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好,我没意见,可是阮佲他是男的,不是女的,没那么娇弱,风吹就没了,现在人不也没事?他并不需要你保护啊,不需要你辞职,找个空闲的工作,就我说得难听些,换了一份工作,又怎么样?你们之间以后就没任何问题了?难不成以后每一个到你家来的小偷都是故意针对的?那每次发生同样的事,你又要自责了,是不是干脆就家里蹲了?
“我们什么工作的人,从前是,现在也是,未来也很可能差不多这样,他们不比我们清楚?这是双方的选择,一开始就自己清楚的,根本犯不着这样做你明白吗?”
“我明白。”关闻鸠很平淡,老于看见他要了打火机,烈烟浓味,他想起来大学的时候,有段日子关闻鸠也是突然抽了烟,也是很久了,没再看到过。
“你抽烟?”
“不怎么抽。”关闻鸠按住打火机,让一簇火照在眼睛里,“我记不清抽不抽,你也记不清。”
老于翻腾了几次,说:“行,我是不大懂你,这么多年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始终觉得这是你自己的决定,跟我没关系,那阮佲呢?如果不是我问了,大概你辞职了他还蒙在鼓里。”
“所以你为什么多嘴和他说。”
老于看着关闻鸠,关闻鸠也拿同样冷淡的眼神看他,过不多久,一根烟抽完了,他又点了第二根继续抽,那腾云的烟雾,将脸也埋住了,如同一直未说话的人,所表达的意思,眼神,小动作不能窥探得一二。
老于舔着内牙,有着一大段的话,不知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我……”老于开口。
关闻鸠捻了烟,说回去吧,始终未曾多解释一句。
护士赶着告诉关闻鸠说阮佲要出院了,等再去看的时候人已经走了。
“他自己一个人走的?”
“我问了,说是有个女的中午过来看他。”
关闻鸠说知道了,他往回走,原来的病床上被子都叠好了。
他走进去,垃圾桶里放着阮佲包好的碎片,护士在门口张望,问:“关医生,真是对不起,我们真的没有想到会自己走了。”
他略有些疲惫,“没关系,我知道他去哪里了。”
老于以为他会心不在焉,但直到下班了,关闻鸠也没多说一句话,该做的仍旧做得万倍的好。
关闻鸠开车回去,去了阮佲房间,过会呆站在阳台上,抽了一根,两根,第三根猛地咬碎了烟嘴,满涩的烟Cao味,成了一个个扣在心头的金属砝码,此刻还在不断地往上叠加,他必须要深呼一口气才行。
他给手机充上了电,联系到了店长,店长接了电话,说阮佲已经睡了。
“他衣服带了多少?”
“也没带几件。”
“我知道了。明天可能要麻烦你到医院这来一趟,我给他点东西,他常用的一些没带,没的话他自己会不舒服。”
“我说关医生。”店长说,“您这是打算任他愿意住到什么时候啊?”
店长打断他的话:“我也不清楚您和佲佲为了什么吵起来的,当然了,大家都谈过恋爱清楚,情侣之间,夫妻之间什么事都能吵起来,我不评论这其中谁对谁错,我只知道每一次吵架导向的结果要么让两个人更好要么一拍两散老死不相往来,就这两个,您想要哪个?
“他今天虽然没有哭,但是实际上呢,我个人觉得这不算大事,也没有到不想见对方的地步,我希望关医生能过来看他,不管他多别扭,这气泄了也就完了,得要有行动,你们才能继续下去呀?一个缩头乌龟,第二个也要当缩头乌龟,算个什么事啊。
“看着您是为他好,多宠,多包容,可是必要的时候就得这样做,我跟我先生在一起,别扭也不是没有,就这个时候谁也不能惯着谁。”
关闻鸠挂了电话,这其中诸多道理,他虽然活到现在,也并不是不懂,但要时刻恪守却是强人所难,他想也并非是所有的情侣都能一直记得,种种来道最直白不过是二人朝着这方向磕磕绊绊,无分对错是非。
他驱车前往店长家,坐至天明,跟前已有几根废烟,店长等到太阳到天中才出现,打着哈欠,敲了敲车窗。
“关医生可别生气,虽然要有话好说,但也防不过要晾晾你撒气,不过我跟他说好了,上去了就再不能这么个死活的态度了,我呢现在就去那边吃个饭,逛个街,希望回来后你们就已经回家去了哈。”
关闻鸠说多谢。
他上了楼,店长刚才给了他钥匙,是家里备用的,到时候给她放好。
阮佲背对着他,听到他声音了,正走过来,给他盖了下被子,阮佲撇了嘴,略有些酸。
关闻鸠说昨天不是故意不接电话的,确实是没注意到,最后手机也没了电,情侣间最忌讳联系不到人,多想一秒便会生事。
就如同他们两个,旧的问题还未解决,新的事情便又冒出头来,互相赌气联系不上的两个人,哪里有什么玄幻的心有灵犀,只会各自咀嚼着无心之失,最终嚼成烂泥不成模样。
阮佲转过身来,过了一天后,连轻微地触碰都得小心翼翼。
“那你昨天去哪里了?”
关闻鸠与他实话实说:“我有些生闷气,一直在抽烟。”
“你来见我还抽烟?”
“对不起。”关闻鸠抿唇。
阮佲闭上眼,复又睁开,现在并不是说抽不抽烟的问题。
“你还要辞职吗?”他问,关闻鸠回答:“嗯,要的。”
阮佲失望了一瞬,突然问:“是因为什么呢?因为这次的事?”
他宁愿男人说出我只是不想干了这样不负责任的理由,也不要因为是自己的缘故,不知怎么,这样就会有种重担在自己身上,他不愿意生出这样的事情来,如果互相影响的结果是有这么一步,那算什么呢?有什么意义?
关闻鸠说我不能骗你,想要安慰你就说谎。
“我不想你这么做。我生气,生很多气,觉得你不可理喻,不和我商量,你说那是你自己的事,那就不需要我了,你不告诉我却又想到我可能会反对,说来说去,不管是你辞职的动机还是后来的事,大部分都在于我,我并不是很想这么做,我喜欢你当医生。”
“但是对我来说,工作虽然是必须的,但重要的是你。”
“你不觉得不甘心吗?没有一丝不愿意吗?”阮佲打断他的话,急切切地问,怎么会有人会这么轻易放弃多年来的工作呢?那是心血呀。
可是男人的脸上却没这么表现,阮佲看不懂,心里发急,他觉得男人真是坏,埋得好好的,一丁点都不愿意说。
“我宁愿你一天到晚只想着工作。”
但这又是阮佲自己一厢情愿的地方,关闻鸠明白或许做出这个决定的确带了Cao率的,可他清楚这个决定,其中缘故并不是说了玩玩的。
“我知道,你说了我就知道了,那你能听听我的想法吗?”
他点头,关闻鸠才继续说:“我爱你,跟你表了白,我提议搬去我那里住,你也没有任何疑问,你始终并没有要求我太多,我们之间我也不知道是谁付出的多,但有一样,是我觉得对不起你的,我工作忙,有时候甚至看不到人,我虽然奇怪于你的宽容,并没有觉得不高兴,因此有的时候我心里有点窃喜,这样一个从不在意的人在我身边,哪怕因为工作放了鸽子,不得不打乱其他计划,所以每次与你说完我不回家或者加班这些话,我也觉得事后再补偿给你也是可以原谅,说得过去的。但是这件事告诉我不行,这不是事后补偿就可以原谅的,我反思自己,是不是渐渐地被你惯出了一点不负责任,或许我会想那并不是我的错,我也不想的,是意外,谁也想不到,让你经受这样的事,但实际上,我是要负责任的,我总是把你一个人放在家里,以为突然回来给你一个惊喜,那就是更深的爱了,不是的。”
“但那是因为工作!”
“不对。”关闻鸠说,“我们并不能将所有的事的原因都推给工作。”
“我不过是要选择另一条路了。”
“不是……”阮佲皱着鼻子,他拒绝关闻鸠给他灌输的一切,但是那人的声音又是那么坚定,他只能一遍遍说不。
最后关闻鸠拍着他的背,谁也不说话,阮佲觉得恐慌的不确定在脑子里转,他不确定,关于这件事做出的决定是不是对的,是对的路,如果它是不好的,那么诱发了这件事的自己还能原谅自己吗?
他攥紧那可怜的一点意志力,一点立场,几乎就要沦陷了。
关闻鸠摸摸他的脑袋说:“你不要害怕,因为我必须要为自己负责任,这怪不到其他人身上去。”
“不是的。”阮佲摇头,“是我们两个,我们在一起了,就要互相负责任,不可推脱,不管变成什么样子。”
“我们。”阮明再次强调。
“对,是我们。”关闻鸠在耳边跟着重复。
“来,佲佲。”关闻鸠背过身,阮佲看了一会终于决定爬上他的背。
关闻鸠说又要你为我c.ao心了,我很任x_ing吧?
阮佲窝在肩窝处,说要回家。
他背着阮佲走下楼梯,不闹他,不逗他,开着车回了家,互相抱着都睡了一觉,然后去接寄养的大牙和丸丸,大牙和丸丸跑上床,尤其是大牙,一直在床上跳。
他们又睡了一觉,长长的甜香的觉,醒来后关闻鸠又踢了被子,阮佲困顿着眼睛,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像关闻鸠做了许多次,盖住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