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失神过后,杞越嘴角勾起调侃的笑,捏着手里的花瓣走向他:“阿川四书五经倒背如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骑s_h_è 枪剑无一不擅长,最重要的是……”
他拖长了音,轻轻凑到他耳边,将手里的花瓣别在他发间:“最重要的是,阿川还长的美,怕是要将这整个京城的女子都给比了下去。”
临川抱着暗红古琴站起身,飘落了一身的花瓣,绝美的脸上没有太大的表情,只静静注视他。
杞越又爽朗一笑:“也对,若不是如此优秀,阿川这第一公子之称也不是浪得虚名的。”
临川淡淡看着他,稍显清冷的声音随即响起:“你倒是将这将军府当成自己的家了。”
“那可不是。”杞越双手负背,仰起下巴悠然道:“这将军府我从小玩到大,算得上是半个家了。”
临川抿唇轻轻摇头,似是叹息:“如今是非常时期,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你,你竟还频繁出入我这里,就不怕生起事端。”
朝中大臣都有各自支持的皇子,而作为最不受宠的一位,站在杞越背后支撑的却是寥寥无几。
就算有,也只是几个小权小势的臣子,之于他,可谓是掀不起任何风浪。
不过,作为除丞相之外,臣子中最得权势的大将军,却一直没有表示看好哪位皇子,这也不禁令几位皇子竞相拉拢,可这威严的大将军,却一直以来无动于衷。
杞越这样三天两头往将军府跑,若是被有心人看到,再添油加醋的描述一番流传出去,人言可畏,到时候传到恒德帝耳朵里的,就可能是串通臣子企图谋逆,而不是单纯的看望好友这么简单了。
他注视着临川狭长深邃的双眼,忽然压低了嗓音,沉声道:“阿川,昨晚刺杀四皇弟的人被抓到了,你猜是谁?”
临川抬眸瞥向他,静待下文。
“是二皇兄的人。”
他低沉着脸说出这句话,神色却又在一瞬间轻松起来:“父皇现在一边要处理四皇弟后事,一边又要处理二皇兄,哪有时间来管我这个不受宠的皇子。”
临川神色不动,脸上一片平静之色,他眺望远处,启唇轻声:“如今四皇子已死,二皇子残杀兄弟,免不了被处置,或许终身幽禁,或许被发配去守陵,这宫中便只剩下一个太子,和你了。”
听到太子这两个字,杞越面上浮现出一丝轻蔑,不屑的嗤声:“太子终日声色犬马,背后的力量除了丞相之外寥寥无几。”
临川抿唇轻轻摇头,叹声:“太子看似活的荒唐,却也是有头脑之人,如今二皇子已经迫不及待除去四皇子这块碍脚石了,想必太子也是蓄势待发,这段时期你且千万注意。”
“我本无心与他们争,但我不犯人,人却惹我。”
杞越长叹一口气,撇头看向神情冷清的人,眼底划过一抹暗沉:“若是我想夺得这皇位,阿川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临川嘴角微微勾起,摇了摇头抱着琴往另一边走去。
杞越不知他这是何意,往前追了几步:“阿川?”
临川忽的停住脚步,微微侧头,露出绝美的侧颜,瞥向身后的人,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你不也说,这将军府是你半个家?”
闻言,杞越脸上扬起愉悦的笑容,几步上前,长臂一伸揽住他削瘦的肩膀,笑着道:“果然是好兄弟。”
……
春夜寂静无声,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残月斜挂于天边,投映下缕缕温柔的光芒。
月影下,临川看着身旁借酒消愁的人,忍不住低叹一声,盯着手里还一口未动的酒壶,摇了摇头。
“你这又是何事,私自出宫过夜,可是要给人留下话柄的。”
仰头饮尽壶中的酒,杞越一把抹去唇边残留的酒液,苦声道:“阿川,你可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母妃当年生下的是一对双生子,后来她被其他嫔妃设计,丢失了一个孩子,便只剩下我。”
临川静静注视着他,缓缓点头。
他继续道:“太子醉酒误惹了后宫嫔妃,父皇大怒,废除了他的太子,被终生幽禁在牢中。”
临川皱起秀致的眉,稍微有些不解:“这不是好事吗。”
“可是……”他苦笑一声:“父皇答应过母妃,会一直寻找另一个孩子,十九年过去,大家都以为没有希望的时候,却突然在这种时候有了动静。”
听到这里,临川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峻,低声喃喃:“若是将那孩子找回来,你和他,皇上又要如何取舍?”
杞越惆怅的摇了摇头,再次拍开另一壶酒,仰头便是一阵豪饮。
临川看了他半天,不知到底该如何安慰他,只好扬手拍了拍他肩膀:“不论如何,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
平坦的宫道上,白衣男子快步疾走着,深邃的眼中含着一丝微不可觉的焦色。
听闻恒德帝遗失在外的另一个皇子找到了,而且还跟丞相有那么一丝半缕的关系,他担心杞越现在的情况,听到风声后便马不停蹄赶来了这里。
只恨这宫道太长,他疾步走着,本想去杞越寝宫中找他,却不想,半路便碰到了本人。
只见“杞越”与丞相并肩走在一起,两人一路谈话,并不时伴有笑声传出。
杞越什么时候和丞相这么好了?
心中疑惑着,他走过去扯住那人衣袖:“杞越。”
对方被迫停下脚步,俊朗非常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不解,但在看到面前这位美人公子的容貌后,眼中却是毫不掩饰的惊艳。
有美一人,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
丞相在一旁惊异道:“临公子?”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大将军一家似乎更偏向于三皇子,尤其是这位惊才绝艳的临公子,与三皇子从小便好,乃是铁打的兄弟情。
他看了眼临川,又看了眼身旁之人,忽然明了的一笑:“临公子怕是认错人了,这位是皇上刚找回来的皇子,名为江绝,与其胞弟杞越,长相有九成相似。”
临川微微蹙起眉,轻轻松开他的衣袖,后退几步打量起面前的男人。
剑眉星目,身材高大,尤其是那端正的五官,与杞越相比,可谓是一模一样。
认真看过之后才发觉有不同之处。杞越左眼下方有一颗黑色泪痣,而他没有;杞越的眼睛丝毫不显得媚气,而他虽然有着一双和杞越一模一样的眼睛,可那微微上挑的眼尾,怎么看都带了一丝惑人之色。
不止他打量对方,江绝也在观察他,片刻后问向身旁的丞相:“叔父,这位是……”
江绝当年被遗落在宫外,却y-in差阳错被一位商人捡到,被视如己出的养了十九年,直到如今才知道自己的身世。
更加凑巧的是,那位商人居然是当朝丞相的远方亲戚,因为关系较远,本来应该是一辈子都扯不上什么事情,却因为江绝的出现,这个侄儿自然就认的理所当然。
丞相缓过神,向他介绍道:“这位是大将军之子,也是我们京城惊才绝艳,才貌双全的第一公子,临川临公子。”
江绝缓缓向他作出一辑,临川淡淡扫他一眼,并未理他,而是只向丞相轻轻颔首:“丞相谬赞了,临川还有事,就先不奉陪了。”
丞相皱纹横生的老脸上扬起一抹刻意的微笑:“请随意。”
朝他点了点头,随即不再停留,快步往皇宫里面走去。
被直接无视掉的江绝脸上笑容不改,转身望着那抹潇洒离去的背影,嘴角的笑容越发含了一抹深意。
☆、34
明立二十二年三月,四皇子遭遇暗杀,死。
同月,二皇子x_ing情暴戾,残害手足,被恒德帝发配终身守陵。
四月,太子醉酒侵犯后宫嫔妃,恒德帝大怒之下将之终生幽禁于牢中,却因难忍此辱而自缢,死。
在这番狼争虎斗之下,那位最不受宠,一直默默无闻的三皇子,显然瞬间成为所有人的关注点。
但是好景不长,恒德帝又找回来一位皇子,此子还是与三皇子同一生母,两人站在一起,光是相貌便是难分难辨。
六月的骄阳似火,闷热的空气中没有一丝风,燥热的天气,使得人也心神不宁起来。
烈日当空,宁静的院子里,闷热的空气被一道凌厉的剑气打破,一抹白影蹁跹而过,长剑一翻,挽起剑花缭乱,锋利的剑刃反s_h_è 出冷芒刺目。
凌厉而又不失优雅的剑法,婉转蹁跹,剑气纵横,携带起树叶飘飞,纷纷扬扬竞相飞落。
剑气卷起的无数树叶飞扬在四周,若是不看那凌厉的剑法,画面堪称唯美。
“公子。”小厮的声音响起,冷冽的剑光一闪而过,归剑入鞘,纷纷扬扬的落叶雨中,临川回过身,神情冷淡的看向身后那人。
小厮举着手里的信封递了过去:“那位公子……又派人送信来了。”
狭长的双眼轻轻瞥过去,绝美的脸上一片平静之色,修长的手指将那信接过来,抿了抿唇:“你先退下去吧。”
小厮喏喏应了一声,便连忙退身离开了。
盯着那封信看了许久,这才缓缓打开来,捏出那张薄如蝉翼的信纸。
——天色明朗,风光正好,斗胆邀君同游湖,不知可赏脸否?明日未时,西湖旁见。江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