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鳞低着头,看着那个小石头呆了一会,轻声说,“谢谢。”
隔日,他们与落生道别后又与小鲤分路而行,梦鳞整个猫都闷闷不乐。
蒋谦意识到之后还问他要不要和小鲤一起走,结果人家一扬头说,谁要去那冻死人的破山洞。
即将离开热闹非凡的锦城时,三人突然被拦了下来。
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赶车农夫头上扣着顶斗笠,压的很低,几乎看不见脸,声音空洞洞的听的人很不舒服。
“几位公子,知道风林村怎么走吗?”
梦鳞眨眨眼,“我知道。”
那人稍稍抬起脸,僵硬的微笑着等梦鳞告知,脸都笑的更僵了,却见这孩子没有一点要说的意思。
梦鳞,“可我不告诉你。”
蒋谦一听头都大了,拎起梦鳞就道歉,“稚子玩劣。”
梦鳞一指身后,“延大道北行一里半,看见一个茶肆,右转直行就能看见了。”
农夫颔首谢过,驾着驴车刚啷刚啷的进城去了。
蒋谦隐隐觉得不对劲,却又拿不准是哪里不对劲。
如果说那农夫一举一动僵硬的不像活人,却又实实在在的有呼吸有体温。
蒋谦道,“刚才我们从那个方向来,分明没有见到村庄,你为何故意指错?”
“我指的路是青城山道观。”梦鳞说道,“他不是人,他是行僵。”
“…你确定吗?”
“他没有活人的气息,像一幅空壳子。”梦鳞回头看向农夫离去的方向,有些忧虑,“这只能证明控制这个行僵的人很可怕,大概和那些鬼王门徒脱不了干系…这样说起来就更奇怪了,鬼王不是被封印了?难道他已经偷偷出来了?”
陆杨成调笑着看向蒋谦,“得了吧,落生口中鬼王的那副德行,一出来不得驾着云来找他的沉玉。”
蒋谦默默的翻了个白眼,脸一阵红一阵白。
正说着话,迎面又来了个大胖子。
滚圆的胳膊滚圆的腿,远远看去就是一座雪白白的大山压顶而来。
陆杨成诧异道,“咱们仨加起来都没他重吧…”
梦鳞沉吟片刻,“……我拖你们后腿了。”
一手一个拉着他俩闪到了路边,蒋谦蹙眉,“这个又和刚才那个一样,我总觉得这里不太对劲。”
“不用想了,当然不对劲了。”
三人闻声齐齐回头,那一身月白色衣裳的高挑男子正抱着手臂看着他们。
他身后还站了几个黑衣人,分明和岚星镇中的鬼修是同一波,再细细一看,那日逃脱的小胡子也在其中。
“我的手下在岚星镇见到你,我本还不信。”
那个高大的身影上前一步,将蒋谦笼罩在y-in影中。
“我终于找到你了,沉玉。”
那男子一把捏住蒋谦的下颌,迫的他与自己对视。“几百年没见,让我好好瞧瞧你这张脸。”
他的眼神饱含着玩味的轻浮,像在打量一件玩物。
“啧啧,你可真不如前世漂亮,将妄会不会不肯要你了?我可费了好大力气才找到你。”
蒋谦一把挥开他的手,退了两步,“冒充鬼王的人就是你吧。”
“冒充?这鬼王只有将妄当得,旁人便不可吗?”那男子拂衣冷笑,“带他走。”
他身旁的黑衣鬼修得令,道了声是,又问道,“和他一起的这两个要一起带走吗?”
“不必了。”
梦鳞刚想说话,见蒋谦悄悄打了个手势,将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正文 13.吾愿将妄 三
那男子刚转身要走,脸色一变。
城门外迎面走来一个白衣男子,孤身一人却走的颇有些潇洒倜傥,手里拿着一把纸扇,打开了正轻轻摇着。
“啧,这不是大师兄嘛?居然被你抢先了一步。”
白衣男子轻笑,面朝蒋谦微微一弯腰,“师娘好。”
蒋谦一愣,这两个人居然是将妄的徒儿。
又一愣,恍然间想到那一声师娘。
脸色一阵y-in沉,要是能冒烟,他大概都成蒸笼了。
那男子猛的将蒋谦挡在身后,“萧淳,你少来捣乱!”
萧淳一收纸扇,面作诧异,“这话可怎么说?我怎么就是捣乱的了,难道大师兄不是替师父找师娘的吗?…哦,你看我这个记x_ing,我怎么给忘了,大师兄欺师灭祖叛出师门,自封鬼王风头正劲呢。”
“你少在这y-in阳怪气,成王败寇是自古的道理。”
“你倒是先成了再封王啊,让我来猜猜你想干什么…”萧淳装模作样的拿扇子抵着下巴,“带着师娘去援翼山威胁师父,想要那鬼祖的魂魄,这样就是真的鬼王了,对吧?”
蒋谦再也忍不了了,“容我c-h-a句嘴,能不能别一口一个师娘了?!
萧淳一点头,“好的师娘。”
“……你。”
萧淳笑的如沐春风,“是叫蒋谦吧?你和前世的沉玉相比,真的变了很多呢。”
蒋谦心说,不用强调了我知道,不就是没以前好看吗。
大师兄一抬下巴,身后众人一拥而上,拔剑直取萧淳。
萧淳满不在乎的侧身左右连闪数次,一开纸扇横扫向前,扇面如利刃般连划两人喉间,纸扇又瞬间收回,出手疾如闪电,狠狠敲上另几人的头顶。
蒋谦用最短的时间判断了形势。
萧淳是不是好人他不知道,最起码和大师兄比能好点。
他朝身后使了个眼色,陆杨成趁乱躲在一边,梦鳞微微点头。
可他的手刚摸上剑柄,只觉得后颈一疼,失去了意识重重摔在了地上。
他陷入了有史以来最深的梦魇。
在梦里他看到了沉玉,清晰的感觉到了他所有的情绪。
那时的沉玉还小,还是个没有名字的小乞丐。
街头熙熙攘攘,只有他孤单单的蹲在角落里,蓬头垢面,衣履褴衫,手里拿着半块捡来的馒头,吸了吸鼻涕咬下一口,满足的直哼哼。
日复一日,他需要考虑的只有如何才能得到些食物,好活下去。
可是命运却在这一天走向了歧途。
原本的万里晴空在一瞬间y-in沉了下去,阵阵y-in风呼啸而来,钻进他的破衣裳里,刺骨y-in寒。
街上的行人尖叫着躲回家中,他却无处可躲,只能往墙角里躲的更深,缩成更小一团。
他第一次见到了将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