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来,若不是入魔之人会丧失本我,这条路着实会让人强大到可怕。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冲着他们来的,如今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好在还有将妄,有他就没什么好怕的。
看着边吹口哨边抡小药箱的将大没溜,蒋谦心中安然。
回到家时,蒋母正在灶房生火做饭,蒋谦lū 起袖子就把手脚不灵便的老娘请走了,扬手一指将妄。
“你,去生火。”
将妄哦了一声,提起衣摆钻到灶台后,抓起一大把柴火就往灶眼里塞,笨咔咔的拿着打火石却怎么都打不着。
见他磨磨唧唧的捣鼓了半天,锅还是冰冰凉,蒋谦耐不住探头问道,“你干什么呢你?”
将妄茫然的拿着两块石头,“这玩意怎么弄...”
蒋谦怒骂,“你是不是除了打架什么都不会!”
将妄醍醐灌顶般的欸了一声,一翻手掌,幽蓝的y-in火忽地燃起,万分得意的往灶眼里一推。
然后……锅,被冻裂了。
蒋谦石化在原地,半晌之后怒火升腾而起,“我要你到底能干嘛!!!”
天色已晚,根本来不及去找补锅匠,蒋谦只好厚着脸皮带着浩浩荡荡的一家人跑去张婶那蹭饭,顺便买了些小玩意带给那个久病的孩子。
饭后蒋谦坐在床头搂着张壮壮给他讲故事,变着法子哄他喝药。
这孩子打小身子弱,各种各样的苦药当饭吃,小小年纪便尝尽了苦楚。
“传说动物多年修行之后可以成仙,其中有一种雪白的灵猫,它可以长到小狮子那么大,每修炼到一个阶段就会多一条尾巴,当它有了九条尾巴之后就会羽化成仙,变成猫神。”
“可是这第九条尾巴却怎么也修炼不来,因为这条尾巴需要灵猫帮人完成一个愿望才能长出来,可是每当它帮一个人达成了愿望,它又会失去一条尾巴。”
“它不停的帮人们完成愿望,又不停的失去它的第九条尾巴,就这样几百年,几千年,它一直没能变成猫神。”
“直到有一天,它在山上遇到了一个被狼群包围的小男孩,在千钧一发之时,灵猫拖着它的八条大尾巴挡在了男孩身前,吓退了狼群,救下了小男孩。”
“灵猫对小男孩说,‘我可以帮你实现一个愿望,无论是什么都可以。’小男孩思索了片刻,觉得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愿望,便问它,‘你为什么一定要帮我完成一个愿望呢?’”
“灵猫便把自己修炼的事情告诉了小男孩,小男孩想了想说,‘我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愿望,既然你救了我,如果非要许愿的话...我希望你可以有第九条尾巴!”
“灵猫愣住了,眼中流出了感动的泪水,就在这时,天空飘来一片祥云,一道金光落在了灵猫身上,它被金色的光环所环绕,第九条尾巴终于长了出来!这么这么多年,灵猫救过无数的人,帮他们实现了一个又一个愿望,但总也无法拥有第九条尾巴。终于,他遇到了这个小男孩,善良的孩子在巨大的诱惑面前没有要金钱、没有要权势,选择的是成全他人。”
“所以啊…我们壮壮要快些把身子养好,再快些长大,做一个善良的人,像故事里的小男孩一样慷慨的回馈他人,也要像灵猫那样,温暖这个世界。”
张壮壮重重的点了点头,将张婶端来的药一口气喝了下去,皱着个小眉头直喊苦。
蒋谦笑着摸摸他的头,“这才是小男子汉嘛。”
故事是个温暖的故事,旁听的人却不怎么给面子。
梦鳞很有话语权的喃喃道,“骗人...“
将妄打了个哈欠起身出屋,自言自语道,”九条尾巴的明明是离吟那个死狐狸精...”
蒋谦无语,心说这两个人真是无药可救。
正文 32.山雨欲来 三
如今正是春意盎然,烟柳抽出了新芽,微风裹着槐花的香气飘飘扬扬,天地万物一片复苏之景。
将妄独自坐在房顶,斜斜的靠在屋脊旁,手里拎着一坛桃花酿,晃了晃坛子送到嘴边,仰头饮下。
他缓缓将视线投向远方,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哼着残调,小曲儿断断续续,却听得出和风细雨般的温情绵延,和着丝丝酒香,染上了一层洗刷不掉的凄凉哀愁。
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迎着清风凉月,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孤寂。
那是年幼时爹爹哄他睡觉的童谣。
一晃数百年,世事变迁,沧海桑田,就连记忆里仅存的那点印象,也不知何时便会彻底离他而去,消失成一片朦胧的残影。
他又有什么立场去鄙夷蒋孝明?
他可是亲手送他爹上的路,送到形神俱灭。
手刃父亲,逼死母亲,坠入邪道。
这么多年了,尹上灵死前的嘲讽依旧y-in魂不散的萦绕耳边。
无论他看起来有多么的若无其事,心里却永远压着一块千斤巨石。
压着压着,倒也开始有些木然了。
还记得最初的时候夜夜噩梦缠身,多少次午夜梦回时以为自己还在浣雪宗,有爹娘,有哥哥姐姐,有他那些逍遥自在的时光。
如今睥睨天下又如何,他才是真正的一无所有。
翌日清晨,蒋谦伸了个懒腰打开屋门,阳光迎面洒下,暖意洋洋。
“蒋谦!”陆杨成把装满药材的小背篓随手甩在地上,脚下一个没停住整个人扑到柜台上,撞的嗷一嗓子。“将妄呢!?”
“找刘老头喝酒去了。”
陆杨成一路跑的满头大汗,拿袖子一擦脑门,气喘吁吁道,“他可真是个极品祸害,我回来的时候一路都在听说...鬼王活祭!”
蒋谦迷茫的一歪头,“啊?”
“遥观镇那一片突然出现了个驭灵教,拜鬼王,那信徒的涨势绝对比他种的菜好,就这个月十五...也就是明天,他们要拿处子活祭,献给鬼王以求庇佑。”
蒋谦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胡闹!”
“这可不就是胡闹!还处子…他根本也不喜欢女人啊,人家祭鬼烧纸人,他们倒利索,直接烧大活人。”
蒋谦猛然一拍陆杨成的肩,吓得他一抖,“我去找他,你看会铺子。”
遥观镇离延陵城不远,相对于一般镇子来说稍大些,虽然比不上延陵城繁华,规模也还是相当可观的。
祭坛位于镇郊,用石头砌成了个方形的高台,是以天圆地方,鬼王属地。
祭坛正中央站了一个戴着狰狞的恶鬼面具的人,五大三粗,看体型就是个汉子,身着黑色广袖宽袍,手里拿着个青铜铃铛,正在摇头晃脑手舞足蹈。
他身后的木头高架上悬空绑着一名少女,一袭嫁衣如火,足下堆满了木柴。
很明显那个少女的内心是不愿嫁给鬼王的,毕竟民间的鬼王长的宛如水牛成精。
不过即便是长得好看,恐怕也没人想用这种丧心病狂的方式嫁人。
她满脸的新妆已经被泪水冲的惨不忍睹,嘴里被塞着红布条,呜呜的声音像蚊子哼一般,被淹没在了众人对鬼王的齐声赞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