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说——零锁霜天【完结】(54)

2019-05-24  作者|标签:零锁霜天

“胡闹!”甩开缠上来的手臂,望祁睿难得有些别扭的转脸匆匆走开,窘迫的样子一闪而逝,带着明显的恼羞成怒斥责,“青天白日大庭广众成何体统!”

月熙也不恼,笑嘻嘻的跟上去,凑在边上偶尔说上两句安慰着,雀苑看着帝后两人温馨随和的模样,也扬起唇角,收了食盒撩裙跟上。

第四十章

春日的饭食不同寒冬,已经更换了菜品的搭配和供量,却仍是精致而美味的,三人静默的吃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如今便是月熙也已经习惯起来。

就在这时,德全像是得到了什么信号,匆匆出去,望祁睿瞟了眼,未作反应,月熙和雀苑自也当做没看到,各自用着餐食,本觉得这就罢了,不想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德全复又回来,贴在望祁睿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望祁睿神色一凛,拿着碗筷的手也顿住,紧接着匆匆放下食具,招呼也未打一声,便跟着德全撩袍而去。

前后不过一刻钟,原本温馨的餐桌上便只剩下月熙与雀苑面面相聚,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相同的疑问:这是……怎么了?

虽然不明所以,月熙却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悸,有些不好的预感涌来,将要发生什么吗?视线扫过搁置在桌上还未用过的点心与原本准备送出的折扇,月熙不由得皱起眉头。

不说什么都不知道的月熙雀苑,就是望祁睿也不比他们了解的更多,德全只说有西勍军情急报,他便知道了事情绝不简单,与二皇子的密约仍然有效,甚至新年刚过他已派遣密使暗地联络过西勍朝堂,一切都在计划和预料之中,甚至可以说是顺遂,两方缔结的停战文书现下正稳妥的躺在秘库里,不论怎么看,现在这个时候出现西勍军情急报都是不正常的,而异象往往意味着巨大的变动。

甚至来不及在殿外接见暗探,望祁睿命德全直接将人领进御书房,探子一身黑衣,看上去伤的不轻,一条胳膊无力的垂下,似是已经断了,血流下来滴在青石地板上形成了一滩滩可怖的血滩,跪下时却仍挺腰直背,标准的动作和漠然的神情好像那些伤口和血迹不在他身上一般。

德全接过探子递上来的蜡丸,用帕子擦干了血迹交给望祁睿,望祁睿查看了一下封口后便挥退探子,并未对他的伤势多说一句。

他是死士,就该如此,拼着肉体和生命带回有用的信息,这是他的职责,就像望祁睿身为帝王,就该负起国家兴衰民生百姓的责任一样,干好自己的本职,负起自己的责任,这就是生存之道。

捏开蜡丸取出纸条,经过药粉和烘烤,上面的字迹逐渐显露,一笔一划的楷体显得有些凌乱,甚至还有一些不明意义的暗红血迹,几个字,却看得望祁睿一阵失神。

一瞬间,这个勇武果决的帝王感到一阵倾颓,有什么东西倒下了,他甚至感到了一阵茫然,一股不真实的错觉。

挫败、懊悔、恼怒等等情负面绪翻滚而来,他愤怒,却不知为什么,也不知对谁。

在大脑仍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站起身,掀翻了沉重的御案,踢倒了木质的桌椅,砸碎触手可及的一切事物,他双目赤红,失了所有雍容稳重,他如同一只被激怒的猛兽一般狂躁着,破坏着。

约莫一刻钟过去,大脑终于重新接管了神智,他逐渐意识到他所处的地方,地上一片狼藉,碎裂的瓷器琉璃散落一地,熏架桌椅横七竖八的倒了一片,德全和一众宫女太监跪满内庭,有的甚至被破碎的瓷器划伤,留下不少血迹。

望祁睿突然有些无力,他身处么指揉捏着太阳穴,企图缓解脑袋的胀痛,挥手让跪着的众人起来,他不想再呆在这里,他站着,却不再那么笔挺,反而受了什么挫折似的颓废,遣走宫人,几个深呼吸后重新张开眼睛,“把这里收拾一下,”他对德全说,声音低沉暗哑,“命人速招大将军入宫。”

语毕他捏了捏拳,转身入内室,“朕先进去坐会,你们都不用来伺候了,大将军若来了便让他直接进来。”

空旷的内室,在挥退所有内监之后显得清冷寂静,望祁睿坐在椅中,眼睛盯住面前张开的一副国境图,一动不动,像是发呆,也或许是在思考什么,这样石化了一般的姿势一直持续到岚邱岳进入。

岚邱岳进入时就看到这样一副景象,年轻的皇帝静静的对着偌大的地图思索,周身没了一贯的凌厉傲气,反而倒生出些挫败的感觉,一时间恍惚回到了两人少年时,相伴饮酒,于是他走上前,跪下行礼,“皇上。”

望祁睿这才意识到他的出现,愣了一下才回神,看着跪在地上的臣子,一语不发,就这么看了许久,终于摆手让岚邱岳起身,拍拍身侧的椅子让他坐下,视线仍旧盯着地图不放。

约莫一炷香,岚邱岳终于忍不住求证:“皇上今夜招末将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望祁睿仍然没有看他,但扣在案上的手却不自觉地握紧,半晌出声,透着一丝迷惘,“……朕自望帝三十二年开始随父皇理政,现金算来已有十二个年头了,便是亲政也已八载过,朕自问勤勉,如今四海升平边陲稳固,有些话朕没对你们说过,但在朕心里,这是可以开创一代盛世的……朕总想着,一世为君,若能把我大焕推上巅峰,也不枉此生。”

他锁住地图的视线变得锐利,仿佛想要展现自己的雄心壮志一般锋芒毕现,手心紧扣,太过用力以至于迸出了条条青筋,接着他仿佛强自镇定一般,几个深呼吸,再开口已重新换上了沉重低缓的声音。

“包括这次的税改,该不该改?所有人都知道要改,但什么时候改?众说纷纭,朕揉不进这粒沙子,与其长久折磨拖沓不如快刀乱麻,朕想了好几年,朕觉得朕想的足够多了,朕找到了钦天监,朕找到了西勍二皇子,朕开了恩科招揽新进人才让他们早早开始草拟大纲,结果,朕还是太年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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