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千枭觉得他，恶心。
是啊，无论是谁，发现自己心仪已久的女孩居然是个男人，还是夺走自己一切的继母的儿子，都会觉得恶心吧。
千面想，是我的错，所以，我该弥补他才对。
但是他从没想过千枭根本不需要，哪怕千家已经给了他，他还是不满意，他想要更多，千枭想闯出另一片天地，不愿只待在千家这块小小的地界里。
但是，千面的心脏扭在一起，我只能给你这么多了啊，哥哥。
千枭像是看笑话一样看着千面每一个表情，直到他觉得欣赏够了，才如同赏赐一般缓缓道：“不过，听说天域将会去下界选拔，只要通过一座什么塔就能成为天域的人。”
千面眼睛一亮：“真的？”
千枭拄着手弯起嘴角：“是啊，怎么，你要试试吗？”
千面攥了攥手心：“我，可以吗？”
后来，没有人听过千面说起那段往事。
后来，千面这个名字响彻四海，他们把他叫做唯一一个闯出千机阁的人，甚至于千枭都曾不解，怎么只有千面做到了呢？
唯一一个知道内情的人，是月。
他是当时千机阁的守塔人。
他看着千面一层层给自己戴上面具，从一张白纸到浑身污浊。
但是月说，千面是他见过的最干净的人。
在那里面，千面最惨的时候只剩下一口气，全身上下筋脉俱损，只剩下一双妖娆的眼睛，满是风情，却是看向外面。
月知道，千面是在为另一个人努力活着，于是，他出手帮了他。
千面和月的友谊很奇怪，甚至于他们谁也不肯承认这是一种友谊。
月救了千面一次，然后千面还回了两次。
月说：“我记下了，欠你一条命，你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任何要求都可以。”
那时，他们已经登上了第十层。
月想，哪怕千面说把他送出这个鬼地方他都会办到，但是千面只是摇了摇头，目光灼灼地踏上了后面的路。
月说：“你将会创造奇迹，你会直上九重天，享尽辉煌。”
千面只是笑了笑：“不，我会留在北冥。”
月很不明白，到底有什么样的理由能让一个人抛弃更广阔的未来，直到他们脱离开千机阁，千面一步一步跪倒在另一个男人的脚边。
月听他说：“家主，我回来了。”
然而那个男人只是冷冷的看着脚边遍体鳞伤的千面：“那就跟着我吧。”
这一跟，便是很多年。
千枭不知道出于何种心态，他一度认为那个恶心的家伙早已死在了里面，但是他是惊讶的，甚至好久没有回过神来，那个家伙，真的走了出来。
千枭想，那就算了，他愿意跟着就跟着吧。
于是神殿里多了一个左护法，每天换着不同的样子在自己眼前飘来转去。
千枭厌恶的想，呵，他不过还是当初那样，那我就等着，等着那家伙再说上一句喜欢，自己就狠狠的把他踢开。
但是，他再未等到。
千面变了，他不再在千枭面前唯唯诺诺，他对每一个人微笑，以女子的身份，以年轻人的身份，以不同的脸蛋，风情勾人。
神殿都说，那个左护法，是个妖精。
千枭冷冷的笑了笑，把传言这话的人挫骨扬灰。
他开始不断的换着身边的人，男孩，女孩，一个比一个漂亮，一个比一个年轻动人，他默许他们围在自己腿边，更期待着千面的反应。
他成功了，千面开始暴走，开始折腾着每一个自己身边的人。
但是，残了也好，死了也好，千枭从未去关注过，他只喜欢看千面的表情，如同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狐狸。
你看，就算是妖精，也将臣服于我。
千枭与千面的关系，就这样不冷不淡。
千枭想，这样也好，权当养了只宠物，也挺有意思的。
但是后来，千面的身边出现了一个人，月说，那人叫做墨轩。
墨轩，幽狱墨家人，千枭在天域的追杀令上见过这个名字，但是他没有告密的心思，只是想，我的宠物怎么可以跟在别人身边，我要把他抓回来。
后来，千面真的乖乖回来了。
小狐狸一般的人偎在他的怀里，怎么看都勾人：“属下伺候您。”
千枭的笑渐渐收了起来：“为了那个墨轩？什么都肯做？”
千面却答：“是。”
千枭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感觉自己一直以来的理智完全丧失，他狠狠搂着面前的人，似乎想把他锁在自己怀里：“这是你说的。”
他把千面压在床上，狠狠的贯穿着这个人，听着他的□□和叫喊，却恨不得就这样把身下的人揉碎了好。
千枭想，自己一定是疯了。
他觉得自己对千面的感情不一样了，可是他哪里肯承认，他应该是讨厌那个人的，应该是觉得恶心的，怎么会，就这样惦记起来了呢？
他想，也许再过段时间会好一些，反正千面始终在身边，等到自己理清楚了再说也不迟。
千枭总是这样，于是他不曾想过，千面会有一天拒绝了他。等到他带领神殿所有人静候在那里，他只看见月一个人返回的身影。
千枭想，好，好一个千面，他自然生气，于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北冥。
“殿主，根本找不到左护法。”
“殿主，那日北冥中央岛屿突起大火，半日才熄。”
千枭坐在高座上，目光平静，他才不信，那个人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死了？那是只狐狸精，偷心的狐狸精。
“继续找！找不到人你们就给他陪葬！”
大殿陡然空了，月回头看了看高座上的男人，慢慢转身为他关上了门。
接着，月听见了一声碎裂的巨响，然后是压抑的，无声的哭泣。
似是一头猛兽，在一只笼子里挣脱不掉的悲鸣。
之后，千枭还是千枭，他不再派人去寻找他的左护法，也不再提及北冥。
月默默无声站在男人身后，无声叹息。
天域越来越不可理喻，他们极尽所能做着违背天道的事，千枭只是听令，毫不过问。
月道：“将攻北冥。”
千枭的神色微变，半晌才点点头：“起兵。”
千枭想，真好，一起死在这里吧，说不定我的魂魄还能在幽狱找到一只小狐狸。
可是那个面具人怎么这么奇怪，竟然能破解他的每一招每一式，一直不在状态的千枭忍不住仔细打量起对面的人。
他看见了一双勾魂夺魄的眼睛。
“千面！”
胸腔里有一个东西开始久违的跳动，千枭扑在那人面前为他挡下雷劫。
他笑着抱紧身下的人，慢慢摘下他的面具。
那是一张漂亮的脸，可惜的是一条长长的疤痕从额头穿过一半侧脸。
千枭s-hi润了眼睛，心疼的吻着那人的眼角，他喃喃道：
“真好，还在，还在。我的，狐狸。”
作者有话要说：
此坑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