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朝yá-ng听到,也跟着睁开了眼,看着几乎贴在自己脸上的薛木的笑容,心顿时又狂跳起来,却还要故作淡定地轻声问道:“笑什么?”
“笑你的睡相啊,”薛木低声答道,“这么苦大仇深的。”
“……”万朝yá-ng扁了扁嘴,低声叱道:“睡觉!”
薛木想着万朝yá-ng方才并不放松的睡颜,看着他故作严肃的模样,忽然觉得有点心疼,黯然叹道:“小小年纪,要接受这样的家庭变故,你也挺难的吧,唉……”
万朝yá-ng皱了皱眉:“小小年纪?”
薛木轻轻笑了笑,说:“就咱们这个年纪。”
万朝yá-ng被薛木说起心事,情绪渐渐沉了下来,沉声道:“没什么,你不是说了么,要包容父母。”
薛木挑了挑眉:“我说的话你还真往心里去了?”
“嗯。”万朝yá-ng应了一声,“挺有道理的──我发现你这个人,平时没个正形儿,但是懂得道理特别多。”
薛木听了这话,却怔住了。
夜深人静地时候,褪去了迎合浮躁r.ì光的嬉笑,人们总是更容易发觉被自己隐藏起来的苦闷的苦闷。
薛木一直以来都不愿意去深思自己的处境,却被万朝yá-ng这句话击中了内心的痛点。
他从二零一七年回来,带着十年的经历和学识,他知道未来十年社会的变迁,智能手机和高速网络的普及,共享经济和O2O的迅猛发展,生育政策的峰回路转与x_ing别平等的意识觉醒,宏观经济的膨胀与紧锁,种族主义和恐怖主义的复辟,对外开放的收紧和意识形态的把控……
这世上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些将要发生的福祉与灾难,而他却只能窝在市郊的这个高中里,默默地等待着这一切重新发生,心里想着的竟然只有期中考试的成绩和万朝yá-ng究竟什么时候能成为游戏大神。
说实在的,如果真的要抱大腿,万朝yá-ng的又有多粗?现在这个时候,他去找那些还在上升的马云马化腾王健林董明珠刘强东,哪个将来带给他的好处不比万朝yá-ng多?
可是以他的身份,如何能入得了那些大佬的眼?他们又怎么会像万朝yá-ng一样就因为一起打打游戏,就无条件地与他成为了j_iao心的朋友?
而更令薛木感到可悲的是,他想来想去,都想得是如何抱、抱谁的大腿,却不知道凭借自己的能力究竟能做什么。
能做什么呢,司考结束他能把十四门部门法烂熟于心,美国归来他是可以持证上法庭的执业境外律师,工作三年他可以独立完成一家小型公司的上市法律意见书……
可这些能力,重回二零零八,他却什么都用不到,只能凭借自己那朴素的法律逻辑去质疑质疑学校的行为规范,最终也没有对规定产生任何动摇。
他听过很多,见过很多,懂得很多,却什么能力也没有。
从高三开始自己被同学们渐渐赶超,到上了大学面对各省各地的优秀学子,再到工作时见识到的各行各业的顶尖j.īng_英,薛木年少时的心高气傲一点一点被磨平,痛苦而无奈地接受了自己的普通与平凡。
因而此刻,在面对重新开始的机会,他投机取巧地选择了这个万朝yá-ng最不需要付出努力的依靠。
他知道自己懒惰而可耻,但他的上辈子真的太累了,他只想这样可耻下去。
“听了很多道理,依然过不好这一生。”薛木眼神放空,喃喃地接话道。
万朝yá-ng愣了愣,没想到薛木会说出这样莫名唏嘘的话,又见到他脸上神色有些暗淡,不免问道:“怎么过不好了?”
薛木迅速回过了神,又换上了玩世不恭的笑容,微笑道:“随口那么一说,还一生呢,十几岁的小孩儿谈什么一生。睡觉吧睡觉吧,一到天黑就爱胡思乱想,少年哪知愁滋味呀。”
薛木打完了哈哈,翻了个身仰面朝上,正要闭眼睡去,却听万朝yá-ng问道:“你还觉得咱们是小孩儿?”
他侧头看了看万朝yá-ng,却见他神情有些严肃地说:“咱们都十六七了,马上就是成年人了,大人觉得咱们是小孩儿就算了,连你自己也这么觉得?”
薛木有些失笑,心说我不是小孩儿,可你分明就是小孩儿啊,哪个大人会为了惩罚自己老爹故意不好好学习考试考砸的?
“就是因为大人们把我们当小孩儿,才会不重视我们的意见、随意Cào纵我们、自私地替我们作出决定,现在连你也要这样否定自己吗?!”
薛木怔怔地看着万朝yá-ng义愤填膺的模样,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他还是低估了父母离婚对于万朝yá-ng的影响。
尽管现在的他懂得“父母”只是他们众多身份中的一种,“子女”该对自己人生负责,而不该要求父母牺牲自己的幸福,但是对于在郊区长大、还没有接受过较为开放的互联网思维影响的万朝yá-ng来说,父母的离异,对他来说可能真就像天塌了一样绝望。
怜爱的情绪再次漫上薛木的心头,他温柔地笑了笑,说:“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万朝yá-ng听了这话却是一愣,他只是一时被薛木“小孩儿”的话刺痛了神经,脱口而出宣泄了自己的不满,可“对不起”三个字对他和薛木来说又好像太过生分而隆重,似乎将这随口聊聊的夜谈上升到了不同的高度。
“我没有把你当小孩儿,”薛木继续说道,“虽然你对于父母的事情处理得并不算完全的成熟,但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已经做得很不错了,如果换做是我,一定没有你这么坚强。”
万朝yá-ng呆呆地望着薛木,他没有意识到自己一时的情绪失控也是由于父母的原因,而听到薛木这样的话,又让他一时百感j_iao集,半晌说不出话。
薛木轻柔地笑了笑,又说:“但是坚强不等于逞强,我知道你不喜欢表达自己,心事总是爱闷着,但是你可以放心跟我说的,要不然要我这个哥们儿干嘛?”说完又“啧”了一声,说,“哎呀,感觉这时候应该来个拥抱才对。”
藏在心里的委屈被薛木三两句话轻易地勾了起来,万朝yá-ng还来不及感动,听了后半句,心又突然狂跳起来。
“可……可以……”他结结巴巴地说道。
薛木看着万朝yá-ng傻傻的表情,心疼地笑笑,抬起右手轻轻地抱住了他。
即便是上次ch.un游时的j_iao心,万朝yá-ng也未曾得到过薛木的拥抱,即便是冬夜的自行车上,环住他腰间的手也隔着层层叠叠的衣裳。
但是此刻,万朝yá-ng和薛木的第一次面对面的拥抱,竟然是在同一个被窝里的赤裸相对。
没有一丝隔阂,皮肤轻轻彼此滑过,薛木温暖的掌心轻轻拍打在万朝yá-ng的背脊,微微隆起的肱二头肌搭在他的手臂上,鼻间的呼吸轻轻飘落在他的唇峰。
万朝yá-ng起了一身的j-i皮疙瘩,吞了吞口水,不敢迟疑太久,也抬起手揽住了薛木的腰。
原来这就是薛木的腰,这么结实,这么光滑,这么温热。
他扶着他的腰,不敢抬起,不敢移动,不知所措,手上莫名地持续发力保持着不变的姿势,不觉开始轻轻地颤抖,呼吸也愈发急促了起来。
薛木感受到他的轻颤和紊乱的呼吸,只道他怕是要落下委屈的泪了,于是愈发温柔地轻抚着他的背说:“乖了乖了,叔叔疼你昂。”
话音未落,薛木突然感觉不太对——怎么大腿好像被什么硬硬的东西顶到了……?
第二十九道题 轻轻的亲亲 紧紧闭着眼睛
万朝yá-ng触电似的迅速把屁股往后一拱,紧紧地贴在墙上,手却仍恋恋不舍地拥着薛木的腰不肯撒开。
他的身体作出那样的回应时自己本未意识得到,直到不小心顶到了薛木的大腿上才恍然惊觉。
他不敢直视薛木的眼睛,垂着眼皮,目光便落在了薛木的胸膛上,顺着微弱的光在往下,幽幽地通向被子里隐暗的深处,却不小心被勾得愈发亢奋。
薛木有片刻的失神,隔着内裤薄薄的布料顶到他腿上的东西,用后脚跟想也知道是什么,但是……是为什么呢???
身为男生,薛木也明白有时候那玩意儿是会不受控制自己来j.īng_神的,他也曾经历过在地铁上昏昏欲睡,忽然惊醒到站,起身之后下边撑起个尴尬帐篷的场面。
下半身的j.īng_神抖擞,未必就代表这脑子里正x_ing致勃发,那么万朝yá-ng这是不是也是这种情况呢?
他看向万朝yá-ng,却只能看到他闪躲的眼神和通红的脸,即便只有窗户透进来的微弱的光,也能看到脸上像要滴出血来。
这种脸红……是尴尬……还是害羞?
他不会真……那个……我吧?
薛木下意识地想要收回还抚在万朝yá-ng背上的手,但又怕这样刻意的举动搞不好会让万朝yá-ng更窘迫。
不会吧……?不会吧?!
郑大钱提醒他万朝yá-ng喜欢他的时候他全然没放在心上,可是此刻却也不得不认真思考了起来。
朝yá-ng也是gay?我们一个宿舍八个人里四分之一都是弯的?大钱儿倒是挺明显的基佬,朝yá-ng这样的……不会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