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所以这样就君子了吗。”
印春水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道:“食色x_ing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近日老板娘将彩灯都挂出来了,想必是里面搭了台子,今晚有姑娘登台献艺。我等修道之人虽然应该寡欲,但若有机会能与各位姑娘以文相交,那也是很不错的。”
就你肚子里这几句墨水,去与姑娘交流,也是污了人家的才情。
“想都别想,走了。”
“唉唉唉,机会难得,别走嘛……说起来看你这副样子,莫不是年幼夭折,还不曾去过这样的地方?唉别生气,算你去过了去过了,可你死得早,肯定没机会来这里吧……”
对着个死人,你说话还能再难听一点儿吗?
小孩儿冷哼一声,忽然化作一团烟雾,将印春水给包了起来。他还没来得及做反应,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接着自己便被扔回了地上。眩晕之际,看看四周,印春水发现两人已经回到了道观。
“你……你你你……有这么方便的术法,竟然走的时候不用!”
“你也没有问过我。”
“没问过你就不说吗?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只需意会大家都懂的吗!”
“……闭嘴。”
“唉。”
也不知道小孩儿是否真的有先见之明,没过多久,印道长就来唤印春水出去吃饭了。平日里都是印春水负责烧饭,今日印道长既然让他好好休息,便从附近的人家那里请了人来,因此要比平时还要早些开饭。印春水早已吃的体满钵满,但还是装了副食欲不振的样子,抹干净嘴角的油污,吃了半碗饭就说自己没胃口了。印道长也不勉强,便放印春水回去休息。
待他走之后,小孩儿现身,坐在了印春水的那张凳子上,但并没有动筷子。
“你是知道他下山的事情的。”
“当然,这可是我一手带大的徒儿。那点小心思,我能看不透嘛。”
“为什么不阻止。”
印道长叹了口气,说道:“怎么说,他也还是个孩子,若是不让他偷着干点儿什么,他自己心里也难受。”
小孩儿听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你把他养的很好,他很机灵。”
“随我,没别的毛病,就是心眼儿太多。太聪明了,也不太好。”
嗯,没错,这样看来还真是有些随你。
“有一个问题,我想要问尊驾。”
“说吧。”
“若是你回复了记忆,发现小徒上一世的确欠你一条命,你会怎么对他。”
“当然是杀了他。”
小孩儿说得理所当然。
欠债还钱,欠命还命,天经地义,欠什么就应该还什么。
虽然他自己并不认为,印春水欠他的是人命债。
听言,印道长不免叹了口气,开口道:“我这徒儿,命途多舛,生来无父无母,也无出众的天资。浑浑噩噩过了这十几年,虽然有些福相,却也没见给他带来过什么好处。尊驾也说过,他已经走过那么久的畜牲道,欠你的也该已经还清了。”
“若当真有那么一天,还请尊驾能念在一丝善念的份儿上……留小徒一条生路。”
印道长的神色凝重,朝着小孩儿庄重一拜。
虽说他招摇撞骗,还是个势利小人,可对印春水是当作亲儿子一般养的。
这混小子虽然被生身父母所抛弃,但果然还是个有福相的,运气不错。如今既有一技之长,又有个爱替他cao心的师父,也算是接近圆满了。
小孩儿一边发呆,一边这样想着。
“……这……这位大能。”
“嗯?”
“都这个时候了,您老不先歇一歇?”
印春水有些不自在的躺在床上。黑暗之中,鬼气森森的小孩儿久站在房间的角落里,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眨也不眨。
印道长曾说他明哥正气凌然,是天定的驱魔之人,不惧鬼神。
现在看来,师父说的没有几句实话。这何止是惧啊,简直是被吓的毛骨悚然。
“夜晚正是天地鬼气最为充足之时,我为何要歇。”
还真是有理有据。
那就是大白天的时候,你不该跟着我出去乱逛。
“您老这样盯着我,我怎么睡得着呢?”
小孩儿听了这话,露出一副困惑的模样,问道:“为何不能?”
“哪里会有人喜欢人家看着自己睡觉。”
“我还以为……你就喜欢。”小孩儿挑了挑眉。
……就算我与你有段孽缘,你也不能就这么把我当作怪物看吧。
“你若不愿,那便算了。”小孩儿说完之后,便化作一团黑气,消失不见。
印春水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说起来,这一天下来,他对小孩儿还没有个固定的称呼,这样可不太好。不如明日问问他,愿不愿意取个新的名字。
叫什么好呢?
糖人、豆糕、米线、馒头、卤味……嗯,说起来今日吃过的烧j-i味道也还不错。
想到最后,不知不觉之中,印春水就这么流着口水睡着了。
在他入睡之前,小孩儿就一直坐在屋顶之上,等到他的呼吸逐渐平稳之后,他才从屋顶上跳了下来。借着月光,他拔出了腰间的长剑,正是印春水从钱老爷家中带走的那把。
利剑出鞘,刀刃过了百年之后尚且光亮,如水月光自刀身向刀尖一泻而下。
并不是什么绝世仅有的宝剑。
但却是他唯一的一把。
百年之后,虹宇再次出鞘,所护的,也是同一个人。
第6章 飞来横祸(一)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
人生如戏,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刻来临的究竟是机遇,还是灭亡的前兆。
但还有句话说得好:
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能涨三斤r_ou_。
人总有那么几天,就是这么巧的,麻烦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来,让你不禁怀疑这福兮都去哪里了,来敲门的怎么总是临头大祸呢。
这不,第二日一早,印春水方才悠悠醒转,就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惊掉了半个魂儿。
这一天天的,怎么总有人找上门来,一点儿也不按套路出牌。
“别敲了别敲了,我这不是来了吗。”印春水敷衍的应了两声,披了件外衣,打了个哈欠,嘴里嘟嘟囔囔地、拖拖拉拉地晃到了道观的大门前,搓了搓手。
这初春的天气啊,可还是有点儿冷。
“有事说事,就算你拍的再狠吧还不如留着力气说得快点。这么一大早就来打扰道长,便是赶着去投胎,也太不礼貌了。”
一开门,见到面前之人,印春水又是吃了一惊,用力睁了睁自己的双眼,差点儿怀疑自己没睡醒。
来者竟然就是昨日突然传讯给他的安子仪。
蓝衣短裳,腰间一把未配剑鞘的铁剑,总让人忍不住担忧这剑刃是否会划伤了他自己。弱冠青年华服素雅细致,气度不凡颇有门风,与印春水这般招摇撞骗的假道士站在一起,其反差之大便如上好的美玉和得来香的烤j-i吃剩下的骨头摆作一盘,怎一个惨不忍睹可以形容。
“你这小子怎么拍门这么用力?手不疼吗?”印春水讶异道,然后发现自己又关注错了重点,连忙改口:“不对啊,你怎么来得这么早。小心惊动了我师父,下次再安老爷的面前告你小状。”
“只怕届时他已经自顾不暇了。”
印春水正在转身的脚步一顿。
“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安子仪就算再怎么优异出众,但却总改不了一个缺点,那便是“不屑于说谎”。
他若说是出事儿了,那出的便一定是不得了的大事。
“昨*你可是去了钱老爷府上祈福?”
“不错。”还顺便将他家里的厉鬼给招了出来。
“今晨有人报上衙门,说是钱老爷家被灭门了,一个不剩。”
印春水:“!”
“命案关天,几十条人命没了,查起来定会牵连诸多。郡守已经下令来捉你这个妖人归案,我从我爹那里得来的消息。你还不快跑?”
“这这这……你爹怎么知道的?又为什么会告诉你?”
“郡守与我爹正在商议要务,我听墙角知道的。”
竟然累得安子仪这么一个大家工资去听墙角,想他印春水何德何能啊。
“我去叫我师父!”印春水连忙朝着内院跑去,把安子仪给一个人给晾在了后面。
若他们师徒二人当真是道士,那还不怕被命案牵连。
可他们……不是啊!
想必安子仪也是意识到这一点,才提前向他通风报信。
“师父!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