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低着头,冷的浑身都在打哆嗦,又不敢被人看出来,便只能咬着牙强忍寒意。
赵子函听后蹙了蹙眉,他本以为这人只是个下人罢了,却没想到是质子……看他明明冷到发抖,却还是十分倔强的样子,不知怎么竟有些不忍。
想到这里,赵子函便又撑着伞上前将楚清头顶的雨挡住,道:“你若再敢躲开我的伞,那我便也淋着雨,到时候,我坏了身子便全怪你。”
楚清听后抿了抿唇,片刻后终究还是没有再躲开,只是微微侧了侧身子,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了些。
赵子函问:“你说你是质子?哪国质子?”
“回二皇子,楚国质子,楚清。”
“今日之事……也是我唐突了,惊扰到楚公子赏雨。你的衣衫都s-hi透了,还是快些回去别伤了身体。”
赵子函看楚清还在不住的发抖,想了想又取下了自己身上那件披风,转身给楚清披上。
“二皇子!我不用……”楚清受惊一般的抬起头,与赵子函对上视线。
二人僵持了片刻,赵子函眨了眨眼,忽道:“你还……挺好看的。”
绵绵的细雨还在下着,鲤鱼池内也恢复了平静,只有还落在池内的伞,才证明了楚清刚刚的窘迫。
最后他还是穿着赵子函的披风回到了蘅芜阁。
“公子!你怎么s-hi成这样?”流苏刚看见他便小跑了过来,替楚清撑住伞。
“我没事……”楚清朝流苏摇了摇头,“我先回屋换衣服。记得,今日之事……不要对别人提起。”
“好。”
……
楚清回到房间后立刻换了身衣服,他的身体从小就不好,现如今着了凉,风寒来的更是快。
抱着暖炉暖了一会儿手才没有那么冰凉了,楚清看着那件被换下来的披风,心里也不知道是何感觉。
今天被撞见自己一人出门就算了,竟然还在二皇子面前失了礼数……
想起刚进宫时那位领路的公公说的话,楚清叹了一口气。
能在赵国皇帝面前得宠的皇子,又岂非常人?
他闭上眼睛,
怕是以后的日子,也没那么太平了。
第3章 第三章
“公子,今晚的宴会应当穿的颜色鲜艳一些才是……”流苏皱着眉头看向楚清。
赵国每年夏至,皇宫内都会举行一次盛大的筵席,百官群妃乃至整个后宫都会参加。
楚清本以为自己个质子应当不会被想起才对,殊不知今年竟也邀了自己前去。
这种热闹楚清其实是不想去凑的,可是但凡应邀在内的人都应到场,楚清这才准备了些。
流苏这个丫头心思细腻,只是楚清实在不想穿的太过乍眼。区区一个质子,赵国皇帝又怎会放在眼里,衣着服饰也自然没那么重要了。
“公子,今日晚宴若还穿素色衣衫未免有失礼仪,也略显寒酸了些。不如公子穿些浅色,这样也不会喧宾夺主……”
想必流苏也猜到了楚清心里所想,趁他还未反驳便翻找出了一件衣裳,道:“公子不如试试这件吧。”
楚清抬头,见那是一件淡蓝色外衫,没有繁杂的花纹,看着也不华丽,倒是适合今晚这种场合穿。
楚清点了点头道:“好吧。”
……
夏至宴的地点设立在御花园湖心岛的蓬莱宫内。
为了不引人注意,楚清特意提前了半个时辰到场。
蓬莱宫是被建在湖心的一座小岛上的,四周都被石栏围了起来,旁边种了极多植物与花被,景色十分秀丽。
楚清身为质子,来赵国已经两月有余了,平日里实在是闲的发慌。今日能出来走走倒也是幸运的。
想到筵席,楚清不禁有些担心。今晚的宴会,那人身为二皇子必定是会到场的。上次御花园失仪之事,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计较……
那日不小心落尽鲤鱼池内,现如今楚清想起都还记得当时的窘迫。只是回去后他还没来得及多想,便被雨淋出了风寒。
楚清的身体本就不比别人,他发烧后卧床休息了大半个月,直到现在还有些咳嗽。
不知不觉便想多了。见时间差不多,流苏开口提醒道:“公子,该去晚宴了。”
……
楚清到席时已经有几个大臣在场闲谈了,他低着头不作声地走到自己的席位上坐下。
“当今圣上如今看来已经快要退位了……怕是不久后二皇子便会成为新帝了。”
“你们不知道,皇上身边的昌德公公前几日给我说,皇上最近一直头晕,我看呐,过不了一年半载便会主动退位了……”
“二皇子乃文武全才,早年又领战治过北边战事,且一直备受皇上青睐。皇上传位于他是必然的。”
此时殿内的人还很少,那几个大臣说的话楚清可以清晰的听见,他不作声的又把头低了低,
赵国的国事,又岂是他一个小小质子可以听闻评判的。
殿内有三个大臣,只听得其中一个语气颇为狂妄的又发了言:
“正因为此,我平日里对于赵子函从来都是忍气吞声,阿谀逢迎。想来等他登基为帝后,我也必然可以在朝中占一席之地!”
“等到那时候,还哪里是别人可以猖狂之日?我定飞黄腾达!”
“也不知道皇上看中了赵子函什么,不过是带兵打了一次胜仗罢了,若不是看他能讨得皇上欢心,我又怎么会将他放在眼底?”
听到此,楚清微微蹙了眉,
这大臣好生狂妄自大。揣摩圣心就算了,竟然还敢对皇子出言不逊,直呼姓名……
流苏俯身,低声对楚清道:“刚刚发言的人是朝中的沈都尉,x_ing子……一直如此。公子不要见怪。”
楚清点了点头。
那个都尉斜眼看了看楚清,应是觉得眼生,便向身边的下人问道:“那是何人?”
“回都尉,应该是楚国的质子……”
那人听后,不屑的嘁了一声,故而大声道:“我当是谁呢,楚国等南边小国又岂非我赵国的对手,也只能利用此等人来讨好了!”
楚清抿了抿唇,垂眸不作声。只是默默握紧了衣袖下的手,青筋都突了起来。
那人可能是见楚清不理他,心生无趣也没有再多做言论。
……
赵子函到筵席上时,人已经差不多来齐了。他给皇上请过安后,便坐到了北边的位置上。
远远的看见对面一个身影,心下觉得眼熟便多瞧了两眼。
那人身着淡蓝色外衫,内衬了一件素白色里衫,头发长长的披在身后,也并未做其他修饰,在后宫的一群莺莺燕燕中格外显眼。
赵子函见楚清一个人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与旁人交流,也不多言。只有偶尔才会抬起头看看四周的情形,随后又垂眸盯着桌面继续发呆。
心下觉得有些好笑,看他这副乖巧的模样,倒是与上次御花园见面时大相径庭。
宴会开了一半,歌舞升平,赵子函对此也没有多大兴趣,只是心不在焉的应付着身旁的讨好。
朝中都尉沈氏突然站了起来,朝皇上举杯道:“皇上平日治国理政,实在辛勤,臣等举杯同庆,愿赵国一统大好山河!”
沈氏平日里常出妄言,赵子函对他自然是没有什么好印象,只是不知道如今他站起来是要说什么……
沈氏将杯中酒饮尽,又故作遗憾道:“今日的宴会实在令人赏心悦目,只是乐师演奏的还不够精。臣刚刚听闻楚国的质子,弹得一手好琴,不知道楚公子……能否为我赵国献上一曲?”
霎时,宴会上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楚清的身上,楚清抬头,见为难的人正是方才筵席开始前出言讽刺他的大臣。
楚清一时间失了反应,愣了片刻后才起身推辞道:“皇上,楚清的琴艺不精,还是希望不要毁了今日的晚宴才是……”
“楚公子哪里的话!能为我赵国献上一曲是你的荣幸才对,又怎么会毁了筵席?唉,楚公子既然不想为赵国演奏,便罢了,罢了吧!”那人摆了摆手,坐下了。
沈氏的话自然是将楚清推到了一个两难之地。楚清再不济,也是一国的世子,又怎么能做出乐师当堂演奏之事?可若推辞,便是被说成了不想为赵国帝君献曲,这便关系到了二国如今的关系……
一时间的空气都凝固了。
赵子函坐在位子上蹙了蹙眉。沈氏为何会刁难楚清他不得而知,只是看那人愣在原地,眉眼间尽是慌乱,嘴唇都被咬的发红的模样,不知怎的就觉得心里堵的慌。
他感觉那人不应该是这幅模样的,这般屈辱与无助……
楚清咬了咬牙,那双手已经紧紧地攥在了一起,他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道:“那……楚清就,献丑了……”
赵国的帝君斜眼看了沈氏一眼,片刻后点了点头。
楚清皱眉,正准备走上前去弹奏,不想又有一人蓦地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