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不堵车,一路通行无阻到了市局门口。A市公安局的门面修得极好,张南晨还从没到过这种地方,不仅有点儿心里打鼓,好在门口有人接应,十分顺利地就见到了被请到某科长办公室里喝茶的平松。
平松电话里嚷得吓人,实际上他作为宗教界人士,一般的警察不敢真拿他怎么样,更何况还有长春观的招牌在后头顶着。季英则不同了,季家江湖地位不低,却是正宗的闲云野鹤,换句话说是在没政府那块登记入册的,弄不好安上个宣扬封建迷信的罪名,张南晨和季英下辈子就可能要在劳改场里度过了。
一进办公室,平松就端着一次性茶杯开始吹胡子瞪眼,说张南晨来得太慢。
张南晨第一眼见到平松就大吃一惊。平松原来头发和胡子都只是花白,现在却是须发皆白,脸上的皱纹好像也多了几条,看起来如同耄耋老人。
“您老这是怎么了?”张南晨走近几步盯着平松的头发看,“戴了假发啦?”
“屁话。”平松倒还淡定,喝了口茶笑道,“一身修为昨天都交代在南灵山上了,倒也干净。”
张南晨顿时说不出话来,每一个道门中人对自己的道行看得是非常重的,就拿张南晨自己来说,原来资质太差怎么勤于修炼都没有长进,当初可是着实懊恼了一段时间,因此还魂到南晨身上之后简直有点儿控制不住,就是想一尝夙愿。
平松这么高深的法力,为度化万煞局中的怨灵一朝散尽,连张南晨听了都觉得心疼,这老道却表现得十分超然,不由得不让人佩服他。
他跟平松聊了几句之后,原来负责“接待”平松的领导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出了办公室,换了个穿警服的中年男人进来。
那男人身形伟岸,年约四十,一进门,眼睛就紧紧地盯在了张南晨身上。
张南晨现在五官比起以前敏锐了很多,只觉得一股十分具有穿透力的目光凝聚在自己身上,就回过头,一看到站在门口对着自己微笑的男人就愣住了,喃喃的喊出三个字来:“二师兄?”
季严足足盯着站在办公室中间的年轻人十秒钟才不得不承认他就是自己的小师弟张南晨,等到张南晨回头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喊出“二师兄”时,他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走上前去,把这小子使劲儿抱进了怀里。
“轻点儿——”张南晨被他赤裸的胸口一撞,双臂收紧一勒,疼得眼泪珠子差点蹦出来。
他身上的伤口还没好全,这一下子不被挤裂算是好的了。
“怎么你们都能认出来呀?”好不容易从季严的怀里挣脱,张南晨揉着脖子问,眼角余光却是扫着站在一边不说话的季英。
“小花。”季严抱过张南晨,又笑着对季英打了招呼。
季英沉默了几秒,却开口道:“季前辈。”
季严便也沉默下来,张南晨也不好开口说话,倒是平松站起身来踱到季严面前上上下下看了一会儿问道:“你是季家那个老二?”
季严这才恢复了笑意,对着平松拱手行了一礼方才回话:“现在只是姓季而已。”
张南晨听了就又情不自禁的看向季英,季英早就偏过了头,脸上依旧一派平静,却平静地诡异。
季严是季含的亲弟弟,季英的亲叔叔,也算是看着张南晨长大的,只不过在季英五六岁时就被逐出季家,族谱除名。季英是现任当家,当然不能认他,只能称呼一声前辈。
“你也不要叫我二师兄,让别人听了,还以为我姓猪名八戒呢。”季严见张南晨看向季英,自己先找了个台阶下。
“那叫什么呀。”张南晨问。
“就叫我的名字,季严。”季严一笑,“今天找你们来,是有正事。”
正事?
张南晨不明就里的跟着季严走,竟然来到市局建筑群里极为特别的一幢建筑物前面,这是一座三层小楼,还是红砖墙,看起来年代久远,走进去才发现装修十分现代化,各项设施都是暂新的,看来是个油水比较丰厚的部门。
季严把张南晨等三人领到二楼的办公大厅里,叫了坐在电脑前面专心致志敲打键盘的一女四男五个年轻警察过来介绍道:“这就是我们这个处的全部成员,给你们介绍一下,年纪最小的李然,剩下四片绿叶,这是一对双胞胎,哥哥叫秦前,弟弟叫秦后,戴眼镜的是我们的技术员廖立云,最后这个四肢发达的家伙,宋钦。”
季严这好一通介绍下来张南晨根本记不住,只能报之以礼貌地微笑。
介绍完之后五个小警察各归各位继续工作,只有唯一的女孩儿李然上到三楼,不一会儿抱了只皮毛雪白的小狗儿似的动物下来,张南晨定睛一看,可不就是那只差点谋害了他跟季英性命的天狐么!
这天狐一见张南晨就玩儿命的叫唤,要不是被李然紧紧抱着,估计就要窜过来狠狠咬他几口。
张南晨知道这小畜生八成把自己当做害死他恩公的仇人了,无奈的站远了些,季英就挡在他前面,免得张南晨被小狐狸仇视的目光给千刀万剐。
“A大男生失踪案,现在是我们处在负责,所以把平松前辈,还有你们……”季严把头转向季英,“请过来,一起研究探讨一下。”
平松一听就笑了,捻着山羊胡道:“领导同志你不要在这儿打官腔,研究探讨什么呀?这案子不是已经破了吗?”
他说完,一指被李然抱着的天狐。
“对,已经破了。”季严不以为忤的也笑了,“但是总不能对外说,罪魁祸首就是这只狐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