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且看了看屋外,的确有凉风吹过,道旁的树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灵且看着那棵摇摆着枝叶的树,对郑义道:“拿火把来。”
郑义奇怪道:“什么?”
“拿火把来。”灵且看着那棵树又重复了一遍,树摇晃的更厉害了。
一个捕快注意到这里,指着树笑道:“你们看,那棵树,没有风还晃得那么厉害。”
郑义顺着灵且的视线又联想到捕快的话,突然想到什么,把王高叫了过来:“去拿几个火把来。”转头又问灵且:“还需要别的什么吗?”
灵且摇摇头,眼睛一直盯着那棵树,郑义也紧张起来,吩咐其他人提高警惕,自己则拔出手中的剑,站在了灵且身边。
没过一会,王高带着俩个人拿着火把过来了,灵且接过其中一支,捏了个引火诀,将火把扔了过去,其他两人见状也要扔出去,被灵且喝住了:“你们不要扔,拿在手里待会防身。”其他捕快也聚集过来,护着灵且身后,听灵且这么说,纷纷后悔刚才没有去拿火把过来,这会连个防身的也没有。
火把扔出去之后,伴着灵且捏的诀,那棵树迅速的烧着了,枝叶也在火中不停地剧烈颤动,仿佛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灵位紧紧地盯着那棵树以防出现什么异变,树枝抖动剧烈,发出沙沙的响声,郑义在旁边看着耳边犹似听到女子的惨叫声。正要回头问问灵且何故,就发现周边的环境变了,没有燃烧的树,没有散发着血腥味的凶宅,其他几人也发现自己所处之地变化了,神情慌乱起来,看向中间的灵且。
灵且则面容冷静,打量着四周站在一起,正要踏出几人包围的圈子,却被郑义拉住了。郑义环顾四周道:“小心为上,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并不知道,万一是那妖物设的什么陷阱怎么办?”
灵且指着一棵树道:“不是陷阱,是幻境,还记得那棵被我们烧的树吗?这是她设的,目的应该是为了让我们知道真相吧。”
郑义放开手,看着灵且一步一步走向那棵树,此时那棵树还是青翠葱浓的,树旁是眼熟的宅院,转过去是院门,门上还贴着一幅对联“良辰美景金玉满堂,春暖今宵喜结良缘”。
王高看着郑义望屋子出神,问道:“老大,这是怎么回事?咱们这是到了哪里?那妖物是要杀了我们吗?”
其他几人在后面看着这陌生的一切,瑟缩着,生怕一会出来一个怪物一口将他们吞下去。
郑义看着他们,不知该怎么解答这一切,正愁着眉,灵且从后面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对众人道:“这是那棵树设的幻境,可能是她有满腔的怨恨无法言说吧,只能通过这种方法让我们知道一切。”
众人看着灵且,等着灵且继续解释,灵且带着众人走到宅院门口,指着迎面而来的迎亲队说道:“那就是王屠夫,后面的应该是他新娶的妻子吧。”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热闹的人群从自己身边走过,却像没看到自己一般,顿时新奇起来,张着手在别人面前晃来晃去,要引起别人的注意一般。
灵且捂着嘴轻笑道:“我们现在是在幻境境里,这些都是幻境里的人看不见我们的。”
捕快们哈哈笑着挠了挠头,郑义举手敲了每人的脑袋:“给我严肃点,咱们是来破案子的,不是来看戏的,嘻嘻哈哈什么样子。”
捕快们顿时都老实了,而只有王高一人盯着人群,没有参与到其他人中去,似乎在看什么。
郑义顺着王高的视线望过去,是一个小姑娘,正在大人的怀里拍着手欢乐的笑着。
灵且把众人拉开,眼看着新娘子下了轿,被王屠夫背进了屋。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院外的树晃起来,似乎也在为这桩亲事而欢喜,灵且看到树根有红色的液体流下。
一片雾升腾起来,再睁开眼时,眼前已是另一番场景,一个少妇托着明显变大的肚子,倚在树边,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看着远处的道路。
没过一会,一个人赶着马车回来了,正是王屠夫,见到妻子,王屠夫的脸上也现了灿烂的笑容。
“娘子,你等久了,下次不要在这里等我了,太累了。”王屠夫扶起妻子向屋内走去。
“没有,只等了一会,等你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而且我有和宝宝聊天,今天宝宝还踢我了呢。”
“真的吗?”是王屠夫惊喜的声音。
“当然是真的了,你待会试着跟他说话,没准也会理你呢。”灵且站在那里,听着王夫人的娇笑声,看着不停晃动枝叶的树,眼中流露出同情。
捕快们则艳羡着王屠夫。
“没想到王屠夫平时看起来粗人一个,却有这么好的福气。”
“是啊,王夫人长得真好看!”
郑义又一人给了一个爆栗:“都说了是来破案的,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丢人!”
捕快们摸着头,敢怒不敢言,委屈地看着郑义,郑义则转头对灵且抱歉地笑道:“不好意思了,手下平时没教好,让你看笑话了。”
灵且浅笑道:“没事没事,可以理解。”
郑义更尴尬了,恨不得一人再踢一脚。
眼前的景象渐渐变得模糊,再睁开眼时,他们已经在屋里了,有人端着水不停地进进出出,王屠夫站在房间门口,相进又不能进,只能听着里面传出的声音,自己在外面干着急。
“阿荷,用力啊!”
“加油啊,阿荷,孩子已经出来一个头了!”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王屠夫家的孩子已经要出生了,听着里面阿荷的惨叫声,也不由的着急着想要知道里面的情况。
这时稳婆满手是血的出来了,神色慌张,王屠夫忙问道:“阿荷的情况怎么样了?”
“不好啊不好,阿荷难产啊大出血,孩子是保不住了,你做好准备。”
王屠夫怔住了,稳婆推了他一下才缓过来,咬了咬牙道:“我要阿荷,孩子保不住不要紧,一定要保住阿荷。”
稳婆点了点头,又跑了回去,产房内,王母拉住稳婆小声道:“我儿子的脾气我知道,他是不是是要保住阿荷?”
稳婆看了看房外,点了点头,王母从袖口拿出一锭银子塞进了稳婆的手里,轻声说道:“给我保住孩子,无论如何保住孩子,大的不用管。”
稳婆犹豫道:“可是……阿荷是你们家儿媳妇,她也是一条人命啊。”
王母硬声道:“我孙子也是一条人命啊,保了她谁保我孙子,再说了,她要真为了生我孙子丧了命,我保管每年给她烧纸磕头。”
“啊!”稳婆正不决间,阿荷又发出一声尖叫,稳婆将带着血的银子塞进了腰间,跑了过去。
第11章 第十一章
场景又变化了,这回王母抱着一个孩子站在一座坟前,眼睛里泪水涟涟,王屠夫机械地往火堆里塞着纸,面无表情。
捕快们指着王母不忿道:“都是你这毒妇害死了你媳妇,还在这里假惺惺的装好人。”
灵且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眼神冰冷。郑义叹了一口气。
再一转眼,已经是孩子长大后。
“看什么看!”王母看着只知道傻笑的孙子,一阵心烦,一脚踢了过去,孩子歪倒在地,头狠狠地撞在地上,因为疼痛,孩子摸了摸头,哭了起来。
王母听见孩子的哭声,更加气了,一巴掌甩了过去,吼道:“哭什么,再哭就把你扔了,一了百了。”
孩子虽然听不懂王母在说什么,但是知道王母的巴掌是硬的,声音是可怕的,这两样都会带来疼痛,瘪着嘴,不敢再发出哭声,只呜呜咽咽地哼着。因为在出生的时候长时间呼吸不畅,这个孩子的脑子反应格外迟钝。发现这一点后,王母对这个孩子就没有什么好脸色了,动辄打骂,年纪还小时,就让他在家里提水烧柴,稍有不顺心的就拿这孩子出气。
捕快们看的气急了,恨不得活剥了王母的皮,然而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孩子在王母手里受罪。
“阿康啊,你看啊,你都二十多了,阿荷也走了有一段时间了,你看是不是再娶一个回来。”一日,王母又在劝王屠夫再娶一个妻子。
王屠夫无奈道:“怎么,再娶一个孩子让你折磨吗?”说完抱起浑身脏兮兮的孩子,孩子的手上是烧开水时不小心燎的水泡,身上也都是灰,可是已经六岁的孩子还不会说话,只知道痴傻的笑着,领口上黑黑的一层污垢混着口水黏在一起。
王屠夫看着这个孩子,沉默了半天,终于哑着嗓子道:“娘,我一直以为阿荷死了,您有了孙子就会有所收敛,可是……,我们分家吧。”
王母一听王屠夫说这话,脸也不要了,扯散了头发就嚎起来:“好啊,儿大不由娘啊,你翅膀硬了,要和我分家了,我做了什么孽啊,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儿子啊!”
路过的人发现又是王母在撒泼,鄙夷地看了在地上坐着的王母一眼就走了。王屠夫看着无理取闹的王母,扭头抱着孩子径直赶着马车就要走。
王母见哭闹没起作用,搬了个凳子,抽下腰带就向屋外的大树上丢去,打了个结后,对着马车上的屠夫叫喊道:“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死给你看,好啊,反正你也不稀罕老娘我了,巴不得我早死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