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丞说:“他现在在哪里,我说的是,江言知。“东来低着头,”少爷在后院的柴房关着。“话音刚落,裴丞起身,转身就要朝着后院走去。
原先跪在地上的东来被吓了一跳,然后赶紧也从地上起来,跟着裴丞的脚步跑过去,等东来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一顿,低声吩咐守在门口的小厮,说”去跟爷说,夫人去后院找少爷了。“小厮点头,脚步轻快的朝着外面走去。
裴丞在东来的指路下,冷着脸飞快的赶到了后院的柴房,期间,裴丞曾无数次告诉自己一定要压抑住自己的怒气。
但是当裴丞推开柴房的门,看到躺在柴堆上看书的江言知的手边只有两个没吃完的白馒头后,瞬间冷静,他走过去,在江言知还呆呆地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脚踢开装着白馒头的盘子,冷声道:“你们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本分!”
他原以为这个府里全是江凛之的人,所以作为嫡长子的江言知不会再像一年前在偏宅时那样被下人欺凌。
结果现在江言知的处境却在裴丞的脸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他没有想到时至今日居然还有人敢对江言知下绊子,更没有想到江凛之会这么狠心,居然真的让才年仅五岁的江言知在柴房里呆了几天。
守在柴房外的两个打手对视一眼,赶紧单膝跪地,纠结着解释:“夫人,这不是属下们的本意。少爷这几天吃的东西全部是由爷决定的,属下们也没有办法。”
江言知眨眨眼睛,被父亲狠心关在柴房五天的时间内都没有让他感到难受,然而却在裴丞出现在面前的时候,眼眶一酸,眼泪哗哗的往外掉。
一向坚强的小家伙在练武的时候没哭过,在跟别人打架的时候没哭过,在被小厮家仆欺负的时候也没哭过,但是现在却在面对裴丞的时候哭的稀里哗啦。
其实只是嘴里说稀里哗啦而已,实际上江言知只是乖乖的掉着眼泪,没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也没有委屈的跑过来求抱抱。
然而仅仅只是这样,裴丞看着就已经心疼的不得了。
裴丞生气又心疼的蹲下来,将才五天不见,但是却已经瘦了一大圈的江言知抱在怀里,抱起来,掂了掂,愤怒的发现,江言知比五天前自己抱着他的时候瘦了很多。
江言知缩在裴丞的怀里,眼泪很快就止住,他双手用力的抱着裴丞的脖子,哽咽道:“我还以为你出去了就不回来了。”
从知道裴丞被人绑走的那一刻开始,江言知心里就隐约的升起一股不安,而当他被关在柴房中,有五天的时间都没办法知道外面的情况后,这股不安彻底转变成了恐惧。
他开始从掰着手指算日子,到靠着背书来忘记时间。
裴丞抱着小家伙哄了哄,抬脚,头也不回的说:“江凛之让你们给他吃馒头,你们就给他吃馒头。卩可,可真是够忠心耿耿的。”
明显被迁怒的两个打手咽了咽口水,明知道这根本就不管自己的事情,但是却没办法反驳谁让他们倒霉当差?
裴丞虎着脸,将江言知一路抱着往回走,没走多久,原本正安安静静的躺在他怀里的江言知此刻却要挣扎着下午,裴丞忍了一会,见他还在动弹,忍不住伸手在他的屁股底下轻轻的拍了一下。
江言知霎那间就安静了。
“乖乖待着,别害怕。”知道小家伙这是因为不想让刚怀孕没多久的自己累着,所以裴丞的语气不由得温和下来,但是态度还是格外的强硬。
他不想将小家伙放下。
小家伙再懂事,他也不过才五岁。
一个五岁的小家伙,再怎么懂事也不过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而孩子就应该乖乖的待在父母的怀里,不该去承担不属于他们的责任跟所谓的懂事。
越懂事的孩子,越惹人心疼一一在试图了解江言知后,裴丞才懂得这句话。
第191章 心疼了
因为要忙着处理春望楼的事情,所以即便在知道裴丞生气的消息后,他还是没有在第一时间赶回来。
等江凛之回来的时候,裴丞还没有休息,坐在矮榻上看书,橘黄色的烛火一闪一闪的,单单的昏暗的烛火照在裴丞的身上,让江凛之那忙碌了一整而变得烦躁的心,瞬间就得到抚慰。
江凛之走进来,单膝跪在地上,抿着唇,淡淡的看着裴丞,?j-ian??尽是笑意,”怎么,不开心了?“裴丞将拿在手上的话本用力的往地上一摔,冷冷道:“你还有脸笑?要是我没有发现江凛之的话,是不是他就会一直被困在柴房里不被放出来?他才五岁,你这是在要他的命啊!江凛之,我问你,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江言知被裴丞抱回来之后没多久就困的连饭也没有吃,就趴在裴丞的怀里睡着,不得已,裴丞只能抱着江言知回他的屋子睡着,然后才吩咐厨房,一直在灶子里温着饭菜,江言知什么时候醒了,就什么时候端过来。
江凛之起来,坐在裴丞的身边,“我有分寸的。你被带走的那几日,他太闹腾了,在柴房也不肯安静。”
“可是你将他关在柴房,你有没有想过,他才多大?”裴丞压抑着怒气,他觉得自己已经在尽力的压制着自己的脾气跟江凛之讲道理了,但是在男人看来,裴丞的语气很是糟糕,让人不喜欢。
江凛之垂下眼眸,“不过是一个孩子,他的存在,难道在你心里,比我还要重要?”
对于江言知,江凛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只将对方视为自己的子嗣,一个身上流淌着自己血液的孩子。可除此之外,江凛之却没有太大的感受。
人心总是偏的,他的心已经偏到了裴丞的身上,自然就不会再分神给旁人,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孩子。
裴丞听出不对劲,“难道在你心里,他根本就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根本就不是我对你跟他的不同,而是在你的心里,你到底有没有将他放在心上。”
“你才是我的妻。“江凛之蹙眉,不打算揪着这个话题跟裴丞继续谈下去,两人的观念不同,谈来谈去都不会谈拢,更重要的是,江凛之已经看的出来裴丞的情绪不对劲。
“这话说的很不负责任。我现在跟你谈的是江言知,我问你,若是我今天没有问起他的话,他现在是不是还得睡在柴房,吃着白馒头,喝着凉水?”裴丞愤怒的说。
孕夫的情绪最重要,裴丞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江凛之倒是不怕他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刺激自己,他只怕这人自己将自己气到。
江凛之语气难得温和,他靠过去,在裴丞还在生气的时候,将人抱在怀里,强势且不容拒绝,他淡淡道:“他已经五岁了,应该长大了。你被带走的时候,他闹腾的太厉害,总不能还让我分神去照顾他吧?你听话一点,别生气了。“裴丞理智告诉他,男人说的是正确的,但是情感上裴丞却无法接受男人的处理方式。
裴丞一把甩开男人抱着自己的手,起身,眼角微红,显然是气到了极点,”你是不是因为觉得有了肚子里的孩子,江言知就不重要了?你要是真的这样想,我想,这个孩子还是不要了”裴丞!”再纵容裴丞,江凛之也不可能在听到这样的话还能保持冷静,江凛之眼神一凛,厉声道。
裴丞有些害怕,但一想到江言知今天在柴房时的惨样,抿着唇,故作镇定道:“按照你刚刚说的,孩子跟妻子是不同的。关心跟爱都没办法公平的分两份,要是肚子里的孩子真的生下来……生了他会让江言知不再得到重视,那我情愿只要他一个。”
碰的一声,矮榻上摆着的小桌子被人狠狠地摔在地上。
裴丞被吓了一跳,他呆呆的看着被摔出了几米开外的小桌子,眼里闪过一抹受伤跟委屈。
江凛之薄唇紧抿,冷峻的面部表情绷紧,“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裴丞话一出的确有些后悔,但转念一想,若是江凛之真的因为肚子里的孩子而不再在乎江言知,那他便会放弃肚子里的孩子。
他不想因为一个还没有在肚子里成型的孩子而委屈了江言知。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江言知跟着他都受了不少委屈。裴丞无法保证往后的日子都会让江言知过得开心,但他现在却能保证能否让江言知的地位。
江凛之怎么可能会猜不出裴丞的心思,他冷冷的看着裴丞,“在你眼中,难道最重要的只是江言知?”
“难道他只是我一个人的孩子?”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江凛之一怔,随即满腔的气焰全部被裴丞这句话给熄灭。
裴丞趁机转身就走,眼里除了生气就是庆幸。惹怒江凛之不在他的计划之中。就在刚刚,裴丞看着男人生气的模样,突然就更加害怕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裴丞自从道士那被救回来之后,他对江凛之就总是有一种很别扭的感觉,这种别扭的感觉裴丞一直说不上到底是什么感觉,但就在刚刚,裴丞看到江凛之生气的模样,他这才恍然大悟一一自己原来是在害怕江凛之。
是的,害怕。
从重生以来到被道士莫名其妙的带走之前,裴丞在面对江凛之的从来没有感到过害怕,但就在刚刚他跟江凛之吵起来的时候,裴丞觉得很害怕。
那种被蛰伏在黑暗中的毒蛇盯上的感觉,让裴丞不寒而栗。
走了没几步,裴丞就被人从后面抱住。
江凛之的下巴搭在裴丞的发顶,他比裴丞高,轻轻松松的将裴丞揽入怀里,力气也大,所以裴丞根本就没有挣脱的能力。
裴丞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根本就是在玩小孩子过家家,眼眶一热,那股不安逐渐被委屈取代,“最近发生的事情,你一直在瞒着我。从侯爷府,春望楼,那两个道士,甚至是江言知被你偷偷关在柴房的事情,你一直都在瞒着我。”
听着青年委屈的指责的话,江凛之只觉得心被人拿着刀尖狠狠地戳了一下,又疼又痒,“不会再瞒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