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齐骛将整锅j-i吃完,骨头都堆在锅盖里,汤喝了个干净,云鹤才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问:“够不够?”
“够。”齐骛将一些杂余收拾好,也没有马上拿出去,只坐在一边看着他,“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云鹤看着他的眼眸,虽然他可以用禁术将他所想要知道的东西套出来,可他不想这么做。所有的心思绕过一圈,他才开口:“廖师傅曾出入过花楼,你跟在后头……是不是看到了不该看的?”
齐骛想了一遍:“没有,就看到他找姐姐们说话。”他迟疑了一下,问,“大人,是不是廖师傅有什么问题?”他的思绪还停留在大人让他时刻小心的言语上,一点都没有想岔,只关心到是不是对赫筠有什么不好。
“没有……”云鹤垂眸,顿了一下才道,“那你……昨晚那些是从哪里学来的?”
话头如此一转,齐骛脸上的颜色变了好几道,最后立马成了红色。他吞吞吐吐道:“之前岳酒商带我去花楼喝酒,不小心看到了一点。”
“什么?”云鹤眉眼一压,“跃……岳酒商带你去花楼?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这个……”齐骛自知说漏了,不免在心里对岳酒商抱了一声歉,“就是……在若弥那次。”
“彻夜未归那次?”云鹤想起来。
“是……”齐骛总觉得现下赫筠的眼睛过于凌厉,他道,“我真是不小心看到的。外面明明是蝙蝠的声响,岳酒商非说是去找更衣室,我便跟过去看了看。随后我随意走了走,便不小心看到了……那些。”
“只是看到……并没有沾染那些个倌人?”云鹤问。即使是看到,他也心里不舒服。那次彻夜未归,他只关注到齐骛醉酒了,其他什么都没有留意。
“只是不小心看到,并没有碰过那些倌人!”齐骛立马道,“昨晚的那些……只是本能,我喜欢你,想要你快乐,自然就……”当然,如果不是不小心看到那两个男子那么做,他也不会无师自通到这地步,只不过那两个男子所用的手段,他一概都没有用。那些动作太过折辱人,他面对的是赫筠,他恋慕的人,不能用那样的手段。若是恋慕一个人,自然知道怎么让他快乐,这并不难。他的颤抖,他的皱眉,他的轻哼,他都能读懂。
云鹤脸上有些不自然,心里的那点不舒服却消失殆尽。
“大人,你也喜欢我的,是吧?”齐骛突然明白过来。不然,要追问他如何会这些做什么?
云鹤的视线渐渐偏开,随后站起身:“嗯……我去书房。”
齐骛登时伸手拉回他,四目相对,他将大人一瞬间的躲闪看得清清楚楚。他不禁笑开,也不需要他回答了,直接拥他入怀。与他相贴的胸膛,也传达了同样的激动。
云鹤即使想压抑心跳,也是不成,索x_ing便不遮掩了。他的手缓缓抚上齐骛的背,心里不禁感慨,昔日那个瘦瘦小小的娃娃,如何就变得这么高大了。云鹤虽心里欢喜,也是有所保留的,他还是怕,怕有一天齐骛知道了他真正的身份,便远离甚至讨厌他。
感觉到大人伸手抱住了他,齐骛顿时嘴角上扬,激动之余,便紧紧揽着他亲了上去。
须臾之后,云鹤从齐骛处退开,脸上也没有什么特别,只道:“嗯,j-i汤熬得不错。”
齐骛看着他微微下视的眼眸,欢喜得很,大人定是不好意思了。或温雅,或凌厉,或激昂,或从容,可有谁见过大人这般姿态?齐骛登时想起他后院里的一众妻妾,心里的欢喜微微落下。后院的姐姐们看着也是喜欢大人,如何能做到那般心平气和的?
“在想什么?”云鹤感觉到齐骛走神,便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腰间。
“大人……”齐骛迟疑了一下。
“嗯?”云鹤看着他。
“我不当男妾。”齐骛道。
云鹤道:“记得我与你说过,我从没拿你当男妾。”
齐骛稍稍松了一口气,可也有些失落,他也不懂为什么。
“我……后院里那么多人,”云鹤看着他问,“你怎么想的?”
齐骛想了许久,才答他:“我在前院等着你。”
齐骛的一个“等”字直戳到云鹤心里,他想起齐骛坐在檐上望着夜空的寂寥,心里便一阵痛。他正想说些什么,却是听到外面一阵嘈杂。
“我要见老爷!”
“老爷的屋子也是你们闯得的?!”
“何人?”云鹤松开齐骛,转过身去看。
挡在之外的护卫闻言,才放行。
“老爷,这是后院的杨公子。”孙伯道。
“哦。”云鹤知道,这就是让仆从偷偷去买助兴蜡烛的其中一个男妾。他扫过那人的脸,的确是跟齐骛真容有几分相似。云鹤坐下来,问他:“何事?”
那位杨公子自入府以来,一直在学规矩,还没能见到老爷的面。初走进来,只见那人清瘦文雅,虽不如传言的那般容色好,但气势却实难让人忽视。他十分惊喜,登时更是不想离开大司农府了。他立马帕子一捂,期期艾艾地哭起来:“老爷,您要将我们赶出府?老爷,妾错了,妾以后定是不敢了!”
云鹤立马偏开眼:“府里的规矩你也学了一阵了,如何会犯?”长得与齐骛相似,x_ing子却是截然不同。扭扭捏捏地做小女儿状,还哭哭啼啼,云鹤实在欣赏不了。
“老爷,我们是男妾,比不得姨娘们将来会有孩子傍身,”杨公子道,“若我们不想着法子取悦老爷,如何能长久?”
需要这样吗?齐骛下意识地看向云鹤。
云鹤感觉到齐骛看向他的目光,便想了想道:“在我大司农府里,是不需要这样的。”
“后院皆道,老爷与夫人琴瑟调和,夫人是端庄温婉的,我们若要吸引老爷的目光,自然只能另辟蹊径。”杨公子道。
齐骛有些茫然。
“老爷我只喜欢乖巧的,不喜欢奇技 y- ín 巧那一套。”云鹤道,“不管怎么说,是你破了大司农府的规矩在先,若后院里都是如你这般,便是一团糟了。”
“老爷,念在妾这是初犯,便饶这一回罢……”杨公子哀求道。
“在我这儿,没有一回两回的机会。”云鹤道,“规矩学不下来,就是安不下心,那便不适合呆在大司农府。”其实,出大司农府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件好事。那些被当成礼送进大司农府的,若是被赶出府,便没地可去,处境会非常困难。可这两男子却是出自清贫人家,出府了还能回家的。而且两个男妾都是清白的,以后足可以寻个良人,总比耗在大司农府里好。
“老爷……”杨公子瘫倒在地。
“下去吧。”云鹤摆了摆手。
护卫将人拎出去,孙伯正要退下却被云鹤留下。孙伯看了一眼小马儿,好似神色正常,那说明老爷并没有对小马儿不满。再一想,有关那蜡烛的男妾与仆从都罚出府了,可他本该罚最重的却只有罚了三个月的月俸,看来他办的错事并不算错?心思转过几道,他埋下头等着老爷发话。
“孙伯,”云鹤沉默了许久才道,“那两人出去的时候,给他们每人一百两银。”
“老爷……”孙伯想了种种,却是没料到他在替犯了错的两个男妾考虑,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下去吧。”云鹤垂眸。
“是。”孙伯行了礼退下。
云鹤看着屋外好久才转过头来,见齐骛在愣神,便问:“怎么?”
“我……”齐骛略一撇嘴,“既不端庄,也不乖巧……”
云鹤闻言,便轻轻一笑。没有喜欢上一个人之前,才会有那样的条条框框,一旦喜欢上一个人,那些条条框框又算什么?即使把条条框框都踩遍了,他还是喜欢啊。
那一瞬间,明媚的阳光投入他的眼眸,璀璨无比。齐骛不再纠结端庄不端庄,乖巧不乖巧,而是失神地看着他的眼眸。他突然发现,今日的大人不再吝啬对他微笑。以往,齐骛看得最多的是云鹤目无表情的样子,偶尔的微笑也没这么轻松,有时一闪而过,有时又带着几分克制。这样不吝啬的微笑……像极了椰糕哥哥。他不由自主地缓缓抬起手,横在云鹤的下半边脸之前。
云鹤的心瞬间停止了跳动,这样的一幕已经有过一次了。他慢慢收敛了笑意,却什么动作都没有,只那么静静地看着齐骛。
齐骛的手并没有触碰到云鹤的脸,也只停留在那儿一忽,很短暂。他回神的时候,轻轻落下手。
“你,”云鹤依旧那么看着他,“喜欢的是我的眼睛,还是喜欢我眼睛背后的人?”他直接将自己本人这一道可能略了过去。
齐骛的眉头微不可见地轻蹙了一下,也在心里自问了一遍,喜欢上大人,是不是只因为这双眼睛?因为这双眼睛像极了椰糕哥哥的?
云鹤垂下眼眸,转身离开这儿,缓缓走去书房。阳光投s_h_è 到他的脸上,他差点睁不开眼。他也想简简单单地喜欢齐骛,可每次他总会想到自己另一道身份。明明赫筠和云鹤都是他,还是忍不住那么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