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我的话,他吃惊的看着我:“你竟然打了德尔!天哪!真是万幸当年在军校你接受了他,而没有接受我。”他感慨道。
我踢了他一脚,现在竟然提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他咧咧嘴,看来踢痛了。
“pippo,他们那是爱你关心你才会那样说的。你聪明的脑子不会不知道吧?他们俩个都快急疯了!我和兄弟们每天都要接到你的父亲、母亲、哥哥、姐姐、弟弟、情人的电话。我们快被他们烦死了!德尔现在已经跑去美国了,你的老父亲好像也按捺不住,打算去亚洲碰碰运气。”
“什么?” 我大吃一惊,父亲的身体可受不了折腾,德尔的伤还没有痊愈。我不是个好儿子,好情人。我只顾自己的感受,我太自私了。
“bobo,我跟你回去,快走!”我抓着bobo的手,现在我就回去,去向他们道歉,跪下求他们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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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我陪你进去吗?”bobo有些担心地看着我,他已经给我家里去过电话,家里人都知道我今天会回来。
“没事。”我冲他笑了笑,故作轻松的走进了大门。该死,心跳得好快,就算独自面对三十名持枪的恐怖分子我也不会这样紧张。
我四岁的时候亲生父母在车祸中丧生,我和一岁的弟弟西蒙尼被送进了孤儿院。我们很幸运,刚到孤儿院不久就被范夫妇收养。记得那天天气出奇的好,米兰的天空蓝得不像话。我抱着蒙尼坐在花园的椅子上,院长嬷嬷告诉我,弟弟被一对新近丧子的意大利裔荷兰籍夫妇收养。我不想离开蒙尼,可我知道被人收养蒙尼能得到很好的照顾。第一次见到范夫妇,我就很喜欢他们。夫人有着一头漂亮的金发,像阳光般温暖。先生有着一双蔚蓝的美丽眼睛,像那天的天空。他们会是好人的,一定会好好待蒙尼的,那时我想。我把蒙尼带到他们面前,“先生、夫人,我相信你们是好人,一定会照顾好我弟弟的。”我看着范先生的眼睛,笑着说。后来父亲告诉我,我的笑容让他想到了天使。那一刻,他就决定要我做他的儿子。
二十几年,父亲、母亲、哥哥、姐姐还有弟弟都偏宠着我。有时蒙尼都抱怨说家里最小的孩子应该是我,因为全家人都围着我转。记忆中父亲很纵容我,极少因我做错事而怪我。第一次是因为我申请了欧洲著名军校意大利的U21军校,没有按他所想的读一所大学的金融专业,继承他的衣钵。他担心我的身体承受不了军校超负荷的训练。所以,他不同意。我和他吵了很久,最后他妥协了。毕业典礼我代表全校毕业生发言时,他在下面对周围的人骄傲地说:“那上面的是我儿子,他是这所学校最木奉最帅的。”
第二次是因为我加入特种部队,偷偷地将范姓氏改回了自己的本姓——贝特加,我不想因为范这个姓氏给他带来危险。他知道后大骂了我一顿,说是不是因为我觉得范这个姓氏不好听,或者因为我觉得他是个怕死鬼所以才要改回原姓。最后还是他妥协了,他把我每次获得的勋章,证书摆满了一个橱柜——他亲手做的橱柜——尽管每次他看到证书上的名字是菲利普.贝特加,而不是菲利普.范时会有一瞬间的失落,但很快就会被满满的自豪代替。
第三次——就是最近的这次——我知道他是为我好,我也明白他是在担心我,可我还是说出了那种混帐话。刚说出口的时候我就后悔了,可还是嘴硬得不道歉。父亲一定是伤心死了,否则他也不会说出让我死在外面,决不给我收尸这种绝情的话,是我先伤了他的心。离家出走十几天,他一定紧张死了。去亚洲“碰运气”,我相信为了我他能做得出来。这次,无论如何我都要请求他的原谅,即使抛弃我热爱的工作。父亲在我心中是不可取代的!
我轻轻地推开门,哥哥、姐姐、还有弟弟都背对着我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哥哥费尔南多和弟弟蒙尼看到我都露出惊喜的表情,可看到姐姐卡提亚冷着脸就急忙转过头不再看我,只是时不时偷偷瞟我一眼。
“流浪王子回家了。”姐姐冷冷的说。
“姐,pippo都已经回来了,他一定是知道错了,让他先进房间休息会吧。”哥哥偷偷向我眨了三下眼睛,那意思是赶快回房间去,她现在很生气,呆在这儿没你的好处。这是我五岁时和哥哥定下的暗号,我们任何一个人闯祸惹得姐姐生气,就会用这个。
“姐,厨房好像有糊味,是不是点心烤糊了。”蒙尼这时候也来帮腔。
“住口。他都不承认是这个家里的人你们还帮他干嘛?”姐姐瞪了一眼费尔南多和蒙尼。他们两人立刻住了嘴,用你就自求多福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我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姐姐从小到大总管着我们三个,她的脾气称不上温柔,有时还会动手打我。但是,小时候我被人欺负她一定会第一个冲出去替我揍那些人。她没少替我打架,费尔南多和蒙尼都没这种待遇。我曾经问过她为什么?她说因为我是家里最瘦的,一看就是被人欺负的命,她作为家里最大的孩子有义务替我出头。成为精英小队队长的那天晚上,我请朋友们到家庆祝。后来酒喝多了些和bobo动起手来,她不分青红皂白一把拉开我,把bobo揍进了医院。Bobo以后见到她就会哆嗦。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姐姐面前,半跪着握住她的手,姐姐的眼睛很亮那是因为有泪水。“对不起,原谅我,姐姐。”我哽咽的说。
“你怎么可以对父亲说你不是这家里的人?你怎么可以这样绝情?你怎么十几天连个电话都不打回来?”姐姐的眼泪落到了我的脸上,“你知道吗,我们都要疯了。”
“我错了,不会有下次了。除非你们不要我,否则我都会赖着这个家。”我替姐姐擦着眼泪撒娇的说,不知不觉间自己的眼中也有液体涌了出来。
“天哪!你就不能换换招数吗?”姐姐忽然大叫着推开我,“为什么从小到大做错了事就知道用眼泪求我?”说着姐姐又一把抱住我摸着我的头,“你知道你哭起来,让人多心疼吗?”
费尔南多和蒙尼都松了口气。
“来尝尝我做的甜点,新口味,pippo一定会喜欢的。”费尔南多拿起一块点心递给我。
“这次你确定不会让我拉肚子?”我看着费尔南多心有余悸的说。
费尔南多皱眉看了我一眼,威胁道:“不吃以后就再也不要吃!”
我急忙将甜点塞入口中。费尔南多是一名不太合格的甜点师,他之所以成为一名甜点师,是因为我吃甜点的时候样子特别可爱,他希望我吃他亲手做的甜点并露出可爱的表情。这是他跟我说的,我当时感动得就差流眼泪了。可后来证明,他只是想让我做小白耗子为他试吃那些新品甜点罢了。到了军校我以为可以暂时摆脱白耗子的命运,可每到过生日的时候,他还是会寄给我稀奇古怪的生日蛋糕。我的同学们在试吃过一次后,一看到我桌上的生日蛋糕撒腿就跑,连生日礼物一并带走。可怜军校五年,我只收到过一次生日礼物。
“这次,父亲可不会轻易饶过你。”蒙尼有些担忧地说,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目光是那样清澈。和我流着相同血液的弟弟,他虽然是最小的儿子,却也是最懂事的儿子。他不会像姐姐那样动不动就与人打起来,也不会像哥哥那样总是弄得厨房一塌糊涂,更不会像我总是忤逆父亲的意愿。他乖巧、善良、聪明、细心、体贴,再有半年他就可以继承父亲的衣钵了,他是在替我完成父亲的心愿。我知道他的理想是成为一名律师,而不是会计。
“老头如果不要你,我就和他脱离父女关系。”姐姐揉揉我的头发说。
“你还是先去睡会儿吧,很累了是不是?”费尔南多说。
我点点头。
蒙尼为我盖好被子,“哥,别再惹父亲生气了好吗?”蒙尼握着我的手幽幽的说。
“放心,这次我决不再惹他生气。我决定了,放弃现在的工作,立刻恢复范的姓氏,父亲一定会原谅我的。”我信心百倍的说。
蒙尼放心地笑了笑,“这样我就不用担心了。”
“嗨,睡美人起床了。”一个轻柔的吻落在我的额头,带着玫瑰花的香气。我揉了揉眼,母亲的金发拂过我的脸颊。
“母亲!”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睡了一天一夜哪,在外面累坏了吧?”母亲将从花园中新采来的红玫瑰c-h-a到我床头的花瓶里。娇艳欲滴的火红花朵,代表着母亲对我的宠爱。我四岁住进这座房子,母亲每天清晨都会用一个吻唤醒我,然后将带着露水的红玫瑰c-h-a到我床头的花瓶里。即使在外求学,即使出去执行任务。她也会每天准时地到这个房间为我摆上一束新摘的玫瑰。
“母亲对不起,让您担心了。”我愧疚的说。
“别道歉了。你知道我一定会原谅你,谁叫你是我儿子呐。”她宠溺的刮了一下我的鼻子,“下不为例。”
她将我从床上拉起来,替我叠好被子。“门外有一束紫色的郁金香,可以替我送到你父亲的书房吗?”她笑着问我。
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谢谢母亲。”除了谢谢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谁叫你是我儿子。”她吻了一下我的脸颊,金色的头发服过我的脸,很温暖。
我笑了笑。
捧着郁金香,我在父亲的书房外犹豫着要怎样向父亲道歉。该死的,如果德尔在我还可以……对了德尔被我打到美国去了。我捶了一下头,我这个人渣,杂碎。
“快进来吧,再不进来花都谢了。”父亲威仪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我推开门对父亲尴尬的一笑,“早上好父亲,母亲让我把花带给您。”我有些步履不稳的走到他办公桌前。c-h-a花时,不小心碰倒了花瓶。c-h-a好花,我静静地坐到椅子上。父亲没有抬头看我,我的心又开始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