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夏园的范围非常广,光院子的落地面积就比整个林公馆都要大,里头的建筑大多是中式矮房,与周围的景色非常贴合。
林宗良和林玥到的还比较早,此时园子里只来了十几个人。林宗良远远地就能看见杨天诚正在院里招呼客人。
杨天诚也眼尖一下就瞥见了林宗良的身影,没几秒就跑到了他们旁边,“宗良,你来了。欸,这位漂亮的小姐是谁?”
“我堂妹,林玥。玥玥,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杨天诚。”林宗良站在两人中间互相介绍道。
杨天诚趁林玥望向别处时,偷偷拉住林宗良说,“宗良,这么漂亮的妹妹你以前怎么都不带出来一起玩,太不够意思了吧。”
林宗良皱了皱眉头,说:“你少打她主意,就你这样的,他爸会雇一批打手先把你揍一顿。”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杨天诚整个人都颤了颤,可不敢再多讲写什么了,他这样子还真被林宗良好好嘲笑了一番。
林宗良也没忘了问杨天诚正事,他叫林玥自己先去院子里玩会儿,等跟杨天诚说完再回去找她。
见林玥要走,杨天诚规规矩矩地跟林玥摆了摆手,才继续转过来看向林宗良,“我就说说嘛,你的妹妹那就是我杨天诚的亲妹妹。”说着,他把手直接搭到林宗良肩上,“不过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有这种雅兴,还参加诗友会,你小子该不会有什么目的吧。”
“我听说秋伶子会来,想来看看。”林宗良一本正经地回答了他的问题。但这会儿杨天诚心里可就不平静了,“难怪,我说呢,以前参加宴会那些个名门小姐明里暗里给你使得眼神怎么都被你忽视了,原来你好这口啊。但是你得听兄弟一句劝,这秋伶子你可玩不起。”
“你脑子里难道就只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吗?”林宗良反手就猛锤了杨天诚一下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我老家要祭祀,我爹叫我请秋伶子去演出,你以为呢?”
“哦,是这样啊。”杨天诚的面部表情瞬间凝固了,得知自己误会了林宗良后顿时显得有点窘迫,“这个...秋伶子还没来,我过会儿给你引荐一下。”
林宗良轻拍了一下杨天诚的肩膀,说:“那就多谢杨兄了,既然来都来了,我去看看今天诗友会出了哪些题。”
这次活动将所有题目都挂在树枝上,夏园的树种繁多,几乎遍布在每一个角落,但放眼望去前院基本每棵树下都站了不少人。
林宗良不喜欢人多嘈杂的地方,对以诗会友来说更是大忌,树下的这些人不见得都是有闲情逸致,更多的估计是想攀上杨家这棵大树,林宗良自是不愿与他们为伍。他不知不觉就到了后院,相比前院这里冷清多了,只有几个打扫落叶的下人。
林宗良反倒更喜欢这样的环境,他站在离他最近的那棵树下,伸手摘下了树上的纸条,题目很简短,只有两个字“别离”。
两个字,林宗良却想了许久,想到了也没有大声说出口,只是轻轻的呢喃着,“嗟余只影系人间。【注】”
不知是不是此处太过僻静,即使说话的声音再小,还是把能每一个字都听清。
“如何同生不同死。”一个十分清亮的声音在林宗良身后响起。林宗良转头看向来人,此刻脑中只浮现出了八个字,谦谦公子,温润如玉。那一刻林宗良才真实的体会到什么叫做一眼万年。
秋风乍起,吹起了那人长衫的一角,也吹动了某些悸动的心。
【注】这两句出自 陈衡恪《题春绮遗像》
这两句我实在是想不出来,之前自己写的太蠢太傻了,还是引用吧
第9章 晚餐
这个梦很长,长得林层恍若身临其境,他好像并不是旁观者,而是这个梦的参与者。林宗良做的每一件事他都能感同身受,就如同他是林宗良本人一样。
林层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镜子,这张他看了无数遍的脸仿佛在镜中与林宗良重合了,林层猛地放下了镜子。他与杜昱山的相遇,还有林宗良和秋伶子的过去,这是巧合吗?
林层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凉,“咕噜...”肠胃蠕动的声音把林层从回忆里拉了出来。睡了那么长时间,林层真的有点饿了,他下了床,想去煮碗面填填肚子。
林层顺手捞起了床上的手机,刚打开屏幕,发现满屏都是杜昱山发过来的信息。
下午五点“林层,醒了没?”
下午五点四十五“不会吧还没醒,你真能睡。”
... ...
晚上九点零八“林层,你怎么还没回我,出什么事了吗?”
九点十分有两个未接电话,之后就没有。
说实话看到这些林层还是蛮感动的,来这里六年了,因为他的格格不入,他没有交到几个朋友,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关心自己。他正想着突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虽然没看来电显示他已经猜到是谁了。
“林层,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不好意思,我刚醒没看见。”
“厉害啊林层,你是猪吗?从我中午跟你聊完都过了十个小时了,一个午觉竟然睡那么久。有没有吃饭?”
“还没,我准备煮面。”
“别煮了,我在你们学校门口,你下来,我请你吃饭。”
“这么仗义,你等一下我换个衣服。”
挂了电话,林层匆忙穿了个外套,随便套了条裤子就出门了。刚到校门口,林层就远远地看见杜昱山靠在路灯下玩手机,杜昱山忽然抬起头望向林层所在的方向,两人猝不及防地对视了。杜昱山瞧见了林层,朝他微微一笑,不知是不是受到了林宗良内心活动的影响,那一刹那,林层竟觉得心跳停了一拍。
“傻了啊。”杜昱山走近弹了一下林层的脑门,林层这才回过神来。
“痛,痛,痛。”林层拍掉了杜昱山的手,说:“你怎么知道我住在学校?”
杜昱山说,“我发微信问了韩沁,跟她说你有个东西落在我家了,我正好要来这边给你捎过来。”
“挺聪明嘛,诶,你不是说请我吃饭吗,走吧。”
杜昱山指了指路边停着的车,“上车。”
林层跟着他上了车,说道:“这么晚了你还能打到车,这司机人还挺好竟然等了你这么久。”
“这是我自己的车。”杜昱山说。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真的严重的打击到了林层,他想自己来北京六年还在住宿舍,而杜昱山一来就有房有车了,林层着实有点愤愤不平。
“那你怎么不自己开。”林层随口问了一句。
杜昱山倒是很老实地回答了:“我不会开。”
“哈哈哈哈哈哈,你竟然不会开车。”林层忍不住笑了出来。
杜昱山无视了林层的态度,朝司机吩咐道,“有什么好笑的,小陈,开车。”
几分钟后,他们就到了一家餐厅的门前。这家店与周围的店面大相径庭,单看门头好像是一家沪式风格的餐厅。
这里离林层的学校并不远,但他在附近住了这么些年却从没发现过这家餐厅。杜昱山一个初来乍到的人却找到了这家店,确实让林层很意外。
林层说,“这个点还有餐厅营业,我还以为你带我去吃夜宵摊。”
“怎么说也是第一次请你吃饭,去夜宵摊像什么样子。这是我朋友开的店,我跟他提过,今天他会延长营业时间。”说着杜昱山朝林层招了招手打开车门。
餐厅的室内设计和门头是一个风格,难以想象在京城的一个小巷中会有这么一家充满民国气息的餐厅。
餐厅里已经没有其他客人了,但依旧放着宛转悠扬春之舞曲。
“是杜先生吗?”两人一进门,穿着极具年代感工作服的侍者就迎了上来
杜昱山应了一声。
“好的,请您跟我来。”
侍者把他们带到了靠窗的一个位子,本来这应该是整个餐厅观赏x_ing最好的位子,但天色已晚,现在只能从窗户中看到上面所映s_h_è 出的餐厅的内景。
不一会儿,侍者把菜单拿了过来,然后递给了他们,都是些上海的本帮菜。
杜昱山拿到菜单本只是随便翻了几页,便问林层,“你想吃什么?”
林层虽在北京住了挺久的,但从没尝试过南方的菜系,看了半天也不知道点哪几个菜,“你不是上海人,推荐一下。”
杜昱山想都没想就直接报出了几个菜名:“那就八宝鸭,四喜烤麸,芙蓉蟹斗,松江鲈鱼,再来个清蛋汤。林层,怎样?”
林层将手中的菜单还给了一旁的侍者,“我都行。”
距离上菜还有一点时间,怕沉默的气氛会让两人尴尬,林层主动跟杜昱山聊了一些课题上的一些问题。
据林层所知杜昱山并不是从事古文化研究的,但他却能知晓这么多古董的来历,林层是真的讶于他的广见洽闻。杜昱山一直专注地听着,有时还会适当地评价几句或者给点意见。
林层感慨道:“你懂的真多,我觉得自己学了这么久还是孤陋寡闻。”
杜昱山面不改色地说,“实话告诉你,我以前被关在一个地方好多年,没事干就光钻研这些了。”
杜昱山说的随x_ing,可这话到了林层耳朵里可不是那么回事了,他主动把杜昱山的意思理解为他犯事后进去关了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