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松青见南瓜黄黄的很是可爱,不由得想起母亲在入秋后总是会给他摊南瓜饼吃,本来不是个习俗,但谢松青很是喜欢吃,谢母也就年年都做,慢慢的也成了谢家的惯例。
自谢母过世后,谢松青也有很多年没有吃过南瓜饼了,记忆中的软糯香甜一直都留在记忆里,一同留下的当然还有做南瓜饼的秘方。
谢松青看着那些圆润可爱的南瓜,决定在储藏之前,拿出一个摊南瓜饼吃。
这南瓜饼做法不难,但每家每户的做法又都有些差别,谢松青还是按照母亲教他的法子一板一眼的做着。
先把南瓜去皮,这南瓜皮别用刀削了,用摔破的瓷碗碎块慢慢的刮下来,把这南瓜皮碎碎和剁碎的青椒一起炒熟,便是一道清爽而又下饭的小菜。
把去皮的南瓜切成大小适中的小块儿,端到柴锅里面蒸至熟透,取出来碾烂后放在灶台上晾凉,再拿出今年新得的糯米磨成的糯米粉,一碗就差不多够。
一点点儿的把糯米粉和南瓜浆糊和成黄晶晶的南瓜面团,再捏成一个个的圆饼,下油锅拿小火煎熟,最后再熟透的饼上头浇上一点儿蜂蜜,又香又软的南瓜饼就成了。
吃南瓜饼时要配着清茶才好,南瓜饼虽然软糯易入口,可也容易腻,配着略微有些苦涩的清茶最是搭。
可奈何谢松青的胃有些娇气,吃了三个就开始发胀甚至隐隐作痛,看着那黄灿灿的饼,想着凉了可就不好吃了。他赶紧用盘子装好了给张大娘家送去了,这些个软糯的糕点二妞肯定爱吃。
到了张大娘家,看见她正好在菜园子里忙活着,二妞一个人坐在凳子上玩Cao叶儿,二妞的爹娘都是四处跑集市卖小物件的商人,常年累月的不在家,就剩这一老一小两个人在家相依为命。
“松青啊,你看你,又给她送这些吃食,可把这小妮子的嘴养刁了,以后天天蹲你家门口不走了。”张大娘停下这手里的活,笑着取笑看见吃的就挪不开眼睛的小孙女。
“哪里的话,就算是妞妞天天去我那儿我也愿意。”谢松青腼腆的朝张大娘笑了笑,转头摸了摸二妞扎起的小揪揪。二妞埋头吃她的,并没有理会他。
“你先在那儿坐会子,我儿他们上次端阳回来给我带了些稀罕的玩意,我这老婆子也用不上,给你送几个。”张大娘低头加快了干活的速度,一边跟谢松青拉家常一边干着活。
“妞妞的爹给你买的东西,你自己拿着呗,给我干啥呀。”谢松青虽然知道这张大娘已经做好的决定别人都改不了了,可还是习惯的推辞了一下。
“嗬,你就别和我客气了。”张大娘放下了手里的锄头。整了衣服上的泥土,走进了她自己的屋,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里面放的有成色不错的牛角梳,给二妞买的花头绳,还有一些做的很是好看的瓷瓶,里头估摸着装的是香粉类的东西。
张大娘摸出了一个把上雕刻上了青苗的牛角梳,还一并送了他一瓶擦手的油膏子。
在匣子里翻了一会儿,张大娘找出了一个制作精美的小瓷瓶,她手把那盖儿一揭开,一股桂花的香气迎面扑来。谢松青自是被她这香气吸引住了,不由得探头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瓶子。
“张大娘,这是桂花头油吧,闻着恁香,怕是不便宜。”谢松青随口问了一句。
“这个呀,是我儿在州府里赁的时兴货呢,在州府里卖的可火了,好多达官贵人家的夫人小姐都爱这个,不过你看我这地里刨食吃的老婆子,哪用的上这些玩意儿呢。”
张大娘嘴巴这么说,可语气里藏不住的是慢慢的欣慰和骄傲。
“这是二妞爹孝顺你的,你怎么不能用了?你就算是天天用这才是好呢。”谢松青一向真诚的说着让人喜欢的话。
“你自己看看,除了这两样你还有什么喜欢的,你自己好好挑挑。”
张大娘也觉得自己的子女都挺孝顺的,这自己觉得好是一回事,让别人知道了说出来就更是高兴了呢。别说给她的是让人艳羡的上好头油,就算是只买了一个鞋垫子,那她还是愿意喜滋滋的向别人炫耀那是她儿给她买的。
“我有这两个就行了,您不要再多给了。”谢松青赶忙摆摆手,拒绝了张大娘的好意。
收下了张大娘送的手油膏子,谢松青仔细看了看,闻了闻味道,再看了一眼装头油的瓶子,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在回自家的小路上,谢松青慢慢的走着,眼睛漫无目的的看着周围的小山坡,手上也随意的在田埂上拔了一根无名的小Cao,拿在手里左一下右一下的拽叶子玩。
李耀宗远远的就看见他了,看他那副精神明显不在状态的样,无奈的叹了口气,得,这又只能他先打招呼了。
“谢夫子,午饭吃过了没?”李耀宗等谢松青走到了他面前,满脸笑容的亲切的先向他打了招呼。
“刚吃了,你呢?”谢松青见是他,也和煦的回了他的话。
“吃了,这不准备去西山上看看我家的番薯地呢,你愿意吃番薯叶子不?我给你掐点细尖儿回来,这番薯叶儿烫了拌辣椒油吃也挺爽口的。”李耀宗热心的问到。
“行啊,你给我掐点吧,我爱吃。”谢松青正觉得近日新鲜的菜青黄不接呢,这成天吃的不是老南瓜就是青椒炒j-i蛋,这嘴巴也是淡的很。
“你上次不让我问问村里的人愿不愿摘山茶籽吗,我问了一圈,除了少数几家想去自己摘几袋榨油吃的,其他的很少有人去,你要想要,大半个山的果都随你摘。”李耀宗想起了这件正事,正好顺道讲给了谢松青听。
谢松青点点头,说“行,我知道了,到时候就得麻烦你了,我一个人可忙不过来呢。还有,你就别叫我谢夫子了,听着怪生分的,我在家亲人朋友们都唤我松青,你也叫我松青好了。”
这……可算是能改口了,我也不愿意谢夫子,谢夫子的叫,怪那啥的,李耀宗心里暗道。
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罢了,你和我交心,我也不能端着架子。李耀宗也笑了笑说:“我在家排行老大,乡亲们都唤我‘李家大郎’,你就叫我李大郎吧。”
众人都叫的诨名有什么意思,谢松青腹诽道。转了转眼珠说:“你今年多大了?我是属虎的,今年十九。”
“嘿,我属牛的,刚过二十生辰。”李耀宗回到。
“你虚长我一岁,这样吧,我叫你耀宗哥如何?”谢松青一年真诚的看着李耀宗。李耀宗哪还愿说不好,自是点头应了。看着那琥珀似的眼珠,他心里没有来得快速跳了几下。听到了那句耀宗哥,心里也像灌了蜜似的甜。
“那行吧,你忙你的去吧,我这就家去了。”谢松青抿了抿嘴唇,隐藏住了那一抹小计得逞的笑意,和李耀宗告了别便回了。
这天晚上,谢松青关院门时,又看见外面堆放了一大团新鲜稚嫩的番薯叶子,一把把的都拿番薯藤捆好了,将将一手一把。
谢松青笑着摇了摇头,全数拿了进去,这位哥们儿还真是实在呢。
作者有话要说:
总感觉老山我在单机写文……
看文的小可爱们,咱们能吱一声不?
谢松青:要不你把阿耀拉出去让她们调戏一下?
李耀宗:你……
(胡言乱语中的老山……)
第17章 仲秋
十月的月儿十六圆,又是一年月圆时。时间还是一样的匆匆向前,月亮也还是好端端的挂在天边,可是这熟悉的人儿啊,却是不在这世上了。
每逢佳节倍思亲,这句话讲的大概就是惆怅的谢松青了。可是世上没了他,日子照常过,他的坏心情不会再影响到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
这日,正是八月十五,天儿y-iny-in的,太阳稀稀拉拉的露出点小光儿。谢松青按照在老家的习俗,买了三个青白丝混冰糖花生碎的酥皮月饼,拿高脚盘子装上了,放在了堂屋的大桌子上。
谢家不是什么显赫人家,逢年过节也不用大摆排位的上香祭祖,母亲在世的时候便告诫他,这人活着的时候对他好这才是实打实的,人死了就化成了灰,风一刮就看不着了,你再给他好吃的,好玩的他也享受不了了。这祭祖啊,最主要的还是讲究个心意。
谢松青便记住了这些话,将酥皮月饼都放好了后朝东方拜了拜说:“娘,爹。又是一年中秋,儿我还是旧模样,娘你不总是嫌弃我嘴巴挑嘴,身上不长r_ou_吗?现在我长的多些r_ou_了,可能是换了环境,个子也窜了一些。你和爹在那边得了团圆,想来也是挺乐呵的。”
说完这些话,谢松青抿了抿嘴,像是做了多大的决定似的,又继续说到:“娘,你从小就教导我,人活一世,得为自己活,你也从没强迫我干我不爱的事,我很感激。”
略微顿了顿又继续“我的心里有人了,可是……他也是男的。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可是,娘,我想抓住这个人,我想好好待他,你和爹爹会支持我的吧……”
谢松青不是的矫情的人,爹过世他还小,但也没流过眼泪。娘过世时他虽然开心,却也早就知晓了那是早晚要来的事。最终也是很平静的接受了事实。
可是在这个举国同欢的日子里,他和自己逝去的双亲坦诚的说出内心的情感,竟莫名的决定鼻头有些酸,眼睛里也隐隐泛了泪意。
他也说不清是何事使然,可能是迟来的思母之感,也可能是对自己心里压抑的不为人知的情感的无言的宣泄,又或是对彼情此感不确定的走向的担忧……
谢松青吸了吸鼻子,又悠悠的叹了口气,将桌子上一些月饼碎扫进手里,丢进了外面的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