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先锋的头颅,再看如战神下凡的薛凌,宁鹰洋远在边疆的军队根本赶不过来,根据冒死赶来的亲信报告的宫外情形,不难想象围在皇宫外的四十万军队恐怕也难逃全军覆没的厄运。
除了决一死战,再无他法。
想他纵横沙场多年,竟然栽在一个黄毛小儿的手上。要不是这个萧灵均戏演得这么好,他也不会如此轻敌。最后落得这样的结果。
身边的亲卫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其中一个亲卫身上c-h-a着一把刀倒向自己,宁鹰洋伸手拔出亲卫身上的刀,跃上长阶,薛凌的长剑与宁鹰洋的长刀噌噌发出摩擦的声音。
刀光剑影,薛凌已经隐隐有抵抗不住之态。
这也难怪,且不说薛凌来之前耗费了大量体力,宁鹰洋比他老j-ian巨猾,又久经沙场,薛凌不是他的对手。
一脚将薛凌从长阶踹下,薛凌嘴角溢出鲜血。宁鹰洋转身挥刀砍向萧灵均,林默染神色一凛,出剑挡在宁鹰洋的面前,可是宁鹰洋这次是准备鱼死网破,压根不管长剑刺进胸膛,硬是让长剑刺了自己一个对穿,手里握着的长刀眼看就要砍向萧灵均的脖子。
一瞬间,霍青猛地推开萧灵均,用自己的背面挡住了长刀。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下,长刀没有砍到霍青的脖子,而是顺着他的背,在背上划下深可见骨的刀伤。萧灵均抽出座位下的一把剑,当即将霍青小心放在长椅上,长剑出鞘,叮地一声,打飞了宁鹰洋手里的长刀。长刀在空中打了几个旋,闪着寒光与血光直直地c-h-a进地面。
林默染见状,抽回长剑,血液喷涌。萧灵均长剑挥舞,这把宝剑削铁如泥,活生生砍下宁鹰洋的四肢。曾经不可一世的宁王爷,现在犹如鹰犬一样匍伏在自己脚下,他没有想到过这一天吧。萧灵均用长剑的剑尖挑起宁鹰洋的下巴,逼迫着他注视着自己,宁鹰洋因为失血过多,面色苍白:“要杀就杀。”
“啧,宁王爷果然英雄豪杰。”萧灵均将长剑c-h-a入地面,“看着你失血而亡,不是更好。”转过身抱起长椅上昏迷过去的霍青,萧灵均对薛凌道:“降者不杀。”
薛凌高举长剑,朗声冲着被击杀大部分的宁家军道:“宁鹰洋已经被活捉了,皇帝宽宏大量,降者不杀!”
将霍青交给孙子林,萧灵均看着长阶下血流成河,尸首成山的风景,再看着整齐划规的薛家军和投降的宁家军,当真是一将成,万骨枯,这个皇位就是踏着万人枯骨坐下去的。
“启禀皇上,宁鹰洋手下大将无一人投降,全部歼灭。”薛凌道。
萧灵均这才注意着趴在地上如同死狗一样,半死不活的宁鹰洋。如果说宁鹰洋有什么功绩,那就是他显赫的战功。可以说彪炳千秋也不为过。萧灵均也许可以理解他的直系下属誓死效忠的原因。
趴伏在地上的人影抽搐着,红色的血沿着伤口在青色的地面蜿蜒。宁月娇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残破的景象,她不相信天神一样的父亲会像这样趴在地上,四肢残缺不全,那血都要流尽。
“皇上,看在宁氏一族从祖皇帝开始就征战沙场的份上,月娇请您放过我爹,救救他,给他止血好不好。”宁月娇扑通跪在地上,她那养尊处优地膝盖,哪里受过这种罪,顾不上疼,她跪着朝皇帝走去,手还没有攀上皇帝的衣服,就被林默染给挡了下来,她紧张地咽下唾沫,因为害怕身体在颤抖,眼泪迷茫了她的双眼,此时她知道她这张扭曲的脸,不会有多好看:“我父亲纵有千错万错,他也曾守卫着萧家天下二十余年。你留他一条命,月娇宁愿代替父亲去死。”
手指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衣裙,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他的父亲趴在地上,眼看就要一命呜呼。短短一天之内,宁月娇就从天之骄子变成了乱臣贼子之女。
“皇上我去死好不好,求您救救我父亲。”宁月娇拔下头上的金叉,抵在喉间,“月娇曾听人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知道您不喜欢我,可我还是求您给我父亲一条生路。”
平日里和良妃不对付的慧妃看到不可一世的良妃现在这个低三下四的样子倒是有种唇亡齿寒的悲哀。她偏过脸,不想再去看那副景象。就好像有一天她也会落得如此下场。
萧灵均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宁月娇的簪子又刺进了几分,血蔓延着着簪子流下来。
大概是知道再怎么求他也不会有结果,宁月娇猛地站起来,林默染的手跟着一动。但是宁月娇并非要前进,而是后退,眼里都是苍凉的神色。
她的父亲,就那么悲惨地匍匐在那里,这天还凉着多冷啊。
宁月娇跌跌撞撞地走到宁鹰洋身旁:“天真冷。”她说。
“天真冷。”宁月娇喃喃自语。
白皙的手握着金光闪闪的金簪,再刺进几分,喉咙里冒出血泡,两具尸体紧挨在一起。
第19章 第十九章
灵武十年,摄政王宁鹰洋起兵造反,镇北大将军薛凌带兵镇压,萧灵帝英明神武赐死大小造反官员百余人,皇贵妃霍青打入冷宫,吏部尚书霍蓝收入死牢,几日后砍首示众。
这一年宫中大丧,永乐长公主薨,萧灵帝用最高国丧出殡,镇北大将军身骑白马亲自护送永乐长公主的棺椁入皇室陵园。
萧灵均身着一袭白衣,灵堂前跪着的分明是当朝镇北大将军薛凌。
永乐长公主下嫁刘玉,当时薛凌远在塞北,不知情。
永乐长公主死在刘府,当时薛凌近在宫殿,也不知情。
刘玉自知难逃一死,亲手掐死了永乐长公主。那时萧灵均派去救人的小队人马刚刚踏进刘府大门。
“你为什么要灵媛去当细作?”薛凌背对着萧灵均,他看似冷静的问句,颤抖的身体还是告诉萧灵均,他在怪罪萧灵均。
萧灵均道:“我只信任她,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
薛凌的肩膀微颤:“灵媛有没有让你带话给我。”
萧灵均低头沉默,然后才抬头说:“y-in阳两隔,来世比翼,今生珍重。”
从灵堂出来,皇宫里的花早就竞相着开出各色花朵,萧灵均不由想起那年,少年薛凌翻身下马,带着两姐弟逃离狼群的那天。
如果能够选择,他断不会让皇姐为他牺牲如此。
思绪飘远,回想起当年,皇姐牵着他的手在猎场上走,刚刚脱离生死交界的他还带着恐惧和兴奋,没有注意到薛凌淋淋血水的手,皇姐用自己的手帕帮他压住伤口。
“薛凌你以后教我练武吧,你刚才的动作简直太厉害了。”萧灵均睁着大眼睛,崇拜地看着薛凌。那时不会看脸色的萧灵均,没看出来皇姐与薛凌已经暗生情愫。
薛凌面色惨白,但还是微笑着说可以,皇姐恬静地看着他们两说话,没有言语,可是眼神却是从未有过的温柔。那时少年情愫,此时已经情根深种。
摄政王死后,萧灵帝非但没有荒废政事,反而励精图治,常常是批阅奏折到深夜,几次大的动作都是以百姓为重,颇有一代贤君之风。只是这个贤君有一个极大的污点让人诟病。
这民间最常说的就是萧灵帝以前荒废政事就是因为那个再世妲己。因为那个人皇帝还为他错杀了许多忠臣良将。实在是祸国殃民的存在。
文武百官为了皇帝一世英名,为了死去的同僚,恨不得将此人挫骨扬灰。
也不知道这个人有什么魔力,萧灵帝硬是迟迟没有下旨赐死。
这个人在冷宫里依旧活得好好的。霍青就是所有人口中该死之人,他今天瞧着天气好,想着要晒晒太阳。冷宫里倒是没什么不好,他喜欢清净,这里倒是皇宫里最清净的地方,他住进来好几个月了,也没有人过来打扰他,只有一个十三四岁,豆蔻年岁的少女,伺候着他起居,名唤暖画。
“暖画,停着我给你扎辫子,瞧你的辫子自己扎成什么鬼样子。”坐在小马扎上,暖画手脚不停地让霍青给自己扎辫子。霍青手巧,以前还是给娘娘梳头发的,手指穿梭在头发里,不一会儿就扎好了小辫子,俏丽活泼,给暖画添了几分少女的可爱。
伺候霍青,暖画都不用做些什么,霍青喜欢亲力亲为,而且霍青为人温和,从来不训斥她,可以说找不到比霍青还要好的主子了。
扎完辫子暖画又蹦蹦跳跳地跑去玩,霍青看着暖画的身影,就想起被阮翕带走的霍紫。所以当福莅走进这破败荒凉的院子,一瞬间霍青还以为回到了以前。等他回过神,福莅已经走到了眼前。两人相见仿佛已是前生。
“青蔓和你过得还好吗?”两人杂七杂八地聊了些以前的事情,就扯到了青蔓头上,霍青记得青蔓和福莅结成了对食,当时他还开心地来找过自己,告诉了自己这件事情。
“挺好的。”
“青蔓现在在哪里当差?”
“还在慧妃那里。”
“哦。”
“我们多久没见过了,倒是你现在在这冷宫里呆着以后打算怎么办?”福莅念叨着,他现在算是过得顺心,看到老友过成这样,于心不忍。
要说热闹都凑在一天,几个月没见过的人都凑着一天来看他,怜嫔袅袅娜娜地让几个宫女提着吃食来的时候,霍青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头晕眼花或者在做梦。
青怜也就是怜嫔是一辈子也不想再踏入冷宫的,至于她今天为什么来,原因无他,只是想看看霍青凄惨的模样。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霍青偷着笑对福莅说。他确实是想笑,这个怜嫔,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知道的晓得她是来给自己炫耀来着,顺便报仇,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是要去会情郎。
“怜嫔娘娘怎么来冷宫看我,多晦气啊。”霍青嘴角擒笑,为了给怜嫔一点面子,倒是把她给上下打量了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