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毓秀慢慢喝了口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此时外面的风沙已经停的差不多了,刘二打开了房门。堆积在门口的沙粒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涌了进来。刘二立刻往里走了几步,避开它们。外面还有些许风在慢慢吹着,轻轻拂过黄沙又消失不见,显得极为温柔。好似刚才黄沙漫天之时与它毫无关系。
大抵是因为沙盗来之时,风沙还不算太大,在前面依稀能看到有骆驼经过的痕迹,还能看到似乎有人在地面上被拖着行走挣扎的痕迹。
白毓秀看着外面又向门口走了几步,芸娘站在他的身后说:“白公子,在大漠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你莫过在意。”芸娘明白自己应该是在大漠住久了,这心也仿佛是被这大漠千年不变的风沙洗过一般,早就变得冷硬如铁。同情柔软这种东西她早就忘了,在大漠开客栈什么事情没有见过。兄弟阋墙,情人反目是最不稀奇的了,更何况这是这打家劫舍的沙盗?
芸娘见白毓秀没反应,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明白自己的话,也不想管了,就往站在一旁的刘二说:“刘二你先把那块招牌拿回来吧。”
就如同刘二所说,那块摇摇晃晃的招牌没有经住这场风沙的洗礼掉了下来,笔直的c-h-a入了这黄沙之中,从远处看就像被谁立在这里的,不知在祭奠谁的一块墓碑。
刘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过去,慢慢把招牌拔了起来。招牌上的字迹早就磨损的看不见了十分的破旧。芸娘很清楚的知道这个情况,但她依旧让刘二慢一些,仿佛那上面沾着的是她全家人的x_ing命。
招牌最终还是被拿了回来,被静静放置在客栈的一角。白毓秀看了看问:“芸娘,我在这反正也无大事,需不需要帮你提一次客栈的名字。”
白毓秀本是好意,没想到芸娘反而愣住了。她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又随即说到:“不用麻烦了,这客栈本就无名。这招牌只是挂上去冲个样子,没什么太大用处。”
见她如此坚持,白毓秀只得作罢。
“白公子,这天色也渐晚了,您要不先去休息吧。我一会儿让刘二把洗澡水和宵夜一起送上去。”
白毓秀细细打量了芸娘的脸色之后,才低声应好,慢慢转头就上楼去了。
刘二见他走后,才小声问:“芸娘,那招牌都那般破旧了,为何不重题字?白公子不是都问了吗?”
“我不是都说了吗?”芸娘用指头戳了一下刘二,过会儿又叹息:“你啊,小孩子不懂的。”
第5章 第四章
白毓秀起身回了房间后躺在床上,不置一言。他很敏锐地觉察到这个客栈,芸娘背后估计都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可他却懒得探究。毕竟每个人生活在世上总有那么一两件不想被人知道的故事。
没过多久刘二端着晚饭就上来了,他先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得到肯定的回复后才把头探了进来:“白公子,我端晚饭上来了。”
白毓秀闻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但刘二并没有走,他壮着胆子坐到了白毓秀的身旁问:“白公子,你是来自南边吗?”
白毓秀愣了一下,笑着说:“对啊,怎么了?”
“白公子,那么南边是不是像大家说的那般好?什么都有,和大漠一点都不一样?”刘二听了这句话满心欢喜地继续向下问。
南方在大漠这群人的心中说是天堂也不为过了,在他们心中那里可是什么都有。不用担心随时都有可能到来的风沙,不用担心生计,吃的用的无一不精细,哪像他们这里还要担心肆虐的沙盗。那里的江南风情,如画烟柳是最想见的地方。
这道理白毓秀自是明白,他盯着刘二说:“南方啊,那你想去哪里?”
刘二想都没有像就脱口而出:“南都!”
果然是南都。南都作为这个国家的都城,似乎早已经成为了每个人民心中的圣地。
白毓秀不说话,只是摸了摸他的头:“如果可以还是别去南都了,那里很可怕的。”
刘二不解偏头问了问:“可怕?如果可怕那皇帝为什么还要住在那里?”
一时间白毓秀无法向这个小孩子解释南都的风云诡谲,只好说了一句:“你还小,长大就懂了。”
刘二此时并不能理解白毓秀所说的这一番话背后的含义,他有些生气地对着白毓秀说:“我都十二了,已经不小了。你和芸娘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说我是个小孩子。”
白毓秀失笑,自是应好。
多年后当刘二长大后只剩他一人留在了这客栈,他已明白了当时发生的一切。果然当时的自己还是太小了。他坐在沙堆上红着眼满含热泪,低头喝了一口酒看着南都的方向。
纵使已经明白了白毓秀所说的一切,但还是想去南都。想去那个自己没见过的地方。
后来白毓秀就借住在了这里,大漠的生活和他之前所经历的世界完全不一样。只是有时他会拿着一壶酒躺在屋顶看着月亮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日晚上,客栈已经准备打烊了,白毓秀走到门口准备帮他们把大门关上的时候,听到了细微的求救声。
他四处环顾了一番看见了一只骆驼,那骆驼下有一个,满身都是鲜血的人。
白毓秀对于这种情况还是提了三分警惕的,他慢慢走了过去想看看这个是否还活着。万万没想到等他刚走上前去,那个人伸出了一只手紧紧拽着他衣袍的下摆:“救……救我,沙盗……沙盗和……”还未说完先晕了过去,手也无力的放了下来。
留下的是白毓秀白色衣袍上一个刺目的红色手印。
第6章 第五章
白毓秀先是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他只是因体力不支才晕倒了过去。于是百般思量之后还是把那个人拉回了客栈。
一进客栈芸娘正坐在柜台后面核对今天的账目,她并没有抬头。听见动静后还以为是刘二,看都不看就说:“刘二!你又把什么东西带回来了?都说了这里是客栈!”
也亏得现在刘二没有在,不然肯定还是要和芸娘争执一番才会有结果。
听了芸娘的话,白毓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他:“那个,芸娘是我。”
芸娘听到这话才抬头看人,发现是白毓秀后眉头轻轻往上挑了挑。这是芸娘碰到事情的一贯动作,她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问:“白公子,这是?”
白毓秀也没多说什么:“我捡的。”
嗯,回答的真是一个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芸娘在大漠之中开客栈这么多年早就成了一个人精,还能不清楚白毓秀这不想多说的意思?她也只是颔首后说:“那先随我来吧。”
他们把人安置到了后院一个安静的小房间,对那人身上的伤疤简单包扎了一下做了做止血处理,过程中因为疼痛他还有过短暂的清醒,但并没有表达过什么完整的意思,只是一直都在说着沙盗。
也根据这些芸娘和白毓秀推测他可能也是附近的可怜人,大概沙盗上一次打劫的地方就是他的家乡。
第二天,被救回来的人就已经醒了过来。他看着陌生的天花板恍如隔世,本来以为这次自己大概死定了,消息可能也传不出去,没想到上天垂怜自己竟还活着。
对了,消息,消息还没有传达到。还有,这里是哪?
他不顾自己的伤腿挣扎着往下爬,跌落在地上的时候发出来了一声闷哼。
这样的动静自然很快引来了人。
先是一个小男孩把头探了进来瞧了他一眼,还没等他把人喊住,小男孩就跑开去叫人了。
没多久来了一个成年男子。一身白衣,气质出尘瞧这就不像这大漠人。
他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人问:“你可无事?”说完又扶着他做到了床上。
那人坐在床边不说话,白毓秀也不着急就那么等着似乎有极好的耐心。
许久那人才试探着问:“公子贵姓?”
虽不知何意,但白毓秀依然还是答了:“我姓白。”
听到这个姓,他浑身震了一下态度更加小心翼翼:“那请问公子,江南白家与公子是何关系了?”
白毓秀垂下眼帘淡淡回答:“无关。”
他听完也没有什么失望的表情只是突然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速度极快白毓秀都来不及拦住他。磕完后才说:“公子,我不知道您到底与江南白家什么关系,我也知道那位爷的举措可能伤了太多人的心,但小人有一请求还望公子千万答应。”
白毓秀冷着一张脸也不回话。
他一看这样这得硬着头皮往下继续说:“小人名叫李望,多年前被送到北戎当探子。前段时间小人偶然得知,那北戎已经与沙盗达成交易,准备里应外合攻打我朝,还望公子千万要把这个消息送到前方。”
还未等白毓秀回答,房门被一脚踢开:“我不同意。”外面的正是芸娘。
“你们一个两个倒是打的好算盘,让他去帮你们传信?”芸娘话未说完,白毓秀先行打断了。
“苏姑娘,不必再多说了。这个消息怕是真的。”
听到这个称呼芸娘浑身一震,他知道了?
第7章 第六章
白毓秀不想过多说什么,就要往外走,芸娘一下子把人拦了下来:“白公子,您不能去。”
“哦,如果不是我,那么谁还能把这个消息传过去?”白毓秀并没有因为芸娘拦下自己而生气,反而一副想和芸娘好好讲道理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