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骛怀疑地看了周遭,既是见过如何就认不出面前之人便是大司农?他再看了一眼云鹤,才发现今日的大司农稍有涂抹过,与他原本的面目有些区别。
趁着众人兴致勃勃地聊起当年大司农到霁月的盛况,云鹤赶紧拉着齐骛从人堆里挤出去。
“我猜他们一个都没见过赫大人。”齐骛笑。
云鹤将他拉到偏处才道:“当年我过霁月才用了两刻,露面时间半柱香都不到,哪里会有这么多人见到,以讹传讹罢了。”
“不是讹传。”齐骛道。
“嗯?”云鹤看他。
“赫大人的确是才华横溢,为百姓做实事,百姓自然就记住了。”齐骛道,“我与廖师傅在外,常常听到各处百姓夸赞大人。”
云鹤不在乎什么夸赞,不过这言语从齐骛嘴里说出,他心里自是高兴的。
“大人的容色也是极好的,只不过平常太过低调。”齐骛又道。
“哦?”云鹤很想敲敲他的脑袋,“照你这么说,该如何高调?敲锣打鼓地宣扬?”
齐骛被他拿说法逗得一笑,随后才道:“大人若是穿鲜艳些的颜色,会更好看。”他记得大人常常不是穿白色便是穿黑色,容色都被盖住了,若是穿得年轻一些,容色也不会被淹没。
“我……”云鹤哭笑不得,“平日要穿官服,回家了待在书房,要穿鲜艳作甚?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穿了。”事实上,为了方便,他已是对容貌做了遮掩了。
齐骛看了一眼他身上的白衫,也没再多说,这衣衫比黑压压的官服好多了。他想了想问:“上次只在这儿停留了两刻,这次也是很快便走吗?”
“留住一晚。”云鹤道。若是他一个人,便是直接出罗那往若弥了。可齐骛在这儿,他不能用其他的手段带他出镜,以免起疑。
“现下要找客栈吗?”齐骛道。
“不必,”云鹤道,“晚上去驿站。”
云鹤说了晚上,还真是晚上,仪仗没到霁月之前,并没有靠近驿站一步。他带着齐骛在街市里吃了一顿饭,又去汤池里泡过一澡,见时辰还早,又去茶馆里坐了一会儿。
云鹤听得隔壁三两下不规则的轻微敲打声,对齐骛道:“你坐着,我出去一下。”
齐骛点头。
云鹤到隔壁,便看到一身便服的秦时坐在里头。他压低声音道:“怎这么晚?”
“住一晚便是事多,”秦时也是轻声道,“郡守知道你明日一早要离开,今晚便是一定要设宴招待,好说歹说才作罢。”
“辛苦了。”云鹤与秦时对换了衣衫。秦时将面皮换去,悄然离开茶楼。
站在窗前的齐骛见着一晃而过的人影,总觉得有几分熟悉。那衣衫与身材好似……是赫大人?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只当是错了眼。
云鹤推门进来:“我们去驿站。”
齐骛看了一眼他换过的衣衫,不免问:“大人何时……换了衣衫?”
“你不是说鲜艳的颜色吗?”云鹤饶有其事道。
齐骛一顿,随后不再多言。颜色是换了,可这般湛蓝也是沉稳之色,并不是艳色。不过,大人为了他一句话便真就去换了衣衫?
第49章 第49章
云鹤领着齐骛去驿站的时候,守门的兵士行礼之余还诧异了一下,大人出去的时候可什么人都没带,如何现在带了个人回来?不过他也不会上前去询问。轻络在不远处等着,见云鹤和齐骛过来便立马迎了过来。
“大人。”轻络对云鹤施礼,又对着齐骛眨眨眼。
“轻络姐姐。”齐骛看到轻络也很是高兴,毕竟有好久不曾见过了。
轻络引着他们走去准备入住的房间,一边连着看了好几眼云鹤身后的齐骛。
“轻络姐姐不认识小马儿了?”齐骛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
“小马儿变成大马儿了!”轻络笑,“真是认不出了。”
“可不是,都与我一般高了。”云鹤在她们之前,脸上泛着笑意齐骛也是看不到的。他道,“我记得离开的时候,小马儿才到我胸口。”
“是这么说!”轻络捏了捏齐骛的胳膊,“还长结实了,看来廖师傅待你不错。”一个瘦削的孩子养成这么结实,怕是没少吃苦。
“廖师傅很好!”齐骛与她笑着点点头,随后瞪了一下云鹤的后脑勺,现在倒是知道他长大了,之前还当他是小孩儿!不过他也只敢在背后悄咪咪地这么瞪瞪眼,当着面是不敢这么干的。
“赫大人回来啦!”“赫大人安好!”一路总有人频频施礼问好。
云鹤都与人点点头便过了。
齐骛直到跟着他进了房,才问道:“大人明明才到,为甚大家好似已经见过大人了。”
“他们都知道大人会在这个时候到。”轻络接了过去,省的云鹤再想理由。
那不是该问,大人到啦?齐骛纳闷。一个转身,他便看到云鹤拿了衣衫,好似准备进去换衣。他便问轻络:“轻络姐姐,我住哪个房?”
“哎呀,倒是忘了,”轻络拍脑,“一到这儿便是被大大小小的官围住,忘记安排小马儿的房间了!”
“不是吧?”齐骛对着她哀嚎。
“这样子,”轻络想了想道,“大人房间是最大的,还有多一张榻,委屈小马儿一晚。”
云鹤往里走的脚步顿住,回头看了一眼轻络。
“真的,”轻络道,“谁知道今日驿站会挤过来这么多人,咱们的使臣仪仗差点都安排不了。”
“那我便住大人屋里吧。”齐骛道,给轻络省去一笔麻烦。才想起来,他是要保护大人安全,住在大人屋里也是应该的。
轻络听得齐骛如此说便一笑,随后去看云鹤。云鹤只得点点头,拿衣衫到里头去换。
云鹤出来的时候,脸上的痕迹已全然清除,衣衫换了宽适的白衣。齐骛看了一眼一身清爽的云鹤犹豫着,他该缩到角度里降低存在感,还是平平常常地坐榻上去?
云鹤好似明白他心中所想,拿出一套寝衣递给他道:“一路上也辛苦了,进去洗一洗便早些睡吧。”
齐骛应了,接了衣衫走进去,心里却是在想,穿着寝衣保护大人?廖师傅虽有教导他武艺,却没有教他如何当个称职的暗卫。他不知大司农府里当个暗卫有什么规矩,可曾经的大司马府里,暗卫都是在暗处的,哪里能这样换了寝衣睡榻的?就算不是暗卫,做个普通的护卫也是不能这般的。不过,既是给大司农当暗卫,保护大司农的安全,自然是大司农说了算,大司农怎么说,他怎么做便是。一垂眸往身上看去,这寝衣倒好似与大人穿的一般无二,且摸着很舒服。换好衣衫走到外间,齐骛看到云鹤伏在卷轴上,他便问:“大人还不歇息?”
“哦,”云鹤抬头,“你先睡,我写完这一卷便睡。”说着,他便将灯盏换了个位置,小榻那边的位置瞬间暗下不少。
齐骛却是定定地看着大人的衣衫,他与大人穿了一模一样的寝衣,还是他穿的便是大人的?
感觉到齐骛没有动,云鹤便抬眼看去,见他看着自己的衣衫,便明白了:“你现下穿的是我的衣衫,本是给你准备了几套新的,却不想……你长得这么快。你若嫌弃……”
“不嫌弃!”齐骛赶紧摆手。
云鹤淡淡一笑:“到若弥再重新买两身新成衣,听闻若弥的绸子比我们罗那的好得多,样式也好看。”
“不用麻烦,”齐骛道,“我衣衫够穿的,绸子衣衫是挺好看,可……不耐穿。”练武的都是挑结实且方便活动的衣衫来穿,他跟着廖师傅起便没有再穿过绸衣。
云鹤看了他一眼,心里自有了计量:“这驿站安全得很,仪仗的护卫就住在周边,没什么需要cao心的。你早些睡,明日还要赶路。”
齐骛想了想,点点头道:“好。”
次日,使臣仪仗过霁月城,全城相送,与昨日的热度相比,丝毫没有下降。
齐骛看着一队人马顺畅通过边境,稍是诧异:“这么……简单?”
“要如何复杂?”云鹤看了他一眼。
“进霁月城都要验名碟,如何进若弥便是这么……长驱直入?”齐骛道。
“长驱直入一词是这么用的?”云鹤道。
“我觉着……没什么毛病。”齐骛心思可能言辞不够谦慎,便立马接了一句,“没念几年书,先生也没有教过。”他能想到长驱直入,已经很不错了!
云鹤闻言,果然赞了他一句:“嗯,不错,知道自学了。”
齐骛抓抓脑袋。
“昨日使团一到霁月,便有人立马赶到这儿办理通关一事。”云鹤解释了一句。
“那……我呢?”齐骛心思自己通关文牒都没有。
“我屋里人自然是早就办下了。”云鹤道。
“嗯。”齐骛点头。他记得上一次罗那派使臣去若弥,还是若弥大胜罗那,若弥新帝登基。他便问,“若弥……这是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