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打开,那男子从房间里走出来,捧着鸟把腿上的一个小纸卷取下来,低头念道:“公子愿意跟你们见一面,一个时辰后,夙城南五里的小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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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是腊月十八,大雪纷飞,天色将暗,几十步之外便像是浓雾似的看不清晰。关灵道远远地看见小桥上站了个人,披着黑色的斗篷,头发乱飞,形单影只地立在积雪里。这是卢夜生,他自己一个人来,没有丝毫的惧意,可见心中早有了打算。
“卢公子。” 计青岩在桥上落下来。
男子慢慢转了个身。
卢夜生是世家公子,容貌秀美,鼻挺唇薄,只是脸色苍白,身形也单薄了些。关灵道心想这人的胆识倒也当真过得去,明明修为废了,却在这么多道修面前面不改色。
“计宫主、戚少主,百闻不如一见。” 卢夜生不紧不慢地开口,嘴角挂着淡薄笑意,“夙城嫖客屡遭杀害一事,的确是我从中搭线。”
戚宁冷冷地说:“你暗中经营夙城十六家青楼多年,手中不知有多少消息,我们查出来的只不过是冰山一角,你的青楼生意是假,买凶杀人的生意才是真。”
卢夜生背着手伫立在桥上:“不错,有人想杀人便来找我,只要付得起价钱,那些人不出三个月就会死。只不过这是凡间的事,与你们修真界并无关系。”
计青岩道:“我们只要你手中的魂修名单,其余的我们不管。”
卢夜生笑了笑,声音又凉淡下来:“我手中有四十八个魂修的名字,但我们做生意的要讲信用,如果说了,我自己的x_ing命也不保。”
不想说,还告诉他们有多少个魂修做什么?真怕死,还来见他们做什么?不是不想说,也不是怕死,是他想要换取些什么。
关灵道心中忽有所觉:“你想要什么?”
卢夜生转过身来看着他们,目光依次掠过他们的脸:“我多年不能回家,连父亲死时也难以尽孝,我想重回卢家,仅此而已。”
这人说得倒也干脆,戚宁有些恼怒:“这是你与卢家的事,我们能做些什么?难不成联合上清宫与水行门的势力,逼迫卢家重新收你?你手上就算有一百个魂修的名字,我们也不可能做这种事。”
“是么?魂修早已经在暗中策划多年,你们这些懵懂不知的人,至今都不清楚魂修已经就在你们身边。” 说着,卢夜生的目光淡淡地扫过戚宁,“我手中的名单,其中就有你们认识的人。”
关灵道的背脊骤然发凉。
计青岩面无表情地说:“你不把名单给我们看,我们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把名单给了你,你还会替我去卢家说情么?” 卢夜生转过身去,“卢家重新认我归宗,我就会把名单给你。卢家现下就躲藏着一个魂修,陆陆续续地杀了三四个人,神不知鬼不觉,至今无人发现。他们不认我也可以,我死了,这些魂修的名字也跟着我消失。”
声音坚决,听得出来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关灵道探究似的看着他。他从没见过卢夜生,也从来没有什么接触,这人不该认识自己。
卢夜生又看了他一眼,眸色里似乎有些不解,像是不明白这年轻的男子怎么用这种目光看着他。关灵道浑身出了冷汗,安定心神,心道果然是自己做贼心虚,想得太多了。
“各位意下如何?”
戚宁和计青岩互相看了一眼,低声道:“容我们商议商议。”
“你们随便商议吧,你们商议的功夫,这四十八个魂修还不知能再杀多少人。” 说完抖了抖斗篷,转身慢慢在风雪里走了。
桥上的气氛有些沉重。
“实在不行,我们登门造访卢家也未尝不可。” 戚宁先开了口,“卢夜生与了尘仙子的恩怨都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已经忘得差不多,就算记得也应该早就消了气。卢家十多年前不认他,是因为他就在家门口卖笑,有辱家门。现在他已经不做这档子事,卢家对他也应该不会如何。”
计青岩向来不立刻做决定,寻思了片刻道:“先回夙城,明日再决定。”
卢夜生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不但是寻常的魂修,就连他们身边躲着的魂修他也清楚。路上,戚宁想起那卢夜生的目光就有些不安:“他刚才说我们身边有魂修时,分明就是在看我。他什么意思,我身边就有魂修么?” 说着又忍不住黑了脸,这是故意让他心生疑虑,已达目的,自己竟然也信了他。
关灵道心里不安,与计青岩并行飞着,趁人不注意轻声问道:“你也觉得我们身边有魂修?要是发现了怎么办?”
“连身边有魂修也不能发觉,那是我之过,活该栽在他手上。” 沉默了片刻,声音淡淡的。
关灵道听了微怔,一声不响地飞着,目光也不知怎的有些黏糊。计青岩转头看着他,轻声问道:“怎么,你是魂修?”
关灵道后猛地背一凉:“不是。”
他在想什么,计青岩专杀魂修,他怎么一时间又糊涂了?
“不是便好,是的话我不会放过你。” 计青岩目视前方飞着,关灵道全身汗毛竖着不敢出声,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身边那男人低声道,“今夜你来我房间,我有事跟你商议。”
第48章 第四个故事
关灵道想不出计青岩要他深更半夜去他的房间,究竟是要做什么,心里不安,回到客栈的时候,悄悄地把一缕魂气留在了计青岩袖中的素色帕子上。
计青岩进房时看了他一眼:“二更。”
“嗯。” 关灵道点头。
这夜一更刚过,他在房里点了一截短香,在床上盘腿坐着,闭上眼。不多时,意识飘荡着飞出房间,没有费多少心思,与帕子上的魂气融合在一起。
周围暗沉沉的,似乎有水声。
素色帕子似乎是被衣服罩着,外面隐约透进来微弱的光,关灵道不敢挪动,只好侧耳倾听。
清香,虽然还是极淡,却比之前所闻到的要清晰些。关灵道忍不住轻轻动了动,没过多久,突然间眼前一片光亮,罩在身上的衣服被人拿走了,视野倏然开阔。
这是个装满了热水的大木桶,眼前的男人半截身子泡在水里,背对他坐着。关灵道此刻的感觉就像是被人脱光了似的,毫无遮挡之物,心惊胆战地平躺着不敢动。平时看惯了他正经的模样,连脖子上有没有痣都无从知晓,此刻却忽然间见到这等香艳场面。
计青岩低着头正在沐浴,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关灵道心思一顿,安静下来不想走了。几次说要偷看他沐浴,罚也被他罚了,却连个肩膀也没看过,今日竟有这等好事,定要看回本。反正只是看个后背,又看不见不该看的地方,也算不上无耻。
计青岩侧着脸,滴水的头发黏在脸上,比平常整齐束起的模样更加动人心魄。如果让计青岩知道自己这个登徒子在偷窥,怕是会把他撕碎吧?
左肩上是什么,似乎有两枚殷红的痣?
正胡思乱想,猝不及防的,计青岩低着头转身,一只微s-hi的手把素帕取下来,浸在水中。
关灵道猛然间打了个哆嗦,鼻间的香倏然浓郁许多,刚才还说什么也看不见,如今却是一清二楚。他昏昏沉沉地看着,眼前这身体当真担得起南北朝四公子的美誉,水很清,直若无物,腿间蛰伏之巨物清晰可见。
那只手把素帕在水中展开,关灵道如同舒展身体一般,s-hi漉漉地贴上计青岩的胸膛,香气袭来,头晕脑胀。
这事不对,不该这样。
素帕沿着身体下来,落在腰上,关灵道浑身s-hi热,身不由己地紧贴着他,呼吸急促。计青岩竟然用这帕子沐浴,倒真是始料未及之事。
下一刻,素帕又向着腿间而去。
下面、是——
关灵道慌得待不下去了,急匆匆地一个抽身,猛然间回到自己暗沉沉的房间里。
房间里静悄悄的,他闭着眼深深吸气,左眼下不知怎的又灼热起来。不多时,他把头埋进被子里,如同受了重击似的,蜷缩起来不出声了。
约定的时间是二更,关灵道一身杏衣,如期而至。计青岩已经穿好了衣服,仍旧是平常那副端庄正经的容姿,关灵道笑了笑,倏然间,不知怎的眼前又出现他滴水赤裸的模样。
左眼下忽得又是一阵灼烧,他连忙捂住眼睛。
“你怎么了?” 计青岩转头看着他。
“没什么。” 想是偷窥人洗澡,天理不容,因此眼睛才火辣辣地痛,“三宫主找我有什么事?”
“把手拿开。”
“不用,就是眼睛有些痛,睡一觉就好了。” 关灵道做贼心虚,低着头不敢看他。今后再也不敢去偷窥他了,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才做那种事。
计青岩倏然飘在他的面前,头发虽然束起来了,却还是s-hi的,几绺垂下来贴在脸上,目光清明,叫人难以直视。
“三宫主今晚找我有什么事?” 关灵道不得已把手放开,晕沉抬起头来,讨好似的笑着,“真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计青岩望着他没出声,许久才道:“你眼睛下面——没什么,你睡吧。”
“我这就回房,三宫主不用送了。” 脚步踉踉跄跄的,往床上爬过去。
“你——”
一双手迟疑了片刻,冷静地把他推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