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八字胡的黑历史抖了个底朝天。
据说赵海子少年时爱慕枣子村一枝花,可惜一枝花看上了吴仲春,但吴仲春家中仅有个瘫在床上的老娘,这些年看病吃药欠下一大笔债,穷得是哐当响,哪里有钱娶媳妇?最终,一枝花含泪嫁去了邻村,可赵海子却一直对吴仲春嫉妒羡慕恨,想找茬又害怕吴仲春揍他,只敢躲背后说酸话。
至于这一次跳出来嘛……是他认为证据充足,哪怕能定罪的只有姜寡妇,吴仲春也要背负一辈子y-in影。
可赵海子万万没想到,村子里的人竟然都为吴仲春说话!他怒道:“你们胆敢包庇,就不怕我上告刑监,为村子里召来天罚吗?!”
话音一落,只听身后有人道:“我乃刑监赵学毅,何人要上告于我?”
村民们顿时陷入了让人恐惧的寂静,唯有景岳微微睁大了眼。
他来了陈国近两年,对陈国也有一定了解。
二十年前,陈国出现了一位法力高深的道人,可呼风唤雨,除灾驱难,自称是天宫大罗护法转世,被皇上迎入宫中奉为国师,道教也成为陈国国教,民间道观兴起,香火鼎盛,信徒无数。
后来,国师的权势越来越大,陈国的律法愈发严苛。
十年前,国师组建了刑监寺,主管全国刑罚政令,上到皇室宗,下到黎民百姓,都在其监察范围之内。
与刑监寺同时诞生的,还有“刑监”这一陈国特有的职位。刑监虽不是官,但却凌驾于许多官员的之上。他们独立于皇权,只听命于国师,手中一枚监察印可引动“天罚”,素有大事奏裁、小事立断的权利,让陈国所有人又惧又怕。
只是,景岳初来陈国时忙于赶路,后来又一直呆在飞花山上,唯一有接触的枣子村向来宁和,他一直没有见识过所谓的刑监与天罚,今日还是头一回赶上。
此时,村民们都惊恐地望着赵学毅,赵海子也没想到真引来了刑监,他哆嗦半天,在刑监毒蛇般y-in冷的目光下,结结巴巴将原委一说,后者冷笑道:“原来是个 y- ín 妇!”
赵学毅是主管一县的刑监,算是刑监中最下级,但在县中权利与县令平起平坐。
平时,他很少来这穷乡僻壤又无油水可捞的枣子村,今日只是恰好路过,见村民围在一处,便顺道过来瞧瞧。
他淡淡地扫了众人一圈,见大多村民都害怕地跪在地上,身体不住颤抖,唯有不远处一个青年道人牵着个孩子,站得笔直不说,还敢直视他!
赵学毅心中不喜,但他毕竟不算正经官身,别人不拜他,他也没理由大动肝火,何况又是个道士……
于是只y-in测测地剜了道人一眼,嘴里凉凉道:“ y- ín 乃刑律中的二等罪,此等 y- ín 妇不受惩戒,你们是想与她一块儿受天罚吗?”
姜寡妇的儿子想要求情,却被几位村民捂住嘴,牢牢压住。他们同情姜寡妇,但却不敢违抗刑监,只能护住小男孩,不让他去送死。
见状,姜寡妇朝着村民感激一笑,笑容中很有几分凄惨,她站了起来,冷冷看了眼赵海子,随即猛冲向最近的一棵大树,竟是要寻死!
大多村民撇过脸不忍看,就连赵海子都低下了头,然赵学毅却道:“都给我睁大眼睛看仔细!不尊刑律者,是什么下场!”
“砰——”
一声闷响……姜寡妇倒坐在地上,屁事没有。
四下无声,就连她儿子都停止了挣扎,眼底尽是茫然。
他刚刚……好像……看见了……一片水幕忽然出现……他娘撞了上去……然后……被弹了回来?
如此神奇的一幕,让不少村民狂揉眼睛,赵学毅也是一脸懵逼。
片刻后,赵学毅终于回过神,一眼找到要怼的人,“是你!是你对不对?”他指着唯一不鸟他的道士怒道:“你想做什么?竟敢挑衅陈国律法!挑衅国师!”
所有人的目光随之一转,被指着鼻子骂的人,竟然是飞花山上那个乐于助人的小道士。
……小道士,居然是神仙吗?
村长虎躯一震,手忙脚乱地朝着景岳连磕了几个头,他可一辈子也没见识过神仙手段啊!其余村人也反应过来,同样叩拜不停,口中喃喃道:“神仙啊,这是真的神仙啊……”
赵学毅心中发慌,强自镇定道:“哪里来的野道士,也就骗骗无知的乡野村民,一点点雕虫小技,也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啊——!哪儿来的扁毛畜生!”
村民们惊恐地发现,一只长得像幼j-i的小蓝鸟飞上刑监的头,正朝着他一阵乱抓,为他脸上添了好几道口子。
赵学毅怒火中烧,暴吼一声:“请天罚!”
法随言落,一股威压笼罩全村,所有村民被压得匍匐在地,有些甚至已口吐白沫。
但景岳和秦燕支毫无动静,就连蓝凤也没停爪,依旧在赵学毅头顶肆虐。
赵学毅又痛又慌,终于开始害怕,他见那道人一挥袖,天地气势一顿,所有威压骤然散去。
随即,道人直直盯着他,一字一句道:“装神弄鬼!”
作者有话要说:
胭脂:人设崩了
叽叽:作话里早就崩了
胭脂:……有道理,还是放飞吧
———
景景:有点担心傻儿子恢复记忆自己要被灭口
胭脂:不会,我选择其他的封口方式
景景:比如?
胭脂:不可细说,总之是这样那样的各种方式
第77章
景岳牵着的小手突然多用了几分力,一低头,就对上秦燕支崇拜的眼神……滋味嘛,羞耻中还有一点爽?
刚才那股威压一降下,他就感应到其中蕴含了微弱的一国法度之力,可他和秦燕支并非陈国人,又同属天外来者,这一点点法度之力对他们毫无影响。
他注意到威压降临前赵学毅取出了一方小印,估计就是传说中的监察印,那法度之力应该就封在印中,否则赵学毅一介凡人,又如何能使出修士的手段?
对,所谓法度之力,其实是借助灵力来引动,这哪里是天罚,分明是人在作怪,想来,多半是那位国师了。
景岳漠然地看着赵学毅,仿佛看着一粒灰尘,“原来这就是天罚?看来奈何不了我。”
所有村人都回过神来,他们心有余悸地四下张望,好像……真没事了?于是,一道道炙热的视线烧向景岳——若刚刚的水幕只意味着小道士是神仙,如今小道士一袖挥退天罚,那简直就是……就是天帝!
国师创造的天罚可让人筋骨断裂,神智失常,却被小道士轻描淡写地化解,能比大罗护法转世的国师还要厉害的,不是天帝是什么?!
早已被养肥的蓝凤晃悠悠回到景岳肩上,得意洋洋道:“打脸了!打脸了!景景好久都没有装逼打脸了!叽叽都已经按耐不住,亲自动爪了!”
景岳忍住白眼的欲望,今日他之所以会出手,一来是动了恻隐之心,二来,他想在陈国建立小寒云宗,并将小寒云宗发展起来,就不允许有修士在陈国捣乱。
小寒云宗才是陈国今后唯一的国教,唯一的信仰,涉及道统之争,他一步也不能退!
那么,小寒云宗的崛起之路,就从枣子村开始吧。
他没有搭理被吓得两股战战的赵学毅,而是看向仍跌坐在地的姜寡妇,明知故问道:“你为何要寻死?”
姜寡妇木愣愣地抬头,嚅嗫道:“民妇怕牵连村人。”
景岳:“那你可有罪?”
姜寡妇毫不犹豫地摇头:“民妇无罪。”
景岳:“既无罪,何谈牵连?看看你的儿子,你若死了,他怎么办?”
姜寡妇含泪望向被村人抱着的儿子,见对方眼睛肿成核桃,眼底的惊惶和绝望凝成一把尖刀刺入她的心,几乎让她窒息!她猛地爬起来朝对方冲去,大哭道:“桂生,是娘对不起你!”
母子俩抱头痛哭,不少村人也跟着红了眼眶……然后,赵海子就倒了霉,被村民们绑了起来,留待处置。
等大家情绪缓和,景岳招了招手,“桂生,你来。”
桂生有些畏惧地靠近,他虽知道这位仙长不会伤害他,但对方可是天帝呢!他连皇帝都没见过,居然见到了天帝!
景岳不知他在想什么,只将一只手抚上桂生发顶。
片刻后,他道:“桂生,你可愿意与我上山,入我宗门,随我修道?”
桂生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我愿意!”等说完才想起他娘,于是迟疑道:“可、可我还要照顾我娘……我、我不能随您上山了。”
景岳:“你娘一起便是。”
正好,有人帮忙做饭打扫了!
姜寡妇没料到她也能跟去,激动得“噗通”跪地,磕头道:“民妇愿服侍仙长。”
她这一下倒是提醒了景岳,他见村子里的人都还跪着,忙道:“好了好了,都起来吧,地上挺凉的。”
村民不敢违逆“天帝”的命令,你搀着我,我扶着你,相继站了起来。
村长怯怯道:“仙长,您真要带桂生母子上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