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梅芝躲在车里,纠结不已。是继续查下去,还是打道回府?她是Z市的相邻省市——X市的日报社记者。在一次采访中敏感察觉到了Z市赌王的蹊跷之处。暗中调查了云建耀的背景,发现其伪造了自己的来历。为了获取关键x_ing证据,刘梅芝花了半年跟踪他,屡屡失败,对方实在是神出鬼没。直到三天前,她收到一条匿名短信,称赌王云建耀将在Z市的银豪大酒店公开表演千术。刘梅芝当天便潜伏进酒店,却并未发现举办表演的迹象,反而找到这条隐秘的小径。经过几天的秘密观察,她可以断定这是个非法赌场的入口。原本只想揭穿一个名人的真面目,却y-in差阳错查到了Z市的涉黑产业。刘梅芝知晓赌场背后必定有庞大的利益集团。作为一个调查型记者,人身安全向来得不到保障,如果再杠上官商黑势力,就是自寻死路。
正当她徘徊不定时,冲天的火光和蜂拥而出的人群瞬间打破了女人的犹豫,银豪酒店地下着火了。看着惊慌失措的赌客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容,刘梅芝把心一横,一边拿出摄像机拍摄,一边趁乱往地下赌场跑,打算在火势蔓延前,争分夺秒记录下“银梦”的内部景象。她没法欺骗自己的良心。
几天后,X市的日报刊登了一篇揭露Z市Y区银豪酒店非法开设地下赌场的新闻报道。由此牵扯出的Z市政府官员和公安机关勾结黑社会的问题轰动全国。赌场端掉后,无数富商和官员被查处,包括一位挪用公款的高中校长。中央下令从外省调集警力,开启了Z市打/黑除恶,反贪反腐的专项行动。一时间,风雨飘摇,人心惶惶。
虽然许浑只是Z市惊天大案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但他因故意杀人,聚众赌博,被判有期徒刑7年的消息依旧传遍了小区。那晚赌客们争先恐后的逃窜造成了严重的踩踏事故,许浑勉强捡回一条命,正在监狱医院接受治疗,待痊愈后服刑。许珊蓉收到消息和许三儿去探望他最后一面。病床上的许浑失了往日的嚣张跋扈,既虚弱又颓唐。男人仿佛良心发现,拟了份授权委托书,将莘婧监护权转移给表妹,嘴里反复念叨着:“照顾好她”。即使明白他是咎由自取,许珊蓉依然红了眼眶。
许浑的目光转向一旁的儿子,撑起身,费力向他伸出手,气若游丝地唤他。许珊蓉将他按回床上,安抚道“你要交代啥事儿,躺着说,别折腾了,三儿快过来,你爸有话跟你说。”
在小姨的指示下,少年将耳朵凑近许浑的嘴边
“儿子...不要...相信...那个姓易的...他...没安好心...去,去报警。”
听着许浑微弱又断断续续的声音,许三儿眼里闪动起意味不明的光,截住了对方的话头。
“别说了,这些事儿烂肚子里吧,以后我不会再来见你。”
少年无动于衷地离开了病房,丢下眼巴巴的许浑和一头雾水的许珊蓉。
第10章 第 10 章
准时的生物钟唤醒了沉睡的少年,许三儿张开眼,望着白净敞亮的天花板出神。半个钟头后,楼下传来莘婧的啜泣声和许珊蓉的安慰声。他起身下楼。
“阿浑呢,阿浑去哪儿了,我要阿浑,呜呜呜。”
“表嫂,表哥出远门了,以后会回来看你的。我们先吃早饭好不好?”
许浑入狱后,许珊蓉迅速办理了收养手续,将许三儿和莘婧一并接到自己家。莘婧懵懵懂懂感知到了什么,不再跑外头发疯,而是哭着要找许浑。少年拿起碗给母亲喂了口饭,然后把勺子塞到她手里,莘婧果然停止哭闹,乖乖吃起来。他也飞快解决掉早餐,出门上学。
今天是转学的第一天。班主任是许珊蓉的大学同学,了解许三儿的情况,于是免去了新同学自我介绍的环节,直接指定了班上脾气最好的昊义当他同桌。少年来到座位,发现桌上教材摆得整整齐齐,还有一本写满知识点的笔记,侧头看见昊义友善的目光。脑海里浮出易世的叮嘱,许三儿生硬地挤出一句谢谢,收获同桌腼腆的微笑。
放学铃响起时,许三儿反应有些迟缓,不习惯一天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去了。走出校门,不出意外看到了等候的青年。自失业后,易世的雇主身份完全颠倒了。他会每天提前做好晚餐,接少年回公寓吃饭,饭后配合他进行社交训练,晚上再送回许家,偶尔还会炖汤,中午送到学校去,俨然一个合格的保姆。许珊蓉对此哭笑不得,不止一次反对这种事无巨细的照顾,对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人而言,并不合适。但架不住自家侄子的默许与纵容。
回家途中,青年例行提问。
“今天在新学校过得怎样?”
“还行”
“老师和同学对你如何?”
“不错”
“你喜欢他们么?”
重点问题来了,少年绞尽脑汁,才找到合适的词汇:“有好感”。易世听罢,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
他很高兴,因为我又进步了,许三儿凝视着青年含笑的侧颜,默默想。
少年回忆起初次进行这种训练时,自己的回答结结巴巴,惨不忍听。青年却温柔又认真说出那番话“没关系,我们先从表达好恶开始吧,无论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愤怒什么,高兴什么。都试着告诉我。不管怎样的情绪和情感,能不能准确描述,都不重要,只要是你倾倒的,我都会全盘接受,用心去听。”
易世并未食言。无论他表达多么混乱,多么词不达意,甚至沉默不语,青年总能准确理解他的意思,看穿他传达不出的感受,耐心引导他释放情感,教他用贴切的词语去描绘自己的情绪。
“小许,我要去外地几天,办点事儿。不要太想我”
许三儿飘远的思绪瞬间拉回,没过脑子地回了一句“嗯,我会想你的”。看到青年讶异的表情,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热度不受控制蔓延到耳根。强忍住奇怪的情绪,他第一次向对方提出了请求
“你能叫我三儿么?”
闻言,青年破天荒露出不自然的神色,却仍然满足了他的期盼。
“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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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市平楼走道里,快递员使劲敲着门,屋子主人迟迟不开门。好一会儿,门内传出刻意压低的声音:“谁?”
“送快递的,麻烦你开门签收一下”
“放门口,单子帮我签了吧”,快递员暗骂一句有病,放下就走了。猫眼开了,门纹丝不动。过了一个小时,门才裂开一条缝,伸出一只纤细的手火速取走包裹,啪的又关上了。
小玉谨慎地用传感器检测了包裹,没有异常,才小心拆开。里面赫然是她扣压在赌场的身份证,户口本,以及卖身契。霎时百感交集,回忆的潮水一波波袭来。
她在一个普通单亲家庭长大,跟大部分女生一样,有着平凡的憧憬,上大学,找工作,嫁良人。然而16岁那年,母亲染上了毒瘾,平淡幸福的生活就此成了奢望。为攒毒资,母亲把她送进了夜总会。她竭力反抗,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前来消费的王宇买下自己。而后卖身赌场,接受严苛训练。在学不好则退回 y- ín 窟的威胁下,不擅此道的小玉几近崩溃。幸好熬下来了。再回首,天真无邪的少女消逝已久,唯留一个饱经风霜的老姑娘。
包裹上寄件人的信息是空白,但小玉知晓对方的身份。那晚手伸进水中时,她明显感到手机在震动,接着全场对讲机瘫痪。断电起火,一片混乱的黑暗中,青年对她耳语道:“玉姐,银梦要完了。拿好这个手电筒,趁乱逃走吧。别往消防通道跑,人太多。走员工通道到酒店一楼的房间,翻窗户出去。”懵怔的她下意识照办了。欠下这么大的人情,她这辈子怕是还不起了。
东躲西藏的日子窘迫又辛苦,自由自在的感觉却欲罢不能。前方之路,荆棘如故,她不再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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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Cao如茵,白云似织,湖水澄净,杳无人迹。许三儿明了,自己又入梦了。这是独属于他的一方天地,宁静祥和,杂念全无,只静静躺在Cao地上发呆。今天的梦境却发生了变化,湖畔显出一个身影,朦朦胧胧。许三儿看不真切,但对方言笑晏晏的模样让人熟悉又亲切。少年怔怔地看着青年越靠越近,俯身在他额头轻轻落下一吻。睁开眼,梦醒了,温热的触感隐约残留,亦真亦幻。
许珊蓉烤好面包,端上桌,却见侄儿心神不属,碗里的牛n_ai喝了不到三分之一。他平常可不这样。
“怎么了?三儿,昨晚没睡好吗?”
“小姨,人为什么会梦到别人亲吻自己?”
“三儿这是有喜欢的人啦?”许珊蓉先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后感到十分欢喜。
“所以梦到有人亲吻我,是代表我喜欢他?”
“这对你来说这可是件好事儿啊。快跟小姨讲讲,是谁家的姑娘?”如果侄子能恋爱,就有了最好的治疗方案。可以借此体验各种情感,慢慢培养他的同理心。
“不是姑娘,是易哥”。
许珊蓉心咯噔一下,赶紧补救道:“那...那个,三儿,其实也可能不是喜欢,或者说不是恋爱那种喜欢,而是青春期的...”
许三儿打断她,“不用解释了,小姨,我懂了。上学去了”
许珊蓉如遭雷劈,恨不得把时间拉回几分钟前,一巴掌打醒乱说话的自己。她很想拉住少年问个明白。怕刺激到他,只好作罢。
第11章 第 11 章
许珊蓉来电时,易世正用望远镜旁观一出警察逮捕逃犯的戏码。刚接通,对方打过来一发直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