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南晨的思想是有点守旧的,虽然季家祖训不近官家,但是十年苦读一朝及第总是人生大喜,社会地位在那里摆着,有总比没有好。
季英还真的放下手里的衣服想了半天,然后才看了看张南晨的脸色小声说:“好像——没拿到——”
张南晨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季英就笃定的点头:“真的没拿到,四级没过,大三旷课一年,学位证和毕业证都被压在学校呢。”
这下子张南晨真的要被气吐血了:“你四级怎么又没过?你怎么给我保证的?!”
大二上季英第一次考四级,挂得那叫一个惨,张南晨在百忙之中给他请了个英语专业的研究生当家教,总算有点成效,结果这次听闻噩耗,竟然还是没过!
“大三怎么会旷课的?你给我老老实实地说!”张南晨被气惨了,许久不曾发作的威风终于再度萌芽。
季英不敢正面抗衡,试探着碰了碰暴怒中的张南晨的手:“我找你去了呀,小师叔。”
张南晨本来气得脑袋里面嗡嗡的响,一听到这句话犹如一盆凉水迎面泼下,那股怒意立即烟消云散。
“其实大四也没去几天学校,就是回去补考了,但是四级没过学校不给毕业证,我觉得反正也不太重要,后来就没管了。”季英看张南晨僵硬的站在那里,以为他还在生气,当下一点儿也不隐瞒的全部说了出来。
张南晨一阵恍惚,忽然想起借尸还魂后第一次看见季英的样子,那么冷淡,一点人气儿也没有,甚至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冷的,直到现在才变会那个会怄气、会撒娇还会笑的季英。
本来要烧到头顶的怒火就这么散了,张南晨无奈的说了声算了,把自己的证书收好。
季英以为张南晨是生气过猛发不出来了,忙将他的手按着,小心翼翼的说:“小师叔,你别生气,我马上回学院问问,应该能补救的。”
张南晨看着他黑漆漆的瞳仁,反而笑了出来,对着季英勾了勾手指:“过来。”
后者立即凑了过去,张南晨就在季英的额头上轻轻一弹:“好了,不生气了。”
两人换好衣服出了门,开着终于又能投入使用的红色猎豹,顶着被风吹乱的一头乱发,堂而皇之的进了市局。
这次张南晨把车直接开到了特殊案件调查处的独立小楼楼下,车刚停稳,就看见季英站在门口翘首以待,后面跟着一排小兵,像是在等人。
张南晨跳下车甩着车钥匙打了招呼,季严作势要揍人:“看你这吊儿郎当的样子,赶紧的过来站好。”
不情不愿的跟他站到一起,张南晨问他是不是在等所谓的专家。
季严便一脸虔诚的点头:“这世上奇人异士多了去了,只有你这只小麻雀没见过老鹰。”
张南晨才不理会季严的讽刺,嘻嘻一笑:“谁有我们家季英厉害呀。”
季严无语的扶额:“你就宠着吧。”
师兄弟二人正打着无聊的嘴巴官司,季严等的人已经现了身,骑着自行车就进了市局,一路滚滚而来。
季严为表重视趋前几步抢先握手,还对后面一群同来迎接的属下介绍:“这是B市B大历史系的客座教授右宣老师,专攻中国古代宗教。”
那人一出现张南晨就有点呆了,等到依旧穿着白衬衫的年轻男子走到面前才不可置信的长大了嘴巴说:“是你?!”
季严一挑眉:“你们认识?”
张南晨结结巴巴的指着右宣:“你不是那什么XX网的编辑吗?”
“南晨,很高兴再次见到你。”右宣面带笑意,带着点意外的表情,“想不到会在这里碰面。”
张南晨这才察觉不妥,这位右宣大编辑可是把他当作南晨,根本不知他的真实身份,边忙一指季英:“我师兄去年毕业在这里打杂,就介绍我过来帮忙。”
季严听得额上青筋一跳,堂堂一个处级单位哪来那么多打杂帮忙的。
“这是我们处新考过来的大学生,想不到你们竟然认识,那就——”季严眼睛一转,笑得一派和蔼的拍了拍张南晨的肩膀,“南晨你负责接待右老师。”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进了会议室,张南晨被迫充当茶水小弟,拎着个暖壶给与会众人端茶倒水。
右宣随身带了电脑,说是有课件要放给大家看,季严安排技术员廖立云安装调试硬件,其他人就围坐在一起随意聊天,也等等还没到场的平松。
张南晨瞅准这个空子拉着季严到了办公室,交出自己的毕业证学位证之后把季英的情况老实交代了,末了还帮他开脱:“反正家里不缺钱,祖训又不让出仕,就这么着也挺好的。”
季严捧着茶杯靠着沙发,翘起二郎腿撇了张南晨一眼:“我管不着,你怎么说就怎么办吧。”
他顿了一会儿,看见张南晨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就接着说:“你不是有话跟我说?”
张南晨早有心理准备,没打算对季严隐瞒,当下把他跟红花石蒜同归于尽直到现在的所有事情都原原本本的交代得一清二楚。
季严像听评书一样,一开始还没什么表示,后来一双浓眉就打成了死结:“你是说,你现在这幅身体的魂魄还在你哪儿?”
“对。”张南晨耸耸肩,在季严旁边坐下,“所以,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又要嗝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