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勇气
“你说什么？”秦睦的话有如一个惊雷炸开，安卓震惊的瞪大眼睛看他。
“我说，我们出柜吧。”秦睦淡定的看着他，像是他现在说的只是一句无关紧要无关痛痒的话。
“出柜……现在？”安卓感觉自己的舌头有点打结，秦睦怎么在这当儿有了这心思？他们好不容易才刚把他爸妈瞒过去，现在却要……出柜？
“小卓，你想一直和我在一起吗？”秦睦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看着他问了另一个问题，他的眼神里消敛了平日里的玩笑戏谑，很清亮很沉静的等待着他的答案。
“一直在一起……”安卓嘴唇里轻轻念着这几个字，几个字寄予的，承诺。
唇角微微上扬，“傻瓜才问这个问题呢。”
秦睦也笑了，他也知道自己问了个傻问题，可是他就是想亲口问问他，看看安卓那个有点小别扭的模样。
“如果我们要一直在一起的话，这出柜是迟早的事儿，你说呢？”继续出柜的话题。
“这倒是……可是我们以前不是讨论过这个问题吗，能拖一年是一年……”安卓微皱了眉头，对于出柜这个问题，他一直是采取忽略的态度的，他也知道自己是鸵鸟心态，但是，除了拖和瞒，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好办法？
直接告诉父母，他是个GAY，他要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下意识的打个冷战。
“是啊，大多数像我们一样的同志，都选择了这种方法，能拖一年是一年，千方百计的隐瞒，可是，到了拖不下去的那一天呢？到了隐瞒不下去的那一天呢？是否就像绝大多数男人一样，屈从于现实的压力，结婚了事呢？”秦睦停顿了一下，眼神勾起过往。
“小卓，我从没有跟你讲过我跟男人之间的的初恋吧？我现在讲给你听。”
“那是在我高一的时候，我喜欢上了我的班主任，一个刚大学毕业的年轻老师。在我半刻意的接近之下，我们成为了亦师亦友的关系，后来，在一次跟他在他宿舍喝酒的时候，我跟他表白了，我本来是抱着豁出去的心态，甚至做好了以后被他视作洪水猛兽避之不及的准备。结果……那一次，是我第一次和男人发生关系。”秦睦瞄了安卓一眼，见他没有什么反应，继续讲述。
“我们就在一起了，表面上是师生关系，背地里做着最亲密的事。那时候我也很优秀，在学校里也是风云人物，所以我也很骄傲，骄傲的相信着我和他这样的关系可以一直持续下去，那时候的我，也是想过……一直在一起的。”
“可是，有一天，他跟我说，他要结婚了。我很震惊也很生气，他这算是什么意思呢？我一直知道他是双性恋，可是我没想到他真的会在还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就要找一个女人结婚。我质问他，他却反问我……”
秦睦到现在还能清晰的回忆出那一天那个人对他说的话。
……
“秦睦，你觉得我们这样的关系真的能一生一世吗？你不要太天真！”
“男人之间这点事儿本来就是你情我愿，谈不上什么负不负责任，不如好聚好散！”
“等你长大了，你也会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做，一个人绝对不足以对付一个社会！”
……
“之后没多久他就结婚了，还在班里发喜糖，我是班长，他就笑容满面的对我说，班长，把喜糖给大家发下去吧，我也笑容满面的对他说，恭喜。”
轻声一叹，往事不堪。
“然后呢？”安卓轻声问，他和秦睦都没有过问过彼此的过去，所以他没有想到看上去那么没心没肺的秦睦，竟然有这样悲伤的过往。
“然后就散了啊，再过了半年，他就调职了，我们就再没了交集。”秦睦耸了耸肩，他的初恋啊，貌似他是比较悲惨的一个。
“我告诉你这个的原因是，从那时候起，我就发誓，我将来不会走上他的路，勉强自己和一个不爱的女人结婚，我的力量是不足以对抗一个社会，我也不想对抗一个社会，我只想保护我喜欢的人，保护我可以得到的幸福！”
安卓直直的看着秦睦的眼睛，他的眼睛在闪闪发光，那道光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吸进去，那是一种，给人勇气的力量。
“小卓，我们都知道，像我们的这样的人，很难光明正大的生活在阳光下，不避嫌所有人的眼光。我们也不需要那样，为了表明我们是多么的勇敢而去逞那个强，我知道你脸皮薄，也做不到那样。可是，我们可以隐瞒所有人，却不能一直隐瞒我们的父母……”
“如果我们想一直在一起，必须要过他们那一关！”
秦睦眼睛里的闪闪发光已经变成了熠熠发亮，简直都要燃烧起来。
“小卓，我知道我们的关系一直是你心中的一个隐忧，你怕让你父母知道，怕他们伤心失望，这些我都了解，所以这次我全心全意的帮你隐瞒过去。我也想过，是不是再拖两年？让父母再抱两年的希望呢？可是，你的不安让我感觉，还是将这个计划提前的好。”
“我的不安……？”安卓似是疑问又像是自问。
“你没有感觉到你的不安吗？也许这跟你敏感的性格有关系，我们的关系没有现实的祝福，没有婚姻的保障，你敢说，你心里对于未来，有那么的坚定吗？”
秦睦的眼神让安卓无法说谎。
“秦睦，对不起……”他嗫嚅着开口，秦睦的坚定，让他心里一阵内疚。
他的不安他全部看在眼里，所以现在到了，破釜沉舟的时候了么？
“说什么对不起啊，咱们之间用不着这个词儿。”秦睦笑着揉揉他的头发，“别把气氛弄得那么严肃啊，虽然我们现在谈的是件严肃的事情。”
“我现在的意思就是，干脆就跟家里把实话说了，俗话说的好，早死早超生！何况他们还能真的忍心把我们弄死啊？我们这么优秀的俩大好青年！”秦睦扬高眉，眉宇之间尽是信心。
安卓看着秦睦神采飞扬的脸，沉重的心情也不由得放松了。
“你说你怎么能就这么有信心呢？不怕你爸妈扒了你的皮啊？”
“嗨，还没坦白呢就先泄气，这不是灭自己威风么。再说我爸妈……不会真的扒我的皮吧？好歹我也是他们的独生子啊！”秦睦咧咧嘴，虽然他嘴上说的轻松，但他也知道家里那二老也是不好对付的，但这个他不会跟安卓讲，给他增加心理压力干吗。
“就因为是独生子，才更不好办啊……”安卓摇头叹气，虽然他上头还有个姐姐，但他也是爸妈唯一的儿子，他要是真的跟家里坦白了，不知还要怎么翻天呢。
不过，早死早超生不是么？
“秦睦，你说的很对，咱们再瞒下去也瞒不了多久了，我也不想再哄着我妈勉强自己去相什么亲，不如就说实话了，要死要活，我们俩一起抗！”
安卓扬起唇角，笑容犹如冬日暖阳，温暖了秦睦的眼睛。
“好，一起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