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后再不坐檐上,也不坐树上……”齐骛看向云鹤,哀求道,“你觉得困扰的事,我通通都……不做。”
云鹤眉头一压,手又攥得紧了紧。
“这样……都不行吗?”齐骛沉眸看过去,眼里闪过一瞬的茫然,随后道,“大人,您那么……讨厌我吗……”最初,他刚刚有些喜欢上大人,大人便以他还小,挡了他回去。现在,大人又要将他支去若弥,那么远的地方!
“不,我怎么会讨厌你。”云鹤不能再沉默不语了,“我只是觉得……若弥比罗那更安全。”
齐骛脸上一缓:“罗那如何就不安全了?大人一个没武的都留在这儿,我一个会武还怕什么?况且,我不是好好的?”
“这个世道,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云鹤的视线越过后院,看向更广阔的地方,只看得到寥寥落落的灯火,大多都是在一片黑暗之下。
“大人,是在怕什么?”齐骛看着他。
云鹤摇头:“我不怕什么,只是担心保护不好你们。”
“你为什么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齐骛这次没有喊他大人。
因为你是当年安安静静看着我卖椰糕的小齐骛,因为你是我从大司马府里救出来的,也因为你喜欢我,而我也正好喜欢你……云鹤看着他,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齐骛也好,后院清白的女子也好,是他大司农府里的,他都想尽力保下来。就像,他坐到大司农的位置上,便不仅仅是齐庄暗人,他还需要对整个罗那国百姓担负这份责任。
“再则,若弥就安全了?”齐骛问他。
“总比……跟着我安全。”云鹤道。
闻言,齐骛不禁问他:“大人……是后悔救我出来了?”所以,才这么急着将他推去若弥?
“不,”云鹤摇头,“我怎么会后悔救你出来?”
齐骛实在不明白,大人作为罗那受人敬仰的大司农如何会说这样的话,究竟有什么好担心害怕的。他又想了想:“是不是朝上有士族欺负您?”
“不是。”云鹤摇头。
“不对,”齐骛皱眉,“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大人才会如此言语的!您告诉我,哪个欺负大人,我便摸到他府里去放一把火!我保证,一定小心不让人察觉到!”
“做什么要放火?”云鹤失笑。
“他们既然那么喜欢放火,我便让他们欢喜个够!”齐骛一挺胸脯,“大人,是哪个?”
“不要瞎想,我……”云鹤道,“只是觉得远离官场挺好。若弥的环境比罗那清明,你跟人出去跑商,总比搅在这儿好。”
“我不会去的。”齐骛坚决道,“跑商还有个意外呢,大人凭甚觉得我去若弥更好?”不管若弥多安全,多繁华,他都不会去的。若弥地界哪一处离罗那京都太远,大人有什么事,他都不能第一时间知道。与廖师傅在罗那行走的那三年里,他听多了茶馆小巷里传的,一个分别便是一辈子的事,他不想这样。
云鹤心里也轻轻一叹。确实,把齐骛放哪里他都不会放心,可在他的身边却是最不安全的。他想起被蛇窟啃食干净的工支暗人和无辜的道人,还是觉得若弥比罗那更安全。经商是齐庄明面上的营生,再有若弥与主子交好的关系,他怎么都觉得齐骛去若弥比较安全。
“跟着经商的人走一走,眼界……也会开阔许多。”云鹤道,“会接触不同的人,他们做着不同的营生,有着各自不同的想法。这样,你会学到更多的东西。”
“大人,”齐骛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窝在大人身边当护卫,是不思进取?”
云鹤一顿,回想着自己有那句话带给他这样的误会。
“我没有学问,读不了大人看的厚书卷。我的字始终都写不好,不如大人聪敏。”齐骛道,“我唯一拿得出手的只有全身的武艺,尽管是大人出钱请人来教的,可我还想拿这点本事站在大人身边。”
云鹤看着他执着的眼眸,不禁淡淡笑开。他自知却不自卑,一直在用自己的全部力量来向他靠拢。他不知道,齐骛也曾自卑过,可到现在,心中的一团炽热已将自卑燃尽,剩下只有不管不顾。正好,云鹤不在乎什么学问,什么字,他一直觉得齐骛这样很好,简单,认真,执着,有着永远火热的一颗心,是他最喜欢的小暖炉!他的视线从眼睛移到唇上,身形不由自主地缓缓向他靠近。
齐骛觉察到云鹤的靠近,登时心若鼓捶,他紧张地微微启开嘴唇:“大人?”
云鹤一下子顿住,他方才想干什么?他转而一笑,看着唇瓣道:“今日吹多了风,唇上有些干。”
齐骛下意识地摸了摸唇,好像……是有一点点干?不过,刚才大人缓缓靠近他的样子,怎么觉得莫名熟悉,好似曾有过那么一幕,是在哪里呢……他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他按了按脑x_u_e,倒是突然反应过来,这样的动作好似不是为了看他的唇,而像是……想要亲吻他!他猛然看向云鹤,心里已翻起滔天骇浪。那么,大人是不是也有一点点喜欢他?
云鹤此刻已偏开了目光,遥望着一片黑暗。他知道方才的动作有那么一点暧昧,便立马转了话头:“这一阵,你可还在练字?”
齐骛看着他如常的神情,顿时也怀疑起来,方才或许只是错觉?他点头:“有,每日都会练上一两时辰。”
“什么时候便带过来给我看看。”云鹤看了一眼下头。若他写得可以,云鹤决定要多写几个给他,好歹出门去不至于让人小瞧了。
“大人要安歇了?”齐骛望了一眼天际,觉得不晚,“不若我去拿来给大人看看?”
“也好。”云鹤点头,他今日过来的早了一些,看几幅字还是有时间的。
齐骛带着云鹤跃下树,随后往他屋去。云鹤倒也没有回自己屋,径直跟着他过去。
“你一般什么时候练字?”云鹤走进去,看到那盏昏昏的油灯不禁问道。
“有时在午后,有时在夜里。”齐骛道。
“这么昏暗如何能写字!”云鹤气。他瞥过齐骛那双明亮的眼眸,甚至不能想象它们黯淡的光景。
“还好,字大,看得清楚的。”齐骛道。
云鹤却是不理,转身走了出去。他看到孙伯正从随廊里过来,便唤了一声:“孙伯,小马儿这屋的油盏实在太暗,取两支好一些的蜡烛来。”
孙伯正在心里骂着那两个还没学好规矩的男妾,冷不丁被云鹤叫起,眼眸一转便将手里的两支蜡烛递了过去。他道:“老爷,这儿恰好有蜡烛。”
“这蜡烛是好的?”云鹤接过这蜡烛看了看,什么时候府里采买这种蜡烛了?
“好的,”孙伯点头,“很好的……”
云鹤点头,拿着蜡烛回到齐骛屋里。他心思着明日让轻络去寻个更好的灯盏来,手里这个看是挺好看的,就是不知好不好用。
孙伯看着齐骛的屋门阖上,心道也只有帮到这儿了。希望那两个不懂事的男妾买的东西能靠谱些,如此也就饶过他们,不再与老爷提起。他倒是没想起来,如果东西果真靠谱,肯定是要被老爷揪出这两人的。
云鹤将两支蜡烛都点上,摆到书桌,让齐骛写几个字出来给他看。他则是坐到旁边,拿了齐骛以前写了放在一边的字来翻看。这字虽说还是不太好看,可进步也是有的,略微而已。云鹤一张张翻阅下去,嘴角不自觉泛出笑意。有些人对写字是天生缺了那道敏锐,齐骛习武很有悟x_ing,对这写字实在是不通。
“大人?”齐骛将刚写出来的字递过去。他略略扯了扯领口,总觉得今日特别闷热,看到桌上的茶盏,便拿起来一口饮下。大人说的没错,他的唇上是有些干了。
云鹤见他口渴,便给他又倒了一杯。他捏着纸站在书案前,拿笔批了他的字:“这处……力道控制得很好,这一处……”他执笔在一旁空处写了个略微小一些的,一边写一边与他说。
齐骛看着云鹤的笔下走势,心里却是止不住走神。他扫了一眼桌上的两支蜡烛,一盏油灯,难不成多点了两支蜡烛,才变得这么热?
“齐骛,”云鹤也很快感觉到他的走神,回过头来便对上齐骛那双略微发红的眼眸,“你怎么了?”
“我……”齐骛仰了仰脖颈,又扯了扯衣襟。
云鹤马上回过头去看那两支蜡烛,烛火温温地燃着,火花之下的灯芯微微泛了粉色。他一皱眉,府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这一类东西对他不起作用,可对齐骛却是有作用的,灵再丸可以解毒,却不能避开迷药与助兴药。他一下熄灭了两盏蜡烛,屋里一下子暗下许多,烟气袅袅升起,在昏黄的光晕里翩翩。
齐骛的视线落到云鹤的衣襟口,露出的脖颈白皙修长,他似乎能感觉到那温凉的触感。齐骛上前一步,抱住云鹤,微热的脸颊忍不住去蹭了蹭云鹤的脖颈。果然,与他想象得一样,温温凉凉,柔腻得不可思议……
最初的那一刻,云鹤是有些发懵的。齐骛的脸上很热,不停地在他脖颈处来回磨蹭。他伸手揽住齐骛,刚想出声拉回他的理智,便感觉到脖颈上一点点s-his-hi的触感。齐骛在亲他!火热的气息喷吐在他的脖颈上,细密的亲吻从脖颈上一点点往下,酥麻渐渐蔓延了全身,他的神志也随着那袅袅细烟翩翩。云鹤的手不由自主从齐骛身上松开,撑到身后的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