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丞捂着睡久了有些疼的脑袋,掀开被子走下床,将屋内打量一番。
床很大很舒服,铺着一层厚厚的毯子,软软的很舒服,现在虽然是夏天,但是在毛毯上面却不会觉得热,可能是因为屋内放了冰块,驱散了热气。
裴丞将外衣拿过来,披在身上,屋内的冷气有点凉人。
这应该是江凛之在帝都的房子吧,裴丞绕着内室转了一圈后,如此想到。
里屋的布置很简单也很?c-h-a??,以简洁舒适为主,除了一张舒适的大外,就只剩下一扇墙的书,以及摆在墙上的几副颇有意境的书画。
裴丞打着哈欠走出去,江凛之正坐在外间的椅子上处理事情,他走过去的时候,只听到江凛之头也不抬的说:“饿了没。”
“嗯,饿了。”裴丞乖乖道。
江凛之抬起眼眸,看了一眼裴丞,眼里有些无奈,“睡了几个时辰,怎么这么能睡。”裴丞立即心虚,他的眼神有些飘忽,“可能是这几天在路上没休息好。”
江凛之将摆在桌子上的书卷放好,站起来,走到门口,对着外面吩咐了几句,然后走进来,说:“待会喝完汤,消暑的。”
裴丞没拒绝,现在天气热,喝点消暑的汤水对身子好,而他现在怀了孩子,所以更应该注意这些。
见江凛之又回去处理他的事情,裴丞想了想,走过去,说:“明天我想出去寻个人。”
“寻人?”专心处理无机阁的事情的江凛之抬眼皮,眼眸深处尽是深思,“你在帝都有熟人?”
没听出男人话里浓浓的醋意,裴丞自顾自的将摆在桌子上的关于点心铺子的店契拿起来,翻了翻,又放下,说:“嗯,认识一个。”
江凛之不动声色的将账本放进抽屉里,状似漫不经心的随口道:“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他今天刚从属下那里收到一条关于裴丞的信息,说是有来自帝都佰候府的人在暗中调查裴丞跟江家的关系……江凛之脸上面不改色,但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一个佰候府还不足以让他放在心上,但若是裴丞跟佰候府的某个人在暗中,背着自己有所联系的话,这就让他很难冷静下来。
裴丞还没意识到男人此刻正在生气,笑了一下,说:“我跟他是几年前认识的事了,这些年一直在信中有所往来,但却没有再见面,他住在帝都,按理说我该上门跟他见一面的,免得失了礼数。”
“在信中往来了几年?”江凛之看着裴丞,“方便让我知道那人是谁?”
裴丞呆呆的,莫名的觉得江凛之可能是生气了,但却说不上哪里不对,“嗯,当年我一开始经营点心铺子的时候还是靠了他帮忙,他对我有大恩,我理应要上门拜访的。至于对方是谁……我还未确定,不好说。”
“你不知道他是谁就敢跟他在信中来往几年?”醋缸子已经彻底被掀翻,但江凛之的面上还是保持着一贯的冷静,只是嘴角的那抹冷笑,却让人清楚的知道他此刻的情绪并不是真的很好。
“你在生气?为何?”裴丞蹙眉,“你不会以为我跟他有什么吧?”
“你可知那人是谁。”见江凛之干脆道。
裴丞:“我只知他啊住在佰候府,其他的不知。”
江凛之心底燃烧的那股怒气彻底将他的理智烧的一干二净,“你既知他是佰候府的人,那为何还要跟他交往过近?”
“二爷也知道景荆侯爷府难缠,那为什么这些年却从来没对小侯爷下狠心,让他彻底弃了对二爷的心思。”裴丞心生不悦。
江凛之面色一僵。
江凛之可以跟楚靖天交往过密,那自己凭什么不能跟恩人在信中有所往来。
咯吱一声,小厮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走进来,打破屋内的尴尬。
第173章 倒霉
小廝将饭菜摆上餐桌,见两位主子的面色都不好看,害怕他们的怒火会烧到自己,所以当他们将饭菜摆好之后,拿着托盘,夹着尾巴赶紧跑了。
然后站在门口,也不敢跑的太远。
不能竖着耳朵听屋内两位主子在说什么,因为这样会倒霉,也不能装耳聋什么也不听,不然要是没听到里面主子唤人伺候的声音,他们也会倒霉。
屋内,裴丞跟江凛之面对面的坐下来吃饭,两人都不主动说话。
江凛之刚刚忙,所以错过了晚饭的时间,但原先还很饿的肚子,现在不知道怎么了,居然也不饿了,江凛之喝了一碗汤,见裴丞只顾着低头吃面前的鸡肉,叹口气,给他夹了一块炸的香酥的鱼块。
裴丞拿着筷子的手一紧,后背僵硬着,他不想吃面前的鱼,因为怕在江凛之的面前露馅。
江凛之见他没有动面前的炸鱼块,以为他还在生气,恼火之余还觉得很无奈,“你刚来帝都,对这里还不熟悉,贸然出去见信友,这不好。”这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然而裴丞却不觉得江凛之是在妥协,这男人根本就不知道那人对自己意味着什么,他烦躁的揉了揉额角,说:“点心铺子能开起来,有一半以上的原因都是他在帮着我,若是没有他的话,我这些年根本就积攒不了私库。”
“你们是在什么时候遇到的。”江凛之阴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裴丞。
裴丞垂下眼眸,避开江凛之的眼神,说:“几年前,在我刚嫁进江家之后没多久。”
具体是怎么跟那人认识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说实话,若是真的让裴丞说的话,他还真的说不出来。他忘记了。
江凛之的胸口积压着一股无法疏解的郁气,他知道有不少人用信鸽或传信的驿站跟远在天边的陌生人建立所谓的信友的关系,但是他却对这种事不屑一顾,总觉得是特别无聊的人才做的出来的事情,可让他没想到是,裴丞居然会背着自己跟佰候府的人在暗中有联系。
即便是单纯的信友关系,可这依旧让独占?c-h-a??强的江凛之无法忍受。
“他不仅仅是信友,还是我的恩人,当年若不是他从中相助,我根本就不会……你没办法对楚靖天动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景荆侯爷府帮过你,我现在想去见那人,很大一部分也是因为他帮过我。”裴丞认真的话,从他重生以来自己就不曾再给对此寄过信,可却并不代表自己真的忘了。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句话裴丞一直记在心底。
“点心铺子明日开始重新装潢,你要当掌柜,总不能当个甩手掌柜吧?”江凛之曲线救国,语气硬邦邦的。
裴丞瞬间就被江凛之这句话给打败了,他在想着到底是现在就去找恩人,还是先将点心铺子的事处理好了,然后再去佰候府找人?他现在连帝都的底细都没摸清,就这样急吼吼的要上门找人,也太过操之过急了吧。
更何况,裴丞是真的打算做好点心铺子的,所以总不能真的当个甩手掌柜一一他还想有将以前只能想想的梦想,在此刻都一一实现。
“我知道了。”裴丞语气闷闷的朝着嘴里送了一口饭,然后又夹了一块香喷喷的酥肉,食不知味的咀嚼,“但是你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听着不舒服。”
江凛之的眼神一暗,却没再说什么,过了一会后,他突然道:“怎么不吃鱼。”
裴丞吃饭的动作一顿,“可能是在床上躺的时间久了,有些晕,吃不下。”
江凛之没见过一个人在孕期内的反应,当年裴丞怀着江言知的时候,他也没常去看过对方,所以自然也不知道裴丞今日的反常是有原因的。
裴丞食不知味的吃完了一碗饭,然后又吃了一碗,等他要第三碗的时候,江凛之再次开口,“你这几日的胃口很好。”
裴丞呆呆的:“有吗?”
江凛之认真的点头,“从在茶坊开始,你的胃口就很好。现在是晚上了,别吃的太多,免得积食睡不着。”
裴丞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发现这几日自己的胃口还真的增大了不少,不过他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吃得多是因为在路上消耗了力气,结果没想到这是…早早就有的征兆。
“嗯。”裴丞默不作声的将碗筷放下,撑着下巴,看江凛之慢条斯理的进食,“我还以为你早就吃了。”
“这几日无机阁跟春望楼的事情多,我可能没时间陪着你,你先忙着点心铺子的装潢,等忙了这几日,我就带你出去转转。”江凛之放下碗筷,用布巾擦了擦嘴角,“别生气。”
裴丞摇摇头,他又不是小心眼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江凛之没时间陪自己就生气,“言知什么时候去学堂。”
“学堂我已经帮他寻好了,但他刚到帝都,对这里还不熟悉,先歇两日,让他这几日多熟悉附近,然后再去学堂。”江凛之道,“学堂离这里远,每日需要他早起。”
“哦。”裴丞心不在焉的点头。
迟钝的江凛之总算是察觉到裴丞的不对劲,他还记得裴丞在华城的时候还专门因为学堂离家远而让江言知换一家学堂,怎么现在却不在乎了。
裴丞对上江凛之的视线,迟疑了一下,说:“他是个男孩子,早起没什么事,我只是不想让他继续待在那里,免得被江麒儿带歪。”
都说小儿三岁看到老,江麒儿的性子狭隘,还小气,不是个可以长期交往的对方,再加上胡夏云疯掉的原因还有自己的一部分因素,所以裴丞当时挺担心江麒儿会对江言知做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