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笑,又抽了几鞭子:“竟敢在本公主面前提爷爷!”
周围的人瞬间一静,没想到竟是撞上了公主。
“苔锦桬。”一道声音温温传来,不重不轻,却让人不免一肃。
苔锦桬立马收起鞭子,赶过去扶人出马车:“如何?赶紧寻御医来看?”
“不用,就嗑到了一点。”坤若君缓缓下马车,走向地上那人处。
“本公子……本公子是鲁府的!”地上那人不知是吓糊涂了,还是急的,直道,“琳莎长公主是我婶娘!惠贵妃是我姑母!鲁埒大将军是我堂兄!”
“呵……”苔锦桬顿时就笑出了声,她将鞭子挣得梆梆直响,过去半俯了身,拿握柄敲敲他脑袋,“还当是谁呢!”琳莎长公主与皇帝不甚亲络,惠贵妃刚被皇帝罚过,鲁埒更是个无用的熊将!
“怎……怎么!”地上那人捂着鞭痕大吼,反正面前的皇子与公主都不得宠,他不怕,“公主就可以打人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顿时,围观的百姓嗤声一片。
“你还有理了?”苔锦桬直接给他一鞭子,“闹市里肆意纵马,冲撞了八皇子,还撞到了……”她看向那边的云鹤问,“这位?”
“大司农赫筠。”云鹤道。
“赫大人。”苔锦桬稍是一礼,随后对地上那人道,“还撞了大司农,你有什么理吼!”
百姓直往云鹤身上瞧,还道是哪家公子如此气度不凡,原来这便是京里久负盛名的大司农。以往大司农不是在轿辇里,便是在帷幔里,看得不真切,现下是真真切切看了个清楚。这人真是该死,竟差点撞到了大司农!
“我……”那人急得想不出什么,又叫了一遍,“琳莎长公主是我婶娘!惠贵妃是我姑母!鲁埒大将军是我堂兄!”
苔锦桬真是觉得鲁家怕是尽出蠢货,她一脚踩到那人脸上:“嗯,打得就是你,要不要回去告状?”
“你……”那人连忙施手上来,却是被苔锦桬抽得直往后躲。
“苔锦桬,”坤若君道,“交由官府处理吧。”
那人闻言立马乐了,哪个官署敢动他!他道:“还不赶紧离本公子远些!”
苔锦桬本来是准备听坤若君的话,放他一马,交官署去惩治,现下一看那人瞬间扬起的得意,便是不放了!她用了全力狠狠一甩鞭子直向他面门,地上那人登时头破血流。
齐骛看了一眼云鹤,云鹤不动,他便没有上前,只那么看着。
“苔锦桬!”坤若君一看出人命了,立马上前拉住她。
苔锦桬又狠甩了一鞭子才罢手,只不过这一鞭子着实重,那人顿时有进气没出气。
百姓见状立马往后稍稍退了一步,虽说这人有错,可到底是出了人命。
“这人要被你打死了。”坤若君言语虽有责备,可面上却是沉静的。
“打死便打死!”苔锦桬临空一甩鞭子,将上头的血水甩干净。她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鞭子,拿过棉帕擦拭了一下才收起,“若交给官署的话,这人定是很容易就逃过了!那些个官署敢得罪琳莎长公主,还是敢得罪惠贵妃?又或是敢得罪鲁埒?那些个怕得罪这个得罪哪个,我苔锦桬不怕!”
坤若君自然是明白,可人死在苔锦桬手里,必是麻烦了!他叫人过来将这人抬去太医院,好歹先看了再说。
“别担心!”苔锦桬与坤若君道,“有苔锦桬一力顶着!”
“如此才要担心!”坤若君直摇头,他倒是不怕惹事,只是担忧苔锦桬的名声。目光瞥到一旁的大司农,他便走过去,“赫……大人可有碍?”
云鹤一笑:“走吧,一同进宫,左右都是赶上了。”
“早知道那马要发狂,苔锦桬就该一掌劈死它的!”苔锦桬道,“省的伤了坤若君,也省的惊扰了赫大人!”
坤若君一把将苔锦桬扯到身后,对云鹤微微抱歉一笑。
云鹤倒是不会在意她言语不当,再看过他们的马车,便道:“若不弃,坐臣的马车吧。”
坤若君看了一眼撞坏的车轮,刚要答应,倒是想起苔锦桬来。
“我骑马!”苔锦桬从公主府护卫手里拉过一匹马来,立马翻跃上去。
云鹤一笑:“公主倒是飒爽。”
坤若君也跟着笑了笑,随云鹤一同上马车。
齐骛见那什么皇子跟着大人一同进了马车,自然也不好再跟进去,便悄悄往后退,最终隐退在人群里。护卫只扫过那么一眼,便调转马车往皇宫走。
坤若君坐进马车之后,便道了一声谢。
“八皇子,您伤在哪里?”云鹤将他上下打量一番。
“便是在车厢上撞了一下。”坤若君一手抚上另一只手的小臂处,方才刚撞的时候只觉得微微有些麻木,并不觉得疼,现下坐下来便是觉得愈来愈疼。
“恕臣冒犯。”云鹤道了一声,才握上他的手。
坤若君只抬眼看了一下,并没有瑟缩。
云鹤拉开他袖子来看,撞到的那一处已青紫一片,在白皙的皮肤相衬下更为骇人。他细细捏了过去,在患处周围轻轻按过一遍,再抬眼看去,坤若君至始至终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心道他倒是能忍。
“是不是现在开始疼了?”云鹤问他。
“赫大人也懂医术?”坤若君不答,只这么回了一句。
“皮毛而已。”云鹤道。
云鹤觉得他的伤不是太严重,也就没有给他伤药,以免暴露太多,只吩咐他不要再受力。
大司农府马车刚到宫门口的时候,那厢鲁府的人也匆匆赶来了。
“乖孙!我的乖孙在哪里!”老妇人一下马车便急吼吼道,旁边扶着的正是琳莎长公主。琳莎长公主看到苔锦桬和坤若君,想起下人的禀报,立马凑到老妇人耳边嘀嘀咕咕了几句。老妇人的眼神立马凌厉地跟刀刃似的,直剐向那三人。
苔锦桬和坤若君没法忽视那样的目光,苔锦桬直接瞪向琳莎长公主,坤若君明白这两人的身份,不过丝毫没将她们放在眼里。云鹤脸上看不出喜怒,只安静地站在那儿。
老妇人拄着拐杖缓缓走过去,道:“想来只有你这么一位刁蛮的公主,才能做出如此狠毒的事情了!”
“相比起某人,本公主不敢当这‘狠毒’两字。”苔锦桬道。
“不过是不得宠的公主而已,神气什么!”老妇人沉沉敲了敲拐杖。
“姑母,”苔锦桬对琳莎长公主道,“说你呢,不得宠的公主。”
“你!”琳莎长公主的确是不受先帝疼宠,可面前的苔锦桬和坤若君也是如此,半斤对八两,哪里有区别!
“苔锦桬,”坤若君道,“莫要失了公主典范。”
“是,”苔锦桬颔首,“这么吵吵嚷嚷的,少不得让人以为是泼妇。”她至始至终都是语态平缓,倒是这位妇人仪态尽失,谁是泼妇一看便明了。
“你!”老妇人气得差点仰倒了过去。
坤若君转身便带着苔锦桬进宫,云鹤跟在一旁。他们本来是要进宫看他们的母妃的,如此得先去一趟太医署看一看伤,随后才能入后宫了。不过,这一出事闹出了命,皇帝很快传他们过去,他们还在太医署便被招了过去。
几人刚进大殿,皇帝便诧异地看了一眼云鹤:“赫卿,你怎么也在?”说完又看了一眼小侍,只听到说是鲁府的三少与苔锦桬和坤若君起了争执,倒是没听到还有大司农在里面。
“臣下朝之后正准备回府,路上遭遇了这么……一出。”云鹤道。
“也冲撞到赫卿了?”皇帝立马拧眉。
云鹤点头:“是,臣见八皇子去太医署,便顺道一起过去了。八皇子的伤势比较严重,臣还候着,还未来得及看。”
皇帝立马紧张地探出身:“伤哪里了?太医令!太医令!赶紧给大司农诊治!”
老妇人和琳莎长公主有些目瞪口呆,心里微微有些不好的预感。苔锦桬和坤若君也是没有反应过来,他们知晓大司农受皇帝器重,却是没想到到这样的程度。
“多谢皇上关心。”云鹤跪,“臣就撞到了手腕,只是有些麻木,并没有伤口,想来不是很要紧。鲁府少爷的事情比较重要,且鲁老妇人和琳莎长公主还等着,臣不敢耽误。”
“那些个事哪有赫爱卿重要!”皇帝一挥手,招来了太医令给云鹤诊治,还特赐大司农座椅。
老妇人和琳莎长公主立马脸一黑,人命关天的事竟然还不如一个寒门官员重要!老妇人立马嚎哭着跪上前:“皇上!皇上啊!臣妇的孙儿如今命在旦夕,请皇上念在鲁家上下忠心一片的份上,还臣妇孙儿一个公道啊!”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皇帝最烦哭哭啼啼的玩意儿。
“六公主仗着身份尊贵,鞭挞臣妇孙儿,实在……”老妇人哭倒在地上,“臣妇的孙儿乖巧孝顺,如何就碍着六公主和八皇子了?!”
“苔锦桬,”皇帝的神色丝毫没有变化,甚至有一点点不耐,“你来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