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甩一句“跟你有什么关系”也是可以的嘛!
“成天就会捡些不三不四的东西。”
您这不是把自己也给骂了进去吗:“跟你有什么关系!”
“嗯?”
“唉,小的错了。”
小孩儿没有再理印春水,反倒是上下打量了一圈儿夏沥,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莫非是……
因爱生恨。
反目成仇。
相爱相杀。
求而不得。
来世再遇已陌路。
“……你在说什么胡话?”
……那就应该不是吧。
可惜当今南国国姓为赵,无论是“印”还是“邬”都距离这个姓氏差的太远了,否则印春水几乎可以确定,他们三人之一便是当年那赫赫有名的翎王了。
不过就算无法确定……
印春水看了看小孩儿,又看了看夏沥,心中已经有了几分计较。
“总之我们先离开这里罢,免得又碰上那伙儿盗墓贼。”印春水不免又想起方才所感到的寒意,不禁有些心有余悸。
那一瞬间,他是真的觉得有一股强大到不可违抗的力量正窥伺着他。
更何况,他还要想法子救师父出来呢。
夏沥点了点头,同意了印春水的决定。小孩儿面色也僵了僵,最终有些不情愿的点了头。
好的,如今他印春水身边已经多了两大助力。一个是逃跑没他快还会拖后腿的,另一个则是不折不扣的□□,真是再好也不过了。
邬修筠。
我可算找到你了。
印春水不禁又品了品小孩儿说出这句话时,言语中的恨意。
如果不是他当时一打岔,他会不会……就这样杀了我呢?
印春水暗中叹了口气。
邬修筠啊,你可真是给我找了个大麻烦。
待三人出了翎王墓,印春水才恍然发现已经过了将近一天的功夫。四周灰暗一片,西边的太阳只剩下个隐约的头,洒下仅剩的一丝光亮来。
道观是不能回了,也不能直接进城,城门前此时恐怕已经贴满了通缉他印春水的画像罢。
印春水突然两眼放光的看向小孩儿,像是饿狼突然看到了一大块儿新鲜的嫩r_ou_,让小孩儿竟然难得打了个寒颤,甚至下意识升起逃跑的冲动。
真是可笑,我怕他做什么。
“帮个忙吧大能。”
“不帮。”
“别这么说嘛,就一点小事儿。我的符箓全用光了,能帮我搜集些朱砂符纸来吗?否则我们二人可不好进城啊。”
“……”有你这样的吗,嘴上还叫着大能呢就让大能帮你跑腿。
“反正我画什么符都打不过你。”
小孩儿最终还是哼了一声,手臂一挥,便化作一团黑气,算是答应了。见他就要走了,印春水连忙补充道:“可别回道观里面拿,最好走远点儿,越远越好!”
黑气顿时消散不见。
他这一走,印春水算是松了口气。虽然嘴上没有答应,但他的话小孩儿应当是听进去了。回过头来,他将夏沥拽过一边,开口问道:“我问你,你当真没有见过他吗?”
“没有。”夏沥顿了顿,又开口道:“不知这位应该怎么称呼?”
……是了,他没有对小孩儿说夏沥的名字,因为知道他根本不会关心。但也没有对夏沥说小孩儿的名字,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
“叫……叫他大能吧,嘴巴甜一点叫他什么他都开心。”
“……哦。”
若是小孩儿也出自翎王墓的话,应该与夏沥一般无法离开此处才对。印春水现前怀疑他是被那把黑色宝剑所带出墓,可若是他也在墓中的话,夏沥应该不会不知道才对。
对了,主墓室的门口有禁制,夏沥进不去,小孩儿可能也出不来,因此夏沥才从来没有见过他。
可在那么狭小的空间之内困上百年……就算是鬼魂也会疯吧。
何况这还无法解释为何他身上的y-in气重的可怕。
印春水不禁想到了追逐他们的那只无头厉鬼。别的先不说,那断头的模样,就与墓室中大多的陪葬者一般无二。他相信这之中定有什么联系,甚至能够解释为何他在墓中不曾见过任何厉鬼,而一道引魂符就能将它轻松招来。但他的阅历毕竟还是太浅,便是发现了疑点,也无法将他们联系到一起来。
“你可曾打开过别人的棺材板?”
“试过,打不开。”
“那你自己的呢?”
“也进不去。”
这越发的古怪了起来。
若是他师父还在,能帮他排忧解惑,那就好了。
印春水这厢还在惆怅,却不知,另外一边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还没有得到逃犯的消息吗,你们这群废物!”
红袍人气急败坏的骂道,在他身旁,衙役站成一排,面色羞愧。
“他总要吃东西吧,他总要喝水吧,他逃走的时候狼狈不堪,连件像样的衣服都不曾带走!我就不信他能一天不吃东西,一定有人在暗中藏着他!”
印春水还真就一天没有吃任何东西。
大抵靠也是多年强身健体的修为,加之昨晚那只格外肥美的烧j-i在作怪。
“大人已经下令,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将那姓印的抓出来!派人加强牢房的看守,他很可能要来救他的同伙。”
红袍人想了想,似乎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了,便将众人都赶去干活。
若是被他们先找到了……
红袍人的脸色不禁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没事的,没事的,此次有安大人亲自出马,定然马到成功,无人可阻。
在心中将这句话对自己说了两遍之后,红袍人长吐了一口气,便纵身一跃,悬在半空之中,和众人一样,去找印春水的下落了。
而他的方向,正是冲着翎王墓。
第12章 忆经年(二)
身陷敌国,处境尴尬,失去自由,随时可能因为两国的开战而被抓去祭旗。
成为质子可怕吗?
似乎也并没有那么可怕。
和原本的日子相比,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青澄姑姑寄来的信,所说的话,一次比一次少。也不知是因为没什么可说的了,还是被人给从中拿走了几页。
夏王不想落得一个苛待南国王子的坏名声,却也不想替南王把儿子给养成才,因此只敷衍的派了几个教书的先生来,大多都是把书读死了的迂腐庸才。武师更是一个也没有。连宝剑都没有一把。
好在印风自幼习武,身体底子本就强于他人。虽然只记得那零星的几招几式,他就靠着模糊的记忆不断练习,折木桂枝为剑,趁着没人的时候,一次又一次的朝墙壁用力刺去。
由于前来夏国时便太过年幼,又没有母族扶持,所以在他身边,连一个能够算作“自己人”的都没有。
或者说,连他自己都已经不被算作人,而是一个被称为“质子”的,比羽毛还要轻的砝码。
与南国相比,夏国的城池要更加繁华、喧嚣、光彩、吵闹。
虽然对于印风来说,只是从这一面窗口来到另外一面窗口的区别。
身在南国时他便少有接触外界的机会。而来到这里后,他则成了犯人,出入都有夏国的兵士跟随,吃穿用度虽如其他贵族一般,却几乎没有半点自由。
运气更差的是,这几年来南夏两国的并未有所改善,反倒陷入了僵持之中。几次冲突之下,日子也越来越不好过了。
就算此时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或许的确是这样的。
一直在夏国长到二十多岁,印风都是如此想的。
连成年的加冠之礼都被他远在南国的父王忘记,他等了很久,却连一道来自远方的消息都没有。教书的先生说自己身份卑微,没办法作为长辈替他取字。早早过了该成亲的年纪,却迟迟等不不来任何一门亲事。虽然有许多贵族小姐因他的样貌而对他青眼有加,可如今形势不明,嫁了他便等同于叛了夏国,更无未来的前途。因而许多对他起了心思的,早早便被家中察觉,强制与印风断了联络。后来日子久了,少女情怀自然渐渐消失,连有他这么个人都忘记了。
便如秦家小姐,早先还不是痴痴念着他,说非他不嫁。印风虽心中感动,却因身份不敢表露心意。而后来没多久,便听说了她嫁人的消息。后来再见,对方连正眼都不再给他一个。好像他是什么肮脏的污泥,甩掉都来不及呢。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却有莫名其妙的恨。
与秦家小姐相好之时,曾有其他贵族子弟想要与之联姻,因此视他为绊脚石,心生怨恨。后来秦家小姐嫁给了他人,可对方还在记恨着他,一直想着要如何给他下绊子。
说到这儿,就不得不提另外一个人。
邬家大公子邬壁,字亭玦,不在官场任职,单靠一身手段平步青云。邬家也是夏国的名门望族,举足轻重,在他们眼中,嫡系子弟不做官像是理所应当一般。若是入了官场,反倒会因为势力惊人而引来夏王的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