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搂紧了殷少湖的肩膀,脸上洋溢的满是快乐。
搂得过紧的手臂,让殷少湖生出了一种不舒服的感觉,皱眉将陆小凤的手臂拂开,与他隔开一段距离。
“我来这里不是和你叙旧的。”
黑夜的风吹过陆小凤仍旧伸出去的手臂上,寒冷刺骨,陆小凤感觉殷少湖似乎变了,变得冷漠。他与殷少湖不夸大地说,曾经算是兴趣相投的朋友,可是现在的殷少湖,像是与陆小凤隔开了一层纱,陆小凤只能够看到殷少湖的外貌,而他的内心,他却是再也琢磨不透。
殷少湖完全不关心陆小凤的感受,一双眼直直盯着仍旧拿着剑的西门吹雪:“我说过,我想要和你一战。”
西门吹雪看了看他的剑,道:“我们已经战过。”
“你确定?”殷少湖微微摇头,一脸可惜的样子:“若你觉得气急败坏一心寻死的人是在认真与你比试的话,那便算我们战过吧。”
说着,殷少湖转过身子,便要离开。
但是殷少湖没有离开。
因为西门吹雪手中的剑横在了殷少湖面前:“何意?”
殷少湖指甲轻轻在这纯白而锋利的剑刃上触摸,将它推离自己:“我的意思是,我要和你再比一次。”
雪白的剑被主人收回鞘中,薄唇微动:“好。”
殷少湖一笑道:“好,那就在半月之后,我,苗疆圣教的教主,与你,剑神西门吹雪一战。”
与西门吹雪一战,一是因为殷少湖不甘于当初他自己的意气用事,导致自己死在了西门吹雪剑下,二则是他要带领圣教重现往日辉煌,必要的名气是不可或缺的,而这场比斗,他要以圣教教主的名誉一战,只能胜,不能败。
约定在半个月后,殷少湖知道西门吹雪刚刚与叶孤城一战,定是消耗了不少精力,若是现在就与他一战,未免有些胜之不武的说法,他便给足了西门吹雪休养的时间,让他以全盛的姿态来与自己一决高下。
而殷少湖他也有几件事要去做。
他先去的地方,是江南,百花楼。
坐在曾经熟悉的茶摊上,茶摊的主人已经换了一个,据说是原来的摊主要回家赡养娘亲,便将摊位转卖给了现在的摊主。好在殷少湖曾经的那个位子没有变,扔给摊主足够的钱,殷少湖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从这里,他能够清楚地看到百花楼,他的视线直直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落在了那扇关着的窗户上。
这个时候已经是接近中午,按理说花满楼应该早就打开窗户浇花了才对,怎么今天的窗户却是一反常态关得严严实实的?
殷少湖招手示意摊主过来有问题要问他:“百花楼的主人发生了什么事?今日怎么不见他浇花的踪影?”
摊主将自己的抹布搭在肩上,一脸煞有其事的样子:“客官你是刚刚来的吧?这百花楼的主人两年前就不再种花了,他将他栽培的那几盆花分发送给了周边的几位人家,据说是不想要睹物思人,如今这百花楼也不再是鲜花满楼啦!”
“是吗……”
两年前,正是他死的时候。
呵,当初对自己那般决绝,却在他死后将他们一起养着的花送人,还说什么睹物思人,可笑,现在来惺惺作态,还有意思吗?
饮尽杯中的茶,将一锭碎银子扔在桌上,殷少湖起身来到了百花楼前。
这里的摆设是当初他和花满楼一起弄的,连门上的纹路殷少湖都十分地熟悉,推开门,殷少湖走进百花楼,这里没有了往日的鲜花作装饰,看起来是那么的荒凉冷寂。
花满楼就坐在不远处,手边的桌子上,是两杯刚刚沏好的茶,还冒着热气。
而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一个檀木的剑架上,放着的正是殷少湖当初让西门吹雪送回来的剑,花满楼的脸正对着那把剑,像是在叹息,又像是在思念。
“我在等你。”
花满楼没有转头,他只是听到了殷少湖的脚步声。
那么熟悉,那么难以忘记。就像是扎根在心头的一颗种子,不会枯萎,只会生根发芽,越长越茂盛,遮天蔽日,笼罩整个心脏。
“陆小凤和我说的时候,我以为他在做梦,我还去向西门吹雪确认了一番,我才真的相信,你回来了。”
“百花楼现在有点冷清,因为我把我们养着的花送人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你的剑我一直留在这里,我等着你回来拿。”
“我又见到了那日灯会上的少女,她已经与她的意中人成亲,她告诉我其实我们的花灯是一对鸳鸯。”
“我……”
花满楼一直没有转过脸来,因为他害怕他流泪的样子会被殷少湖看到,但是他哽咽的嗓音却将他暴露。
“对不起。”
一滴泪,随着这句话一起滴落。
“呵。”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实习的公司开了个会,没时间码文,更得晚了一点
第81章 太上忘情
“呵。”
带着嘲讽的一声。
“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我自作多情,我将自己有悖常理的感情施加在你身上,以自己的愿望强迫你接受我的感情,是我在逼你,你只不过是顺着自己的心,做了自己的选择罢了。“
“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我会像是以前一样?在你的身后,像是一只摇尾乞怜的小狗,等着你施舍一根骨头?我以前真的是太傻,我以为只要我不放弃,坚持下去,你终究会回应我的感情,但是我错了,花满楼爱世间所有人,但唯独不会爱殷少湖。”
殷少湖一步一步走向花满楼,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花满楼的心脏上,将他心上的那棵大树,一下一下砍断。
“好在,我终于明白了,我的错,就是不应该将我的心浪费在你的身上。”
殷少湖双手撑在花满楼的两侧,花满楼无措地抬头,一双无神的眼里浸满了泪水,颤抖的双手想要抓住点什么,但是终究什么都没有抓住,只是空空握着。
低下头,将他与花满楼的距离拉近,两人都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我用一条命换得了这个道理,很值。”
花满楼嘴巴张合几下,不知道要说什么,一切的话语在这个时候都变作了空洞的字句。
但是他又能做什么呢?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归根究底,他还是将殷少湖逼上绝路,现在的一切都是他当初的冷漠与决绝所造成的反噬。
他还有什么资格去幻想殷少湖的回心转意呢?
良久的静默在二人之间蔓延,花满楼身上悲伤的气息将整个百花楼笼罩,晶莹的泪珠悬挂在花满楼白皙的脸上,眼角微红,还有更多的泪水凝聚在眼眶中。
这么近的距离,殷少湖能够将花满楼的一切看得清楚,他的悲伤,他的无助,他的泪水。
像是鬼迷心窍似的,殷少湖伸出手轻轻覆在他的脸颊上,拇指将泪痕按压擦去。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殷少湖瞬间撤回手臂,后退几步。
在殷少湖的手覆上自己的脸的时候花满楼震惊无比,甚至还有着浓烈的欣喜染上了他的心头,可是殷少湖却又离开了他。
“少湖……?”花满楼颤抖地问道。
手上沾染的泪水在手掌上十分潮s-hi,殷少湖五指互相摩挲,体温相接的感觉还在上面残留。
殷少湖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无谓的留恋剖去,冷声道:“我来这里,就是想要告诉你,我不爱你了。”
花满楼立刻反问:“那你为什么还要为我擦掉泪水?”
“没有为什么!”殷少湖决绝的话语:“我们从来都不是一类人!这是你说过的!你当初没有给我一点希望!为什么现在又要让我回到你的身边?”
“你把我们养着的花送给了别人,把我们的一切都全部抛弃,却还留着我的佩剑,这有什么意义吗?!”
冷漠的话语,却是将殷少湖的心全都剖开,将他曾经的绝望展示给了花满楼。
说出这些话之后,殷少湖终于放下了他与花满楼的那些感情,他快步走过去,拿起好好安放在剑架上的那柄剑:“当初我让西门吹雪把这把剑送回来,就是想要你难过,想要你后悔。但是现在我已经将这一切都看开,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你留着它,只不过是在折磨你自己罢了。”
随着殷少湖的话语,手中的剑被殷少湖的内力震作两半,扔在地上。
“我已经放下了,你也放下吧。”
殷少湖转身离去,孤寂而挺拔的身躯再也没有回头。
身后的花满楼在原地站了好久,才蹲下身去,伸出手摸索到地上的那柄断剑,将断成两截的剑抱在怀中。
梦生蛊,一梦忘生。
离去的殷少湖已放下梦里的感情,可是花满楼却难以将那一切忘记。
曾经花满楼是殷少湖那个梦中的执念,他为花满楼生,为花满楼死。可是到了最后他也没有能够触动花满楼的心。
他很不甘心,但是,从修炼梦生蛊的密室中知道那只是一个梦,即使是不甘,他也无法去做什么。
但是,楚留香却告诉他,江南花家的花满楼是真实存在的!
他对花满楼的执念,在得知花满楼不是一个梦的时候,像是蛛网一样将他缠绕紧缚,难以挣脱。甚至对梦生蛊产生了影响,纷纷杂杂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混乱回转,他不想要自己像是之前的圣子一样疯狂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