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摆摆手:“诶小伙子,既然你朋友都答应了,你店长也能去约会了,两全其美嘛。”
最后拗不过,店长还是和她男朋友去赶电影,临走前像是交托了使命般很认真地拍了拍阮佲的肩膀。
店长走后没多久,这油漆就清理的差不多了,阮佲看了一下问:“现金还是转账?”
大叔拿出自己的二维码,阮佲扫了扫把钱转了过去。
门口没有排水口,还要打水把地上的脏水冲干净,阮佲看也不看关闻鸠,把他晾在一边,倒有赌气的意思在里面,他去了隔壁粥店老板,想借个桶,接他们厨房的水来冲地,粥店老板和他一起过来帮忙。
“咦,小阮你朋友也来了?”粥店老板打了声招呼。
阮佲硬邦邦地说他是路过,马上就走了。可关闻鸠趁他打水的时候十分自觉地脱了大衣外套,卷起了袖子,“麻烦你了,我是来帮忙的,就交给我吧。”
粥店老板哦了一声就把桶给了他,“那我先回店里帮忙去了。”
阮佲不情愿地摇手,他坐在轮椅上抢又抢不过,样子十分憋屈,闷闷不乐地看着关闻鸠洒水,溅起的水珠落在了皮鞋上,阮佲一阵气闷,像是被抢了活干。
“怎么不说话?”关闻鸠问他。
阮佲板着脸不回答:“你冷不冷啊。”他看关闻鸠的手都红了。自来水管的水别提有多刺骨了,他还只穿了衬衫马甲。
关闻鸠如实告诉他有点冷。
活该。阮佲心里骂,“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小心手上生了冻疮哦,等来年冬天又会有,可痒死你!”
“冻疮是挺痒的。”关闻鸠答非所问,“我们不是朋友么?”
“既然是朋友那为什么我说让你回家不回去呢?”
“我觉得留下来帮个忙没什么,况且你店长不也没错过了约会?”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阮佲觉得不对劲,自己坐在这像个监工,事情全让他做了,麻烦关闻鸠已经是不好意思了,本来工作这么忙,这么冷的天不就该赶紧回家洗个热水澡好好舒服舒服,结果却在这吹风撒冷水的,不是自虐?
最可恨的是关闻鸠还劝了不听,偏要留下来帮忙。
“胡说八道,你手都冻红了,这哪里是朋友该做的,不是说明我这个朋友不合格么?”
“可是我已经做了。”关闻鸠将桶里的最后一小半水泼在了石板路上。红色的细线沿着石板之间的缝隙被水流推动,流到了下水口处。
关闻鸠把桶还给了粥店,他回来时阮佲还在外面等着,他推着阮佲进了店铺内,阮佲从抽屉里找出了店长用的护手霜,趁着店长不在狠狠挤了一大坨道关闻鸠的手背上,催他快点涂,“回家最好泡个热水,你要是长了冻疮动手术也麻烦吧?”
护手霜是玫瑰香型,又滋润,关闻鸠抹了好久才吸收,涂完后感觉手白了一个度,“你在生气吗?”关闻鸠扣着扣子问阮佲。
“我为什么要生气啊?”
“感觉吧。”
阮佲才不承认关闻鸠猜对了,那头他又说:“不过我还是觉得帮你的忙没什么,你今天下午到医院来送书了?”
“是哦,怎么了?”阮佲围着围巾,回答他。
“你看,你对陌生人都能这么热心,更何况已经是认识的朋友了呢?”
阮佲泄口气,心道那是因为觉得经过医院突然想找你看望一下么,哪有这么好心。
“走吧。”
“去哪啊?”
“请你吃点东西?不是还没吃晚饭?”
阮佲想了下,决定屈服在美食的力量之下,先吃饱了再说。
第15章 春待月(九)
阮佲坐在后座,他问关闻鸠去哪里吃饭啊。
关闻鸠在前头开车,趁着红灯停下来告诉他吃些家常的。阮佲问:“那家店做的好吃么?”
“嗯——我觉得挺好的。”关闻鸠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阮佲拿出手机问关闻鸠店的名字,关闻鸠说叫桃浦,阮佲点点头,问哪个浦。
“三点水的。”关闻鸠回答。
阮佲输了名字点进去,先看了菜单,划拉了几下胃就开始叫了,关闻鸠就在后视镜看了一眼,笑着说:“快了,再过一个路口就到了。”
“哦,我不急。”阮佲说。过了会他前倾身子,问:“这个点有人在排队了吧?会不会过去没位置啊?”
“很急?”关闻鸠故意问。
阮佲摇头,装作不急,“我就是问问。”
关闻鸠嗯了一声,当做相信了他的话,阮佲眯起眼睛,想问他是不是心里说自己坏话了,不过撇撇嘴还是没问出声。
“不过——”关闻鸠突然说,“不过今天是工作日,晚上的人会好一点。”
阮佲坐在后座,挺直了腰,点点头:“那就好,不过等座也没办法,不急的。”
“嗯,不急。”
关闻鸠把车开到商场的地下车库,找了个位置停在上面,阮佲说你停车技术很好啊。
一般吧?关闻鸠看他一眼,阮佲解释说有一次坐过店长的车,她花了十分钟在停车位上。
阮佲悠悠道:“她花了十分钟还是没有停好,还好我不是强迫症,整个队伍看过去就她停得最别致。”
“然后呢?”关闻鸠推着他的轮椅,阮佲帮他拿了围巾,格子的,阮佲自己也有这样一条,不过没有关闻鸠这条那么软,阮佲暗搓搓摸了几下,手感真好,和丸丸似的。
“然后啊,隔了一个车位的小哥看不下去了,说在那看了十分钟你们停车,就和便秘似的,太伤人了。我也觉得挺伤人的,后来这车就一直占着我家小区的车位,有保安巡逻的时候问这辆车是不是被废弃了。”
关闻鸠问:“你会开车吗?”
阮佲回答:“我不会开车,我决定放弃它,我会把车弄坏的。”
“这去驾校学学说不定就会了。”
阮佲还是摇头,他没有说自己方向感不好的事,关闻鸠随口说说,没想到阮佲真的不会开车,现在外头哪怕是没车的都赶着去学一把,说不定以后会有辆车开了上路。
上了三楼,阮佲有点嫌热,把外套脱了,关闻鸠推他拐了个弯,就到了桃浦的门口。阮佲看到门口一排座位已经有人等了,有对夫妻来问取号要等多久,叫号的小姐说要半个小时,那对夫妻想了想觉得半小时饿都饿饱了,还是走了。
阮佲想他们两个人大概也是要等半个小时的了,谁想关闻鸠只轻声报了自己的名字便有引路的服务员将他们送到了座位上,服务员还贴心的撤掉一把椅子,好让他的轮椅能进去。
又马上上了水,上了菜单。
阮佲翻着菜单,等人走了才问关闻鸠:“关先生,我们是预约过了吗?我看人家还在等呢。”
关闻鸠没说不是,含糊地点了点头,“你尝尝他们家的茶。”
阮佲哦了一声,小抿了一口,歪着头道:“嗯,有点苦,但是挺解渴的。”他又喝了一口,虽然有点不大习惯,不过喝了几口后便上了瘾似的将一杯都喝完了。
“我只是有点口渴了。”阮佲望着关闻鸠还满着的杯子,小声说。
“嗯,是挺辛苦的,到现在一直没喝水。你看好了菜单了么?”
阮佲摇摇头道:“关先生选吧,你不是来过这?”
关闻鸠点头说好,拿了手机里唯一关注过的公众号,在那上面下了单。
阮佲好奇他点了什么,关闻鸠就把订单给他看,说点了腌笃鲜,水晶虾仁还有一份炒茭白,另外加了两碗白饭。
关闻鸠突然笑了说:“你肚子响了。”
阮佲微微红了脸,他刚才看了点的菜后肚子就跟着开始了反应,一旦有了反应便是画饼充饥,咕噜咕噜的声响悠悠扬扬的转了个圈,关闻鸠神色不变,听完了整曲大闹五脏庙。
他还说你胃挺有活力的。
阮佲暗暗想别以为我不晓得你在笑我么。
曲子唱完了,菜也上了,阮佲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吞了吞口水,肚子更饿了,现在还更加使劲的敲锣打鼓,阮佲虽然很想用行动表明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饿,然而从虾仁里招魂似的香味色泽仿佛兰若寺里的聂小倩,而他就是宁采臣,一头栽倒在了色香味里头,阮佲明显又听到关闻鸠闷声低沉的笑声,怪好听的,就和抹了松香的琴弦,阮佲扒着饭,对虾仁就和蛋糕一样,吃了好吃,然而容易发胖这般纠结的神色。
一顿饭吃完,关闻鸠拿出钱包,阮佲问:“关先生?”
关闻鸠嗯了一声,拿出信用卡,刚要招手阮佲一把按下,问:“做什么啊?”
“结账。”
“你来帮忙了这顿应该我来付钱啊。”
关闻鸠顿了一下,微笑道:“哦,信用卡结账有优惠,省钱。”
摁住的手力气有点松了,关闻鸠再说:“我先拿信用卡刷了,到时候你给我可以便宜点。今天可以打五折。”
阮佲立马松了手。
关闻鸠挥挥手,立马就有服务员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