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磨好了,放心,断不会忘记大人的瑞Cao末的。”轻络道,“也就这一路辛苦些磨一磨,到罗那京都便可以直接交由可信赖的医馆去做。”
“嗯,有轻络姐姐在,自然是可以放心的。”齐骛接了吃食坐到一边吃起来。
“小马儿,”轻络想起早晨他在众人面前对云鹤说的话,便凑过去轻声问他,“你真那么喜欢大人?”
齐骛一顿,看向轻络:“没有。”
轻络微压了压眉:“瞎说,明明你……”
“明明我怎么?”齐骛平静地看着轻络的眼眸。
“都不记得了?”轻络皱眉,“早晨你明明说了的……”
“早晨?”齐骛做了思索状,“我醉了,不知道说了什么。”
轻络沉默了一下,只当他是酒醒之后脸皮薄。她道:“小马儿,告诉你一个秘密。”她的音量放得很低,虽说云鹤现下各方面都变弱了许多,可还是得小声些,以免被听到了。
“嗯?”齐骛看他。
“这么多人中,大人待你是最特别的。”轻络道,“大人就是……有些当局者迷,可能还没有意识到对你的情感。”
齐骛没有说话。他想起在大司农府里听到的,大人爱重夫人,时常留宿在夫人院里,既经历过感情,如何还会当局者迷?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他已经决定不再乱想。
“大人他虽然心思敏锐,可只是在看待其他事情上,”轻络道,“我跟随大人数年,他待你的不同,我看得清清楚楚。你,耐心地等一等他,他总会明白过来的。”轻络觉得,云鹤和齐骛既相互都有几分喜欢,便不该错过。云鹤思虑太多,他真的希望齐骛能等一等云鹤,待云鹤自己想明白了,便是两厢欢喜了。后院倾慕云鹤的女子虽多,可云鹤从来没有放心上过,只这么一个,若是错过了,轻络还真不知道云鹤什么时候能再喜欢上一个人。
齐骛垂下眼眸:“我连我自己都看不明白。”
轻络微微一皱眉,果真如云鹤所说,他还小,感情的事情还看不明白?如此,她便不能多说什么了,只是心里未免有些为云鹤可惜。正要出去,她被齐骛叫住。
“轻络姐姐,”齐骛道,“你跟着大人这么多年,大人定会看到你的好,你不必这样。”女子都希望得到专宠,轻络却为了大人过来挽留他,为大人说好话,若他爱上一人,是决计做不到这一点的。这么看来,他的确是没那么爱云鹤,至少是不如轻络的。想到这儿,他淡淡一笑。
轻络听不下去了,决定再不替云鹤隐瞒,反正这又不影响什么齐庄的大事。她走过去,一把勾住齐骛的脖子。
“怎么?”齐骛警惕地看她。
轻络凑在他耳边轻道:“大人的床是那么好上的?我可从来没有爬过大人的床,对大人只有敬仰没有爱慕,小马儿你放心。”
不在床上?齐骛立马微露怜悯之色。
轻络直摇头:“小马儿你又想歪了!”
齐骛脸上一红,都是昨夜在花楼里看到了不该看的,才会想歪的。
“我跟大人是清清白白的,”轻络拍拍他的肩,“大人面前,你就当不知道,懂否?”
“不懂。”齐骛道。
轻络:“……”
“他故意演给我看的?”齐骛确实不能明白。
轻络默认。
齐骛想了一会儿也就不再多想,只对轻络道:“有些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轻络问。
“若你们……昨晚是真的,大人丝毫没顾忌我的感受,那说明我在大人心中并不重要。”齐骛见轻络急,便止住她,“若你们之间并不是真的,那我在大人心里更是什么分量都没有。”为了挡住他,不惜让他误会,哪里会有那么一点点感情在里面,哪怕一点点。
“大人就是有些……”轻络难以解释出来给他听,只能道,“自卑,对,就是自卑,才这么回避的。”因为自己的身份,站在齐骛面前总带着几分自卑或自愧,轻络觉得是这样。
“大人……那么好,如何会自卑?”齐骛并不认同这个说法,“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大人便已经开始做官,你看我,到现在还是一事无成。且他长得也好看,x_ing子也好,有哪一项不比我好?”
“话虽如此,可这些在大人眼里根本不算什么,”轻络道,“他只在乎自己最在乎的那一点,在你面前便觉得自卑了。”云鹤的确是什么都没提及,每次都是因身份而退却的。
“他到底是觉得哪里不如我了?”齐骛诧异,“难道是武功?可不会武的人多的是,哪里需要自卑?”
轻络心道,其实云鹤的功夫与现下的齐骛是不相上下的。她看着齐骛想了想,道:“总有一些是大人觉得很在乎的,而在你眼里却是一点都不重要的。比如,你年轻许多,那便如一汪清泉,一尘不染。”
“大人也很年轻,”齐骛道,至于一尘不染什么的,他想了想,“后院的姨娘是多了一些,好些老爷都以此为荣呢,大人如何会因为这自卑?”
“你看,你身后一个妻妾都没有,大人却有一大后院,站在你面前的时候,总会觉得愧对你。”轻络道,“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诸如此类的问题很多很多,大人虽很好,可面对你总会有这样那样的自卑。”身份方面的问题,是她没法说出来的。
“我为什么没有?”齐骛想。
“因为你确实没什么需要自卑的,又年轻,长得也好,武艺又好,”轻络道,“在你的心里,可能会因另外的原因对大人驻步,不敢向前。”她感觉这次齐骛醉酒醒来,便冷淡了许多,才如此猜测的。
齐骛心思,的确是这样。他对什么年轻不年轻,武艺什么的,的确是不放在心上,他只是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大人。也许,他只是因为大人越来越像椰糕哥哥,才喜欢上的。那么,只要椰糕哥哥站在他面前,他便会放弃大人。若他现下冒然地不管不顾,以后必定没法面对椰糕哥哥,或是大人。
“如你所说,大人有他退缩的理由,我也有我驻步的原因,”齐骛道,“那不如交给时光,且看是大人上前一步,还是我跨出一步,又或者……各自退后。”
既然齐骛都这么说了,轻络也不再多劝。
接下的日子里,齐骛与云鹤疏远了许多,连周遭的仪仗护卫和随行人员都感觉到了。他们纷纷猜测,这位男妾被宠得太骄纵,大人哄着都没耐心了。齐骛离他们远,却是将他们善意的玩笑话听得一清二楚。更有甚者,还偷偷塞了一本书给他。
“什么?”齐骛不认得面前的人。
“勉之勉之。”那人一本正经道,说完便走了。
齐骛莫名其妙,再看了一眼书,好似是什么话本。看书最头疼了,齐骛眉头一皱,进屋便随手丢在榻上,根本没有要翻上一翻的意思。
次日,齐骛去驿站饭厅里用早膳的时候,那个给他书的人与他打了个招呼,还特特问他效果如何。齐骛摸了摸头,半点都不明白。幸而这时云鹤走进来了,那人便没有再说话,赶紧躲开。
“过来。”云鹤经过齐骛身边的时候,喊了他一声。
齐骛见大人有话要说,便跟着过去。哪知一顿早膳下来,云鹤都没有说一句话。再看站在一旁的轻络,她立马就将目光偏了过去,好似爱莫能助。齐骛回想了一下,这一阵他都很安稳,好像并没有犯错!
用完早膳,使臣团便要离开驿站。云鹤看了一眼齐骛,道:“到我马车上来。”
齐骛点头,走向云鹤的时候,仪仗里又开始窃窃私语,还皆是以一种大家都十分明白的眼神看着他。这又是发生什么事了?齐骛一点都摸不着头脑。
马车前行,云鹤倒了两盏茶,随后看向齐骛。齐骛立马神色一凛,又飞快地将这几日所做的事情想了一遭,然后才敢询问似的看向云鹤。
“离开驿站的时候,轻络都是要将我们入住的屋子检查一遍有无遗漏的。”云鹤道。
“嗯。”齐骛点头。
“你落了一本书在屋里。”云鹤道。
齐骛才想起那本随手丢在榻上的书,难不成这书有什么问题。再想起那些个仪仗里的人对他使的颜色,他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云鹤将书拿出来,放在桌面:“我觉得,这等书过于庸俗乏味,你以后不许看。”
“我……”齐骛眉头一皱。
“无聊打发时间也不可以!”云鹤道。
齐骛气结,怎的就认定了他会看这本书!
云鹤见他不服气,丝毫没有惭愧的颜色,便皱眉道:“你还小……”
“我是还小!”齐骛气道,“可是,你怎就认定了我会看这本什么劳什子的书!我最烦的就是看书!所以这本什么庸俗乏味的书,我压根翻都没有翻!”他现下最听不得的,就是云鹤说他小!云鹤待他好,可每次都把他当孩子,他明明已经不小了!大人在这个年岁的时候已经当官,再不济,别个穷苦人家的也会在这个年岁娶妻生子成家立业,凭甚什么归结到他还小上面!因为他才十三岁,所以信不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