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羲把人从自己身上剥下来,冷笑,“你不是追踪那只鸟去了吗?跟于叔叔有什么关系?”
夏南山倒抽一口气,弹开一丈远,怕伏羲拿雷劈他,“伏大大,这是个意外。”
伏羲绕开他,“这时候你还会情人去了……”
夏南山垂下脑袋,扭捏,“还不是情人啊……”
伏羲果然引雷下来了,劈在房顶上,劈完了痛心疾首道:“夏南山,你走吧,找你的于叔叔去,我和六大金刚一起祝福你前程似锦,屁股开花!”
“我不!”夏南山立刻扑住他腿,“我走了,那鸟来打你怎么办?”
“你快让它来打死我吧……”伏羲带着个腿部挂件往床边挪,“别乱摸我,摸你于叔叔去!”
夏南山没来得及说话,床上传来一声叫唤。一大昂着脑袋,看他们,再一脸生无可恋地躺回去。
“哎你给我放手!”伏羲怒喝,“我看看狗!”
夏南山干脆放开,“一大怎么了?”
“那死鸟砸坏了我的酒窖,一大跑进去找食,割伤了脚。”
夏南山大惊,“割伤脚怎么这么多血?”这淋淋漓漓的,断了脚还差不多。
伏羲跪在床上把狗抱起来,“这哪是血,这是酒。”
夏南山转头瞪一大,“那你嗷呜个屁!”
一大委屈巴拉,头埋在伏羲胸口,继续嚎,嚎得底下五只狗也上来了。
伏羲调整了姿势,拿剪子剪一大脚趾缝里的毛,问道:“你出了什么意外?”
夏南山坐到床边,一五一十说一遍,跳过他和于盛溪在办公室的一段儿。
听他说完,伏羲蹙眉凝神,喃喃自语,“不应该啊……”
“什么不应该?”
“中间像缺了一段儿,”伏羲眼眸深沉望着夏南山,“你们……做了?”
夏南山惊恐摇头。
“哦,”伏羲拿起边上的绷带,“那他给你口了?”
夏南山开始石化。
“也不对,”伏羲孜孜不倦,“那你给他口了?”
世界的声音在逐渐远离夏南山,唯剩伏羲这一个“口”字,跟黄钟大吕似的,哐哐响。
他半晌才回神,抖抖索索问伏羲,“你怎么这么懂?”
伏羲莫名其妙,回答说,我是创世神,什么都是我创造的。
夏南山没问你创造这么多乌七八糟的东西干嘛,他挑起眉毛问正事:“什么都你创造的,那破鸟你不认识?”
这么一问,伏羲倒停了手里的动作,“也不能算不认识……”
“那你让我去找!”夏南山蹦起来,一大跟着吓一吓,“那喙,”他比划,“有这么长!”
“听我说完啊,”伏羲轻轻抚摸一大的脑袋,“这鸟能控制这么大范围的天气,就不是妖物,只能是神物,而这世间神物,甭管是神龙、神禽还是神兽神鱼神龟,大多都降生在昆仑山,当然除了你这种出了BUG的异类,昆仑山是西王母的地界,所以她应该是认识的。”
“那你快问问她!”
伏羲转开视线,“我问了。”
“怎么说?”
“她让我滚。”
夏南山按捺下踹他一脚的心情,觉得这么对远古创世神不太妥,当然也可能是怂的,“你跟她有过节?”
伏羲指着他鼻子,“你就是那过节!”
过节不为所动,硬`挺挺扎在伏羲边上。
“唉,昆仑山什么神物都有,唯独没有应龙,这就好比卡牌游戏,什么牛鬼蛇神都集齐了,就差一个,你懂她抓心挠肺想要一条应龙的心情吗?”
夏南山拍一大的狗头,“我不懂!”
“你不懂就不对了,西王母坐拥后宫三千神兽,天天逗凤凰戏孔雀的,没事儿去驻训部队看看兵哥哥,她逍遥自在到现在,为一条小指头大小的应龙吃我的飞醋,不告诉我这鸟什么来路,还叫我滚……”
夏南山怒:“我比你小指头粗长!”
伏羲装作没听见,一脸惆怅,“其实,也不是没办法让她开口,不如——”
夏南山说:“你把我照片发她解解馋?”
伏羲说:“你去卖身给她换取情报?”
夏南山大喝一声,跳下床,“滚犊子!于叔叔说得对,你们神都有毛病!”说完跑过去拉开窗户,化成龙形,一跃就跳了出去。
伏羲慢慢躺倒在自己床上,一大压在他腹部,二大三大四大围着床,五大六大对着浴室呜呜叫。伏羲瞥了一眼,摸摸自己脖子,上面浅红的伤口陡然消失,他笑着拍拍床单,示意几只狗过来,“小东西赌气走了,牛排我们自己吃。”
夏南山一飞出去就挺懵逼,这大雨里,他还能去哪儿?总不能再灰溜溜地溜回伏羲家里去,万一被发现,他三千年应龙的面子还往哪儿搁……他绕着小区飞了两圈,想想还是飞回去算了,一咬牙刚掉头,远远看见物业带着装修队朝伏羲的宅子过去。
伏羲正站在门廊外,等着人过来。
连这后路也断了,夏南山喷了两口鼻息,左右望望,天地浩大,一望无际,怎么就连个容身之处也没有。
第14章
大雨没停,于盛溪就被派到隔壁H市参加个调研会。
他起先不想去,风大雨大去哪儿都是麻烦,何况调研会这个东西,明面儿上讲得挺好听,底下还是糊弄得多,去也白去,不如不去。老院长见他不肯,亲自在家里摆了席,单独请他,说是请的龙景轩的厨子,做粤菜手艺登峰造极。
老院长请人架势极大,恨不得发个邮件知会全院。于盛溪不好拂了他面子,就去了。席上老院长当场给他老师打电话,两个老人寒暄了五分钟,提都没提他,临了老院长挂电话,转头对于盛溪说,老爷子问你近况呢。
第二天于盛溪二话不说,打包了行李,自己开车前往H市。去前先把罗清送回了海事大学。大雨这几日罗清养得越发懒,窝在床上不起来,软得跟个面团似的,竟有些喧宾夺主的意思。
送完人雨倒小了些,还破天荒的露了半分钟的太阳。于盛溪眯着眼睛看,上高速前经过伏羲住的小区,阳光从他眼前扫过去,只有一道光,完了他钻进y-in雨里,想起来主卧的一整床都得换,又想起来客卧也还没收拾,那小东西说不收拾,他就真没收拾,人怎么走的,那地方就什么样儿,连网球拍都还躺在地上。
那一日不欢而散,夏南山再没联系过他。
调研会设在四季酒店宴会厅,于盛溪直接开了过去。他人高腿长,四十岁的年纪体魄依旧惊人,但凡他没穿着白大褂,看着都不像个医生,像是个来度假的商人,一下车就挺显眼,被等着逮他的老先生一抓抓了个正着。
老先生姓严,叫严阵,人如其名,时时严正以待,任H市附属一院的院长,于盛溪读书那会儿就是他带着,有传言说过两年还要往上调,眼下急着给自己寻接班人。寻到了于盛溪头上,这大半年都跟他走得挺近。
于盛溪一看见他,就伸手掏包,一面掏一面走过去,到了老先生面前,先叫老师,再问身体,最后把先前老头子给的两个SAH病例的反馈递到他跟前。
老头子都没接,皮笑r_ou_不笑说:“这就想把我打发了啊?”
于盛溪也笑,“您别说重话。”
“不说重话,对你有用?”严阵背着手往电梯走,“让你来个调研会,三催四请,你看看我,头发都为你白了半茬。”
于盛溪拖着行李跟在边上,老爷子老而不颓,这么多年来看着精神头儿像是越发好了,怪不得要往上调,这样的人能干事儿。
“说起来,你在S市多久了?毕竟是老了,想不起来了。”
“十二年了。”
“哦……这么久啦?”严阵回过头来,“你都乐不思蜀了。”
于盛溪皱眉,话里有话,手往兜里一揣,脚步放慢,落后半个身位。
“你这些年的一举一动,你们老院长都跟我说过,”严阵回头看他,知道他不乐意,不乐意也直说,“差不多了就回来吧,我给你安排好,先锻炼两年,定定人心,再坐我这个位置。”
听着是顶好的安排,于盛溪不为所动。
“前阵子你家老头子也给我打电话了,问起你,你让我怎么说?”严老先生边走边嗤了一声,“那个海事大学的学生,你让我怎么说?哎哟,我怎么好意思说,你家里好歹也……”
“老师,”于盛溪突然打断他,“您让我再想想,本来也不急。还有,我家里再来电话,您让他们直接找我。”
严阵叹气,“我老头子一只脚都跨进棺材里了,怎么不急?你别是舍不得那学生。”
于盛溪这回真笑了,“您就当我舍不得。”
严阵瞪他一眼,“什么东西……”
调研会开了两天,于盛溪半个字没听进去,最后一天晚上回了房间,琢磨要怎么编排调研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