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戈张了张口,好像真的打算解释,姜子禄眼疾手快,没有给青戈这样的机会,一把拉住青戈,飞快往外头走去。
李儒风顺势在姜子禄之前的位置坐下,瞥了眼桌上的饭菜,神色冷淡。
“本座还没有吃饭。”
李澄晞好脾气地给他盛了一碗,摆在他手边,他却不肯动弹,轻轻叹了口气。
“我的手受伤了。”
“怎么受伤的?难不成姜相对你用刑了?”
李澄晞没有多想,只知道李儒风体质异于常人,流血不凝,不能受伤,当即慌慌张张去拉他的袖子,想将他的手露出来瞧瞧,却见他的手又往里头缩了缩,这才缓过神。
没有手就不要吃饭了好吗!爱吃不吃,撒什么娇,滚!
李儒风的嘴唇借机从他脸上擦过,在他耳边轻声道:“你早上沐浴了么,身上好香。”
……
这人明明是很正经的样子,为什么总是说这么不正经的话。
李澄晞沉下脸,默不作声,又听李儒风道:“姜子禄恐怕这两天就要走,他走后你继续留下,如何?”
“没门。”
“那我不让姜相接他回去,”李儒风顿了顿,神色认真道,“还打他。”
打就打,反正打的是姜子禄,又不是打他,他才不怕这样的威胁呢。
李澄晞嘴角一勾,正要撂出狠话,李儒风漫不经心道:“听说长安府尹最近和姜相走得很近,长安的保护费好像都是府尹在收?”
这其实是一个循环,还是恶x_ing的那种。李儒风因为他打了姜子禄,姜子禄和姜相告状,姜相不敢对李儒风怎么样,只好去让长安府尹收杏花春雨楼的保护费,最后倒霉的还是他。
如果有机会,李澄晞想把杏花春雨楼变卖了,然后去国外开一间更大更好的酒楼,倭瓜国也好,菠萝国也好,都比在长安被李儒风拿来威胁好!
李澄晞心痛不已,只好点头同意不走。
李儒风神色仍然淡淡的,唯有眼里神光流转。他抬手指了指外头,似叹非叹道:“今日y-in天。”
李澄晞本来不想顺着他的话去关心他,但他的目光总在李澄晞的脸上转来转去,里头的神色叫李澄晞有些不忍,最终还是问了。
“你身上的旧伤可疼?”
“不疼,”李儒风捉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间,“除了这里。”
那里正是李澄晞曾经用匕首刺伤的地方,记得那时候他流了许多血,昨天晚上,他见着李儒风腹部的伤口,心里着实难过。
他和李儒风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羁绊,牵扯到最后,恐怕没有什么好结果。更何况,男子和男子,仇人和仇人,前世和今生……全是阻碍。
他没有勇气跨越这些,也不能。
李澄晞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拿起自己面前还没动过的那碗饭,拨动筷子就往嘴里扒了一大口,一边吃,一边模模糊糊地说道:“净胡说,那里是皮r_ou_,又没有骨头,怎么会痛?”
李儒风半晌没说话,李澄晞嚼了半天的饭粒子,偶偶一偏头,发现李儒风还在盯着自己,这才带了一丝笑意,声音还是一片含糊。
“你不吃饭,盯着我做什么?”
李儒风抬手,轻轻在他眼底摩挲了一下,沉声道:“怎么哭了。”
“饭是苦的。”
世事皆苦。过去是苦的,前途是苦的,他和李儒风之间微末的情意也是苦的。
李儒风顿了会儿,才轻轻笑了一声。
“昨天晚上……”
李澄晞吓了一跳,怔怔看着他,有点害怕,唯恐他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好在李儒风只是问:“昨天晚上你觉得苦吗?”
李澄晞缓了缓,狠狠摇了摇头。
“万事如此,总在甜和苦之间无限循环波折,”李儒风俯身,凑到他唇畔,轻轻咬了一口,“现在本座来分享你一半的苦,不必谢我。”
第111章 别弄脏了我师叔的衣服
李澄晞心中思虑万千,原本有些抵触这样亲密的接触,可李儒风的话如同魔咒一般,剥夺了他残存的理智。
许多年的耿耿于怀,如果有一个人的陪伴和分担,是不是就变得不一样了。
李澄晞无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抬手勾住了李儒风的脖子。李儒风得到他的回应,当即欺身上来,将手探入他的衣襟。
李儒风气血不足,手指的温度还似从前那样,但游离之间带了别样的情愫,一舒一展都包含了温情,李澄晞呢喃一声,睁开眼睛,抚了抚李儒风的鬓角,外头忽然传来说话声。
“师父,姜子禄还安顿在西间,用不用青戈给你盛饭哇?”
好在两人被饭桌垂下的桌布挡住,没有被青戈看见这样难堪的一幕。
李澄晞顺着垂下的桌布缝隙,看见青戈正呆呆站在门口,探头往里望着,一脸疑惑的样子,大概是奇怪里头的人并没有出去,现在到了哪里。
李儒风故意在李澄晞的脖子上吻了两下,李澄晞羞愤不已,在李儒风的腰上掐了一把,反被报复似的舔了一口,当即不敢再动。
青戈站了会儿,不见人答应,正要往门里走,李儒风才慵懒开了口。
“不用。”
青戈脸上红了红,一看就是个包含心事的少年。李澄晞以为被他撞破,浑身僵了僵,急忙推开李儒风。
李儒风看了李澄晞一眼,声调冷了下来,道:“有什么事?”
不知道青戈是读不懂空气还是和李儒风在一起时间久了,摸清了李儒风惯于虚张声势的脾x_ing,并没有听出李儒风的情绪,继续将他的心事说了出来:“六皇子在么?”
李儒风更加不高兴了,没有理他。
青戈等了会儿,自顾自道:“因为绿桃姐姐是六皇子的人嘛。我想问问六皇子,去哪里可以见到绿桃姐姐。”
李儒风冷声道:“叫什么六皇子,记住,下次叫师……”
李澄晞急忙捂住了李儒风的嘴,脸上更加红了。这人现在脾气很怪,谁知道……谁知道他会说出什么话来。
青戈后知后觉追问道:“师叔?”
“对对,”李澄晞心花怒放,从桌子后头探出一只头来,“青戈,绿桃现在在玲珑高阁,他的事情应该忙完了。你去找绿桃过来陪你玩罢,我正好有事情要同绿桃说。”
青戈也是心花怒放,谢过李澄晞,蹦蹦跳跳离开了。
李澄晞这才松了口气,整理好衣衫坐回桌子旁,而某人十分不满,默然跟着也坐在桌边,淡淡道:“一个徒弟已经很烦了,再弄个形影不离的跟班,真是永无宁日。”
李澄晞连忙打了个哈哈。
“这是以毒攻毒,你不懂的。”
李儒风显然并不买账,问道:“你找绿桃什么事?”
“你既然有事情要做,我让绿桃动用玲珑高阁的力量帮你,岂不是更好一些?”
李澄晞说完就有些后悔了,因为他看见李儒风眼里的神光明显柔和起来,带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他只有强撑着解释道:“我说了,帮你完成心愿,然后我再亲手杀了你。”
“是啊,你说过的。”李儒风虽然这么说,手还是不安分地落到了他膝盖上,扣住了他的手。
天色快要入暮的时候,青戈才领着绿桃回来。绿桃一见到李澄晞,当即两眼泪汪汪,抱住了李澄晞。
李澄晞有些莫名其妙,问了青戈,才知道绿桃这几日过得很苦,莫名其妙遇到了一伙女山贼偷袭玲珑高阁,他也找不到李澄晞,只好带着一帮老弱病残鱼龙混杂的门众拼命抵挡,而那伙山贼却去而复返循环往复,他们被s_ao扰得没了办法,无奈之下,只好将大本营迁到了杏花春雨楼。
也巧,青戈去玲珑高阁找他的时候,他正在安排最后一批教众迁徙,没有和青戈错过。
李澄晞脑子里蹦出几个大字。
缘,妙不可言。
绿桃将头倚在李澄晞的肩头擦了擦眼泪,正要开口说话,青戈一把拉过他,将他的头按在自己肩头,义正言辞道:“你别弄脏了我师叔的衣服。”
……
李澄晞忍了忍,终于没有笑出声来。
绿桃气得推开青戈,委屈巴巴地看着李澄晞。
“主人,那伙女山贼……”
李澄晞这才回归正题,脑内飞速运转,这样训练有素的山贼,还是女的,恐怕就是何处相思了吧……韩秋思搞什么鬼,为什么表面和李儒风和和气气的,背地里要偷袭他的玲珑高阁?
“她们只怕是想抓你作为人质,换回姜子禄。”
李儒风这话一出,三双雪亮的眼角齐刷刷看向他。
李澄晞感叹之余,还有几分得意。看样子,这世间,和李儒风差不多聪明的,也就他一人了。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咧嘴笑了,笑到半截,又痛苦地想到,何处相思为什么舍近求远,不去抓杏花春雨楼的掌柜和小二威胁他,反而大老远去长安郊区,动用大批人马来抓绿桃呢?
李儒风再次看透了他的想法,给他宽心道:“杏花春雨楼我已经命人好生保护,玲珑高阁的教众和杏花春雨楼的人都会没事。”
李澄晞舒了口气,朝李儒风投去感激的目光,见着李儒风嘴角那抹意有所指的笑容,急忙清了清嗓子。
“绿桃,为了感谢国师大人的救命之恩,你要带着教众好好辅佐国师哦。”
绿桃点点头,没好气地看了正在看着他傻笑的青戈一眼,同李儒风强调道:“国师大人,玲珑高阁虽然只剩下一帮老弱病残,但江湖气不那么重,容易融入社会,消息还是很灵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