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永仿佛梦中惊醒,立即叩首:“参见皇上。”
旁边站着的沈七听见林永的话才意识到身旁的人竟然就是皇上,吓得腿一软,也跟着跪了下去,想到方才刘瑞明蹑手蹑脚的进来生怕吵醒沈澈,后来又在沈澈给他问安之前按住他的嘴唇的模样真是太骇人了,自己方才还暗中赞叹他的长相气质,心中又犯了别扭。
刘瑞明走到林永面前,接过他手中的药碗,说了一声免礼,又走回去坐在床边,舀了一勺药汤向沈澈喂去,沈澈张嘴,一声不吭的喝下。这药端着时都能闻到一股涩味,沈澈喝下去的时候却连眉头也不皱。
林永看见此情此景,心里又惊又疑,谁都知道皇上平日里根本不待见沈澈,沈澈私下里对皇上的态度也是不咸不淡,那这番场景又怎么解释呢?
林永忍不住开口试探x_ing的问,:“皇上……”
沈澈听见林永说话,眼睛就往他那里看了看,林永看见这个眼神后后边的话立即吞到了肚子里。沈澈又朝林永看了一眼,后者马上说道:“微臣先行告退了。”
刘瑞明未回应,却是看着沈澈,用只够他们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林永到是听你的话。”沈澈看着送到嘴边的药,终于皱眉,又看向刘瑞明,说:“皇上多虑,微臣方才没有讲话。”刘瑞明拿着药碗的手突然不稳,药都洒在了沈澈露在外面的手臂上。刘瑞明一慌,拿起手边的毛巾擦着沈澈的手臂,被滚烫的水淋过的皮肤哪经得住粗糙的毛巾擦拭?沈澈白皙的手臂上立刻起了一片红色的s-hi疹状物。
林永看着实在心疼,但也不好走上前去,赶紧唤来大夫。
大夫给抹了药膏,又裹了层纱布。弄完之后沈澈便面露疲色,刘瑞明也知他身体弱,此番折腾又耗了他气力,便不再为难他,摆驾回了宫。刘瑞明刚走,林永便坐在沈澈床边,问:“子墨,你和皇上何时……”沈澈一摆手,打断了他,说:“我实在乏了,你走吧。”说完便睡下了。林永不想扰他,便给沈七使了个眼色,沈七随他走出去,林永便询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沈七跟在沈澈身边多年,什么该讲什么不该讲,心里明镜似的。他看着林永,说:“皇上给我家大人气受,不是一天两天了。”话讲到这儿,已是禁忌,林永低了声音,说:“那方才……”方才这一出君臣情谊是怎么回事?
沈七眼睛红了红,说:“皇上的心思哪是我们敢猜的呢?他高兴了,便喂我家大人吃药,不高兴,我家大人便受了伤。我家大人个x_ing要强,谁知何时又惹了他?”沈七想着皇上在人前都这样欺负沈澈,再想想沈澈清早回家时不成人形的样子,鼻头又是一酸,沈澈受的委屈太多了,但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去。林永心里也是一阵酸楚,他拍了拍沈七的箭头,说:“子墨x_ing格我最了解,你放心,无论怎样我都站在他这边,我护着他。”
沈七是沈澈来长安城求取功名时便带来的家仆,他了解沈澈与林永的关系,沈澈字子墨,林永字子玄,他们自幼相识。沈家是商家,虽然富可敌国,但商人地位实在太低,于是沈家便立下家训,立志要把沈家变为书香门第,为此,不光让沈澈自幼拜于一代儒家大师李立辉门下,更是为府上请了许多颇有名望的幕僚门客,林永的父亲便是其一,林永与沈澈年纪相仿,便一同接至府中与沈澈伴读,不过,林永在读书之上又有舞刀弄枪的喜好,且在武术上天资异常,最后,沈澈成了文官,林永成了武将。
林永又回屋看了一会儿沈澈,嘱咐完沈七要好生照顾沈澈便回了府。
郡主婉芸早已在正堂等着林永,她花了一早上的时间在自己的脸上扑抹脂粉,却怎么也掩盖不了自己昨夜一夜未眠的憔悴模样。她的憔悴,不是因为与林永夜间缠绵,而是一夜胡思乱想后的心累。她仰慕自己的丈夫,他玉树临风,神明爽俊,最重要的是身上有着其他武将所没有的儒雅文气,她期待了这桩婚事很久,也为此做足了准备,却没想到,自己的丈夫竟然一夜都未碰她,她躺在林永的身旁,从开始的娇羞,到疑惑,再到难过,她从未受过别人的冷淡相待,心中异常沮丧,所以她坐在这里,期望林永能稍微做一些解释。
婉芸终于看见林永回来,她起身,亲自接过林永换下的朝服,说:“我一直在担忧,夫君怎么回来这么晚,饭菜都有些凉了,用不用拿下去热热?”
林永的态度也是毕恭毕敬,说:“谢夫人关心,不过太麻烦了,不用热了。”说罢便坐在桌旁开始吃饭。婉芸看着林永的反应,心情明显十分低落。站在林永身旁的管家低声对林永说:“大人,夫人也未吃午饭呢。”林永一愣,停下碗筷,心中有些懊恼自己的愚笨,问道:“夫人还未吃饭?”不等婉芸回答,便对管家说:“饭菜拿下去热热,不能让夫人吃凉饭凉菜。”婉芸这时心里才舒坦了一些,说道:“夫君常年征战在外,一定受了不少苦,以后也尽量少吃凉饭。”林永笑笑,说:“一定一定。”
趁着等饭,婉芸接着与林永说话:“夫君今日为何回来的这样晚?”
“沈大人病了,我去看了看他。”
婉芸记得沈大人,当初她偶然遇见刘瑞明带着一些官员在御花园里赏花吟诗,她只偷偷扫了一眼,便记住了沈澈,原因无他,那人长得实在出众,面若冠玉,身材高挑,翩然俊雅。之后几天她还一直暗中期待能再见到他,不过,有件事让她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沈澈大人?”林永“恩”了一声,有点惊讶婉芸竟然知道沈澈。“夫君,你可否答应婉芸一件事?”刘婉芸语气急切,表情严肃,吓得林永又是一愣,说:“什么事,夫人尽管说。”
“夫君往后可否少与沈大人来往?”此话一出,林永立即讶异问道:“此话怎讲?”婉芸神态更是急切,却支支吾吾半天,一时又不知如何解释,只说:“我也不知怎讲,但是夫君记住,沈澈大人开罪不得,与他来往时千万别得罪他。”听见此话,林永笑了一声,心中也没多想,他以为沈澈不知什么时候给刘婉芸留下了个y-in郁的不能得罪的形象,便说:“怎么会呢,夫人多虑了。”刘婉芸也不再多说,两人沉默着开始吃饭。
第4章 第4章
国事繁忙,秋收季节,胡人觊觎中原粮食满仓,又开始扰乱边境,刘瑞明因此忙的不可开交,却也每天派人往沈澈府中送些滋补食物。既无人监督,沈七便将送来的食物全部倒掉,把满腔怨气全撒在上面,走时还不忘向上面呸一口。沈澈养伤在床,看见沈七气愤的模样也不作评价,只说了一句:“怎么都是些小孩脾气?”便也由着他的x_ing子不再管他。
这一歇息,七八日就过去了。沈澈再回到朝廷之时,官员们早已为胡人之事吵得面红耳赤。
刘瑞明是个有野心的皇帝,年轻气盛,自登基以来国家战乱不断,不过大多数是将军们领着刘瑞明赐的虎符去攻打别人,拓展疆界。此次遭逢胡人侵扰,本不是什么大事,但前段时间军中盛传朝廷“重文轻武”的传言刚消散,近日又出现了什么“乌啼‘君亡’”之音。弄得军心不宁,再加上战场位于极北的沙漠,许多将士耐不住冰寒,第一仗,竟然败北。
“胡人用意十分明晰,不过是想讨些粮Cao以便过冬,今年收成也不差,不如就由皇上出面,施舍些粮食,又有何妨?”
“李大人说得轻巧,胡人再三挑衅,难道以后都由我们的百姓来养他们吗?”
“我看王大人所言在理,若依李大人之言,胡人一定大为得意,认为我们无力抵抗,粮Cao也被称为投降之礼,这样做,实在有损国体。”
“这是缓兵之计,等秋冬一过,位于沙漠的防卫瓮城便能建好,到时打败胡人,岂不是更简单?”
……
大臣们吵得不可开交,刘瑞明认真听着一言不发,他用修长的手指按了按眼角,觉得有些疲倦。稍微一走神,便想到沈澈,那人今早到朝后便没有谏言,可能心中还郁结着对自己的气。
“沈爱卿,说说你的看法。”
沈澈听了一早上,来龙去脉已清楚,他走至中央,行了礼,说:“微臣认为粮Cao不能给,仗也不能随便打。”沈澈言毕,辛泽海便接话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沈大人总是能另辟蹊径。”刘瑞明向沈澈挑眉,示意他继续。
“若胡人意在粮Cao,给他便是,待修好瓮城,攻打他们更为容易。只怕,他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此言一出,四下皆静,林永手心出了汗,担忧的看着沈澈。
“若只讨粮Cao,便不会有乌鸦啼凶之流言,这样的做法用意再明显不过。”其他官员没有接话,小声议论起来,刘瑞明看着沈澈,他真正的顾虑何曾不在此处?只是他还没有想到可以抓住祸源的办法。
“其他人呢?你们觉得沈爱卿所言如何?”
李大人站出来,说:“微臣认为沈大人所言在理,可是这祸源怎么找,怎么除。”
刘瑞明看向沈澈,沈澈低着头,盯着地面,过了片刻,突然抬眼,目光如炬,“除了祸患还不简单。”他手指凌空一指,指向的人正是孟将军。“皇上将虎符赐于孟将军,让他立即率兵出征。”
孟将军率领的军队乃是最精锐的军中栋材,被称为护龙卫,从来战无不胜,所向披靡。刘瑞明心中一惊,继而兴奋起来,“你的意思,将计就计?”直接擒了这帮不自量力的胡人的首领,击溃他们的国家,让他们什么幺蛾子也作不起来。
沈澈站在殿下,眼里的热度依旧不减:“皇上不也一直在找理由攻打他们么?不过费些兵力,但能一举扫绝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