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业装高冷二十六年,丁炏很擅长让自己看起来冰冷无情。如果说丁B只是比他更冷一些,他一定能够成功伪装成对方。
端详向镜子里的自己,丁炏让脸上的表情深藏到眼睛的最深处,只留下冷漠和傲慢。确认过表情天衣无缝,他推门走出浴室。
为了不被杜仲察觉异状,丁炏克制着没有去看墙上的钟,之后,刻意无视正在沙发上摊着的对方,他往厨房走出,准备先为自己倒杯水。
他还没走两步,杜仲的声音就从旁边传来。
“小A,我好想你。”
丁炏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忍不住转头望过去:“你怎么认出我的?”
杜仲立即予以解惑:“你太可爱,以至于头上长着一对隐形的猫耳朵,一看就能认出来。”
丁炏恶狠狠瞪过去:“要不要我帮你在你头上长一叠实体的肿块?”
杜仲忍着笑告饶:“我错了,下回我不再瞎说大实话了。”
这就对了。
……等等……哪里不对?
丁炏正思索着,杜仲率先转移话题:“说起来,你们这都是什么恶趣味,怎么一个两个都那么喜欢冒充对方?”
听得出潜台词的丁炏讶异转头望过去,他好奇问道:“丁B也假装我?”
“但是一眼就被我识破。”杜仲一脸求表扬的表情说。
丁炏难以释怀:“为什么他要那么做?”
杜仲耸肩:“你又为什么要那么做?”
丁炏总不能老实回答说,我在和你闹着玩呢?只能明智保持沉默。
杜仲稍稍认真想下去:“其实通过今天的接触,我觉得他的确不记得我们昨晚发生的事情,可是,他能冒充你,说明至少对你有所了解——而他是怎么了解你的?”
丁炏忍不住暗自琢磨“我们昨晚发生的事情”这个说法有多诡谲——明明他们之间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啊!
“你们之间是不是可以交流?好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有个小黑屋什么的?”杜仲好奇追问。
丁炏很快摇头:“现实又不是电影。我和他从来没有沟通过。说实话,我都是发生了好几次记忆缺失后才意识到他的存在。”
杜仲低头沉吟:“可他知道你喜欢板着脸装坏脾气,说话的语气冷冰冰,但一听就知道内心充满弹幕,这不可能只是巧合。”
“也许因为他观察我的生活痕迹,从而得出的结论。”丁炏自己就是这么干的,虽然他从对方留下的痕迹判断出的结论是,丁B是个懒散又任x_ing的男人。“顺便说一句,”他接着澄清,“我不是装坏脾气,我脾气真的很坏,你再那么揶揄我,我会动手打人。”
杜仲装模作样缩了下肩膀,委屈兮兮地问:“为什么你不能好好讲道理,每次都要打我?”
丁炏斜睨向异常狡猾的对方:“我又讲不过你,干嘛和你讲道理。”
“你看你,多会讲道理。讲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但我也很会柔道空手道。”
杜仲轻声笑起来:“你真的和小B完全不一样。如果他会柔道空手道的话,我大概已经死了。”
经这么一提,丁炏想起镜子上的留言,“所以,你怎么得罪他了?”为什么他要赶走你?我都没那么想。
被问的杜仲无辜耸肩:“没有啊,我都没机会得罪他。他完全没给我机会。他整个人冰得,如果舔的话,舌头一定会被冻住。”
……这都什么鬼畜形容?
“你为什么要舔他?”丁炏忍不住问。
“我就是打个比方,他冷得让我想到小时候我舔的结冰的铁柱子。”
丁炏来了兴致,这是个有趣的故事,他打听下去:“你舔那柱子,有被冻住吗?”
杜仲坦率点头承认:“是啊,我舌头冻在柱子上下不来。”
“那然后?”
“然后我爸来救我。其实本来只要一点温水,舌头就能下来,结果我爸以为自己抢险呢,猛地把我拔了下来——”
丁炏听着都觉得好疼。“于是你换了义肢舌头?”
杜仲好笑地看丁炏,“没那么吓人,就是拉下来一层皮而已。我舌头至今都有那道伤疤。”说着,他伸出舌头来给丁炏看。
丁炏仔细看了好半天,他看到的是一条既新鲜又光滑的舌头,没有一点疤痕。
杜仲收回自己的舌头,他走到一边从口袋里掏出小本子和笔,低头认真在上面划写。
丁炏疑惑地瞥对方。“你在干嘛?”该不会心理医生在记录他这个精神病患的某异常行为吧?
面对他的问题,杜仲应答如流:“我在勾掉小本子上的一条心愿。”
“什么心愿?”
“对你吐舌头。”
丁炏怀疑自己的耳朵好半天。
“……就你这个心理医生的专业意见,你觉得自己有病吗?”
杜仲轻松笑了笑:“没事,我擅长治病。”
“那你怎么不把自己治好?”
“也许我不愿把自己治好。”
“为什么?”
丁炏在问完后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那个不愿意把自己治好的人分明就是丁炏自己,杜仲说那么多,也许就是为了在这儿等他,等着他问为什么,然后,就可以反问他“你又为什么不愿意把自己治好?”
丁炏已经等着心理医生从这个切入点来进击,可结果,他听见对方以漫不经心的口吻轻声说:“我相信每个人的选择都有自己的理由。人的选择不应该以正确不正确区分,而应该以开心不开心来判断。”
第6章 第 6 章
尽管丁炏才刚从浴缸里醒来,但这一天已经将近中午。根据自己的生活习惯,丁炏打算拿手机叫外卖,不过,杜仲阻止了他。
“因为不想给小B做午餐,所以我什么都没准备,我们出去吃吧。”
丁炏闻言莫名有些高兴:“你和丁B是不是有过节?”
杜仲耸肩:“哪里有机会,他根本不搭理我。今早除了想装你试探我,被识破后,又像上次那样直接出门,连见都见不到他人影。”
丁炏因为意料之外的信息而愣了愣,“他出门了?”不禁有些怀疑地追问。
“是啊。”
“他上哪儿去了?”
杜仲终于微微在意地在沙发里调整了一下坐姿,思索后,他打量向丁炏:“这件事很重要?要不要下回我帮你跟踪他?”
丁炏真没想到杜仲居然那么懂道德,也没偷偷跟出去瞧瞧。既然如此,他也不好意思让对方违背原则。“那倒不用,”他说,“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因为根据我的观察,之前他从来没出门过。”
“你确定?”
“我担心他出门拿我的脸招摇过市,所以偷偷在门上夹了一根头发,结果证明他没有开过门。”
“也许他注意到头发,又夹回去了?”
丁炏睨向显然特工电影看多的人:“先不说他有没有这个观察力,即便他观察到,也完全没必要那么做——他何必故意假装自己没出过门?”
杜仲思索着点了点头,很快得出结论:“下回我跟踪他看看!”
“说了不用。”
“你不怕他拿着你的脸去骗女孩子的感情?”
老实说,丁炏有点怕。
杜仲又接着问下去:“你不怕他拿着你的脸去骗富婆的钱?”
丁炏特别怕,谁让他长得帅。
杜氏三连问:“你不怕他拿着你的脸去骗男人的感情和金钱?”
“——所以你是觉得我有超凡脱俗的气质,还是倾国倾城的姿容?”丁炏为这一离谱猜测愤慨还击,他忘了自己母亲这么说的时候自己是如何吐槽的。
杜仲在上下打量他之后特别实在地回答:“你一点不像小龙女,顶多像郭芙。”
丁炏在《神雕侠侣》里最讨厌的就是郭芙。他恼火地瞪向对方,正要反击,杜仲率先说下去:“不过你就是表现得像郭芙,但实际,内心是一个郭襄。”
丁炏在《神雕侠侣》里最喜欢的就是郭襄。他的表情缓和下来。
杜仲观察向他的脸,忍不住又笑着纠正:“应该说,你至少有两个半的郭襄那么可爱。”
丁炏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郭襄是个女孩子。
“你再说我像郭襄,我就让你变成东方不败。”
杜仲不为所动摇头:“你办不到,你知道要完成这项工作应该用厨房的切片刀,斩切刀还是砍骨刀?”
丁炏就是那么一说,他没想到杜仲居然具体到实施措施,光是听对方那简直有画面感的说辞,他的脸就涨得通红。
“闭嘴。”
“我能不说,但你能不想吗?”
完全不能啊!被你生动形象的启发之后,根本没有办法清除那些想象的画面好不好!
这回丁炏真的有阉了对方的心——如果不是他不好意思下手的话。
“好了好了。”杜仲忍着笑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我们先去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