“我遇到姜璐了。她好像对我很反感,看上去非常奇怪。”
“说具体点。”杜忠波走过去抱起小语,坐在了黎月夕身边。
黎月夕回忆着,说:“我遇到她的时候,她好像刚刚哭过,手和袖子上都有血迹。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那时候我觉得,她想带我走。”
小语抬起头来,瞧着爸爸眨了眨眼睛,发表一些孩子的观点:“她要漂亮哥哥说谎,她是坏人。还好,漂亮哥哥很聪明,没有上当。”
杜忠波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回事?“
黎月夕苦恼地摇了摇头:“我骗她说温煦马上就到,被她看穿了。”
该理解这件事呢?杜忠波左思右想的时候,没有马上解析姜璐的出现。在他心里仍然犹豫着,对待姜璐的立场是不是真的要以“背叛者”来看待,但是总部并没有发出正式通知,证明姜璐已经背叛。然而,黎月夕遇到的姜璐显然还是不大正常的。
姜璐应该知道09失踪,也知道监理会在调查她。而她避而不见只会有两个原因。一,真的背叛了监理会;二,有苦难言。不管是哪一种,黎月夕对她来说似乎都有不同的,自己所不了解的意义。
所以……
杜忠波在最短的时间里整理好线索,对黎月夕说:“你们俩就在这休息吧,我尽快把手里的工作做完,一起回家。”
小语听说可以在爸爸工作的地方玩,还能一起回家,开心的从杜忠波怀里跳出来,在沙发上蹦高,手里的雪碧洒了杜忠波一身,黎月夕熟门熟路地拿纸巾给这对父女擦衣服擦嘴。
杜忠波安顿好了女儿和便宜儿子,脸上带着非常臭美的笑容离开了办公室,下一秒眼睛里的温暖瞬间变成了冰渣子,冷冷地扫过各路好事儿的下属,把他们瞪成了鹌鹑,才满意地走向小会议室。
在会议室门口,杜忠波拿出手机,观察了一下四周没人,才拨通了花鑫的号码,结果跟黎月夕拨打时一样——您呼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内。
杜忠波摸了摸下巴,估计那俩人八成是在总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