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走?”廖师傅琢磨道,“不对,你怎么将他按在后院里?该不会是你逼迫了他,才这么急着要走的吧?这也说不通啊,如此的话你也不会找我教他习武。”
云鹤一笑:“住在后院是图个安全,前院人来人往的,怕走漏了消息。”
“哦。”廖师傅点头,“其他我也管不了,你若是能让他安心下来,倒是个好苗子。”
云鹤抬眼看他。
“他天生适合握剑,是个好苗子。”廖师傅道。
“好,我会想办法。”云鹤道。
廖师傅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便出去了。
云鹤坐在书案前,不知该拿齐骛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轻络拿了簿子过来:“公子,这个月的月例要准备发放了,小马儿那边如何处理?”
“他……”云鹤的手指划过簿子,犹豫了一下。
“奴婢按后院姨娘同样的份例拟的,公子觉得如何?”轻络道。
云鹤拿了笔在齐骛的名上划去:“他不用给。”
“这……”轻络迟疑。
云鹤从身上摸了几个银锞子出来,递给轻络:“这几个你晚些给他,就道是给他的小零花。吃食衣衫都从我院里出,这些个就不必与他提了。”
“好的。”轻络这才明白。若是由账房发放份例,那便是告诉齐骛,他是拿姨娘一样份例的后院男妾。而给几个银锞子却是不一样,明道了是给小孩儿的零花,公子这是要安齐骛的心。再则,几个银锞子可比姨娘份例多。
轻络拿着簿子交给孙伯,让他按着簿子发放,自己去寻齐骛。孙伯接过来的时候也没细看,发放月例这么简单的事情他做了那么多遍,哪里还会放心上。
轻络攥着银锞子去齐骛那儿,见他在练武还待那儿看了一会儿。廖师傅朝她看了一眼,见她笑着微微摆手,就知也没甚要事,便还是如常练满那么多时间才停。
“轻络姐姐有何事?”齐骛抹了抹额上的汗水问道。
轻络将几个银锞子给他:“以前是你爹给你发小零花,现下是老爷给你发。”
齐骛一愣,嘴巴都忘了阖上,手上自然也没有动作,并没有去接过来。
“府里可就你一个孩子,这小零花也就你一个有哦!”轻络笑,“赶紧拿着,以后上街可以买糖葫芦吃。”
“零花?”齐骛轻喃。
“是,小零花。”轻络点头,“跟姨娘们的不一样,她们是月例。”
齐骛羞赧一笑,心里倒是高兴,他将手背到身后,不接:“我在这儿吃大人的,住大人的,不能再拿大人的钱了。”大人这番作为是在告诉他,他虽住在后院,却不是妾室之流,他很高兴。
“拿着吧。”轻络拉了他的手出来,将银锞子塞给他,“便是看你如此努力习武的份上,也是该奖励的。”说完,不等齐骛推辞,轻络便是一溜烟跑开。
齐骛看着手心里的银锞子,嘴不禁咧开。
“哦,小马儿弟弟,”轻络回了几步,站在门口道,“练完武身上都是汗,赶紧去洗一洗,小心受了寒邪。”
齐骛听到声音立马转过去,脸上微微发红:“哦。”
轻络轻轻一笑,立马离开。
“如何?”云鹤看了一眼返回来的轻络。
“小马儿弟弟很高兴呢,”轻络道,“与他说,这与姨娘们拿到的月例不同,这是小孩儿的零花,那眉眼立马便舒展开了。”
云鹤心里也舒了一口气,这小孩儿可真难哄。可随即,云鹤心里无端失落起来,还能想起,五年前那小孩儿曾软软糯糯地安慰他,说要嫁给他。云鹤的视线便悄悄偏向后院那处,轻叹,童言岂能当真?说不得再过几年,压根就不记得这句话了。
第33章 第33章
次日,孙伯带着份例到夫人院里分派,后院众人纷纷过去。
“小马儿,夫人院里发月例了,走啊!”黑珍珠特特过来喊了一声齐骛。
“哦。”齐骛正当练武时候,黑姐姐喊他总不好不回应,便随意应了一下。昨日轻络姐姐已经给他零花了,自然是不用去领姨娘的月例。其实,没有昨日另给的零花,他也不会去领姨娘月例的,他可不承认他是男妾。
黑珍珠看了一眼靠在树上的廖师傅,便道:“那我先过去了。”她料想小马儿定是要待练武之后才会过去领的,再则,第一次领月例,说不得面子薄,也会延上一延。
廖师傅是知道齐骛底细了,所以知道他不会去领这个月例,故还是如常看着他练剑。
孙伯将月例对着名字一份份分发,旁边另有裁缝给姨娘们量身体,记录衣衫的尺寸。
黑珍珠是最后一位了,裁缝量完尺寸还笑道:“府里的姨娘都多多少少瘦了一点,可瞧着精神头倒是比以往好。”
黑珍珠咧嘴笑:“那是老爷疼我们!”她也觉着每日跑圈挺不错,最初是累了一点,可几日下来便觉得精神振奋,做什么都有劲儿。果然,老爷是疼她们才如此建议的。
裁缝看了一眼上座的夫人,又看了一眼黑珍珠,抿着唇笑,却是不语。
孙伯对了一遍名录:“还剩马公子了,咦……谁在这儿划了一道,真是不小心。”虽然马公子的名号上划有一道,不过他还是辨别得出与其他姨娘的份例是一样的。
冝芊影知道齐骛是暂住,不同于其他妾室。不过有份例也没什么问题,掩人耳目也是得做全了。她便道:“那便着人去喊一声。”
她身旁的奴仆便立马出去找齐骛。
“甚?”齐骛听到奴仆来喊也是一顿,轻络不是说他不拿姨娘份例吗?
“马公子,这练武便先等一等,您先过去一趟,裁缝等着量尺寸做衣。”奴仆道。
廖师傅也只当是为了掩人耳目,便拍了拍他道:“那你去一下,一会儿回来再练武。”
齐骛顿了好一会儿,才点头闷闷跟着奴仆去夫人院子。
廖师傅心思着齐骛一时半会回不来,便跃去云鹤的院子。
“你怎的过来了?”云鹤抬了一下眼眸,他记得这个点是练武的时候。
“小马儿去领月例了,我便随意走走。”廖师傅捏了一块桌案上的点心吃。
“什么?”云鹤眉头一皱。
“领月例,奴仆来喊的,”廖师傅说了一半,看他神色有些不对,才道,“怎么,不是你吩咐的?”
云鹤立马叫来了轻络:“小马儿月例的事,没有与孙伯说?”
轻络道:“小马儿的名头上都已经划去了,还要……”
云鹤捏了捏眉心:“你赶紧去千影院子,刚有人喊了小马儿去领月例。”他好不容易哄得小孩儿开颜,如何一夜工夫又变了样!
“是,公子不必担心,我马上去。”轻络脸色严肃,立马要出去。
“照我说,住在后院却不拿月例才会惹得人注意。”廖师傅道。
轻络顿下脚步,看向云鹤。
云鹤想了想,点头:“是这样。”
“那公子我还要不要过去?”轻络问。
云鹤扶额。去吧,势必要引起别人的注意。不去,小孩儿就难过了。
“当然不要去。”廖师傅看向云鹤,“平素那么冷静,竟也关心则乱了。”
云鹤失笑:“不去吧。”
“是。”轻络应。
廖师傅看了一眼云鹤,知道他内心肯定不如面上这般平静,不由闷闷一乐。
齐骛到了夫人院子,先给冝芊影行了个礼。
“小马儿,去孙伯那儿领月例。”冝芊影淡淡一笑。
齐骛磨蹭了几下,缓缓走过去。他也不能说自己不是妾,心里憋得眉头都打了皱。
“小马儿呀,”孙伯倒是乐呵呵地,他特别喜欢这一小孩儿,“来,拿着你的月例,再让裁缝给量了尺寸做新衣裳穿。”
拿月例是要签名字的,也有不签名字让奴仆拿对牌来领的。齐骛还没有对牌,便接了孙伯的簿子来看,立马眉头一皱道:“孙伯,我这上头划掉了。”
“小马儿哪能没有,”孙伯道,“那定是不小心划到的。”
齐骛想着孙伯的言语,迟疑了一会儿。
“小马儿,在看甚呢?”黑珍珠等着与他一起走,便问了一句。
“哦。”齐骛心思回去再寻了轻络姐姐来问吧。他嘟起嘴,拿笔一画,犹豫着接过孙伯递过来的荷包。
裁缝是个女的,本是一直给后院姨娘量尺寸,冷不丁遇上个男妾,也是在旁诧异地看了好一会儿。待人站在他面前,裁缝还问:“这位……公子,可有喜欢的款式?”
齐骛脸上有些难看,他又不是妾,也不需要仗着好看衣裳吸引老爷!他到底年岁小,不知其他府里的男妾不光有穿男装,也是可以穿女装的,所以这位裁缝才有这么一问。
“用结实的料子,你给他做方便活动的衣衫,小孩儿比较好动。”冝芊影发话道。她知道齐骛在练武,却是不出门,结实的衣衫才比较适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