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吟蘅与萧元绍也各自买了一盏花灯,提在手中,沿着街道慢慢向前,街道两旁各式新奇小玩意很多,二人皆随手买了几样。
“我说,元绍老弟你说的好玩的,不会就是这么提着灯一直走吧?”孟吟蘅走了半天,也没看到有甚奇妙之处,不禁问元绍道。
“当然不是了!我听说,今晚在这会有一些来自西域的奇人异士进行杂耍表演,据说会有很多他们的特色玩意,而且还会在结束之后售卖的!西域啊,多么神秘的一个疆土。以前这可从来没有西域的人来过,更何况还有好多新奇玩意卖……”萧元绍一脸兴致勃勃。
“然而你说的杂耍表演在哪呢?”
“呃……这个嘛,这个……”萧元绍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东张西望到处寻找了起来,突然似是看到了什么,表情瞬间变了,指着前方满脸兴奋地道:“在那!吟蘅兄你快看!”
孟吟蘅冲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能见到人头攒攒,二人皆是少年,身形淹没于人海中,孟吟蘅心内一动,已有妙招,却见他抓起元绍衣袖,足下借力,一纵而起,跃至一旁高楼之上,元绍却被他猛地这一抓一提吓得闭眼连声喊叫,直至落地方才放宽一颗心。
“喂!你还真是说上来就上来了,都不带告诉我一声的吗!”萧元绍仍心有余悸,望了望高楼之下,顿时又是一阵头晕目眩。
“别说话,看那边。”孟吟蘅望向一个方向,目光却满含惊喜。
“啊?”元绍跟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却见他之前所指的那个地方,满满的都是人,中间却是一圈空地,搭建起了一个高台,台上有四五个身穿白纱裙的女子,手持胡琴、木笛等乐器,身形婀娜多姿,却皆戴白色面纱,令人看不到其面貌。
萧元绍看的眼都有些发直了,孟吟蘅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元绍老弟,看来这就是了。”
“对对对,就是这个!吟蘅兄咱们下去看看?”萧元绍一脸心急。
“不用,此处视野不错,不如就在这看吧。”孟吟蘅笑着说道,言罢也不等他的回复,竟一撩衣摆,席地而坐。
“……”萧元绍心内无语,本想自己下去,偷偷瞄了眼这个高度,又是一阵眼晕,登时只得作罢,在吟蘅身旁找了个位置,就这么坐下了。
只见下方的异族女子一曲终了,向下方众人微一俯身施礼,径自下台而去。台下顿时响起一片雷鸣般的掌声,还夹杂着些许俏皮口哨声,几名女子却也不介意。
“诶,就这么没了?”等了好久也不见有人上台,元绍不禁有些失望。
“等着看看呗。”孟吟蘅懒洋洋地道,目光却看向台下方人群中一道笔直的身影。只见此人一袭雪白直襟长袍,墨发以青玉簪束起,身负一柄拂尘,身旁一名粗布衫男子,似为其随从。由于背对着的原因,吟蘅看不见那人样貌。在一众人中间,此人显得极为格格不入,似是超脱凡外一般,气质出群,只是这么站着,便似有万千种风华。
孟吟蘅正在出神中,却见下方台上出现了几名身影,还是刚才几名女子,而刚才的乐器却皆以不见。
孟吟蘅凝神望着台上女子,似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突然之间,数十枚针叶于白衣女子袖中飞出,少数几枚击中了离高台比较近的几人,其余皆朝着那名背着拂尘的公子而去——
骤变突起,周围百姓皆乱成一锅粥,四下奔跑,为免伤到自己。但这几名女子手法却极精准,似是只针对那名公子一般,其他人也不理会。
只见那名白衣公子丝毫不见慌乱,纵身一跃,身子于半空中一旋,拂尘轻挥,数枚暗器竟尽数截下,白衣女子手下攻势不停,几名女子拔剑出鞘,执剑与其斗了开来,白衣公子与其随从以二打四,却毫不慌乱,拂尘轻挥,带起几道劲风,但却明显可以看出其下手并不狠戾,其武功招式以灵巧敏捷为主,似是不为伤敌,只图自保。白衣女子们却下手格外狠辣,招招直攻要害,白衣公子几次堪堪避过,却还是于肩部、腰部中了一剑,而其随从亦身上多处皆负了伤,二人一昧防躲终究还是逐渐落于下风。为首那名白衣女子似是冷笑了一声,挥剑直刺向白衣公子胸口,那名公子似想用拂尘挡下剑锋,却也已无力。这时,孟吟蘅却再也看不下去了,“无忧”剑出鞘,径直刺向那女子的剑,竟生生的将其剑截住,两剑相交发出极为清脆的声响,而众人却皆愣住了。
那女子眼见横空出来了这么个人,立时命手下众人改变剑势,攻向孟吟蘅,他却不与之正面相抗,以灵活的身法敏捷躲过,而元绍则迅速到那名公子身边,将之扶起,孟吟蘅亦上前拉起其随从,吟蘅元绍二人护着这两名身负重伤人士,一路专拣人多的地方去,白衣女子们亦步步尾随,几人东躲西藏,无意却撞翻了几家小摊,引来摊主叫骂,却无暇相管,稍停一下就没命了。
几人跑至一个角落,身后的紧追不散的那群女子身影终是消失了,几人方得以喘口气。连着跑了几条街巷,吟蘅还好,主要元绍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不住轻拍胸口,而一旁两名伤者亦状况不妙。孟吟蘅此时方得以打量其人,只见此人竟似年龄颇小,约莫十三四岁,面容白净,墨眉,眼角轻轻向上斜挑,鼻梁高挺,颈挂红绳,红绳下拴着一枚泛着淡淡光华的琉璃珠。此人气质极为优雅,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也丝毫不显慌乱。他微微一动,似想起身,却见肩头伤口处血液不住流出,染红了雪白的衣襟,他皱了皱眉,却仍强忍着不发一言。
“你别动,你的伤口挺深的,需要包扎。”孟吟蘅开口道,从自己身上撕下一块衣角,为其伤口稍作清洁一番,便简易包扎了一下。
那人望着孟吟蘅的动作,有些微微无措,开口道:“谢谢。”
片刻后,却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目光望向他身旁那名男子,吟蘅便即会意道:“你放心,我们帮人帮到底,不会不管他的。”
“嗯,谢谢。”他似是放下心来,复又开口道。
此时站在一旁不知该做什么的萧元绍突然问道:“这位公子,那些人是你仇家吗?是怎么回事呐?突然就这样了……”
“……”那人沉默了一下,并未开口。
孟吟蘅见此情景,瞪了元绍一眼,元绍登时闭嘴了。
“敢问公子姓甚名谁?何方人士?我们二人都没有坏意的,在下为云泽一派孟吟蘅,这位是秣陵萧家二公子萧元绍,他一向说话无遮掩惯了,还请不要计较。”
“无妨,我叫慕书越,蓬莱慕家人士。”
“蓬莱的慕公子?”一旁的萧元绍闻言顿时张大了嘴,满脸吃惊。
孟吟蘅却也对慕书越其名略有耳闻,也是小小诧异了一下。
“嗯。”慕书越淡淡道,似不甚想提及。
“慕公子为何会在此处?蓬莱与秣陵相隔甚远呐……”孟吟蘅好奇问道。
“来此历练。”
“哦,这样。”
其他的,慕书越不愿说的,孟吟蘅与萧元绍也不再自讨没趣。蓬莱派是历史比较悠久的江湖宗派了,远在他们秣陵、云泽等出现之前,故此他们也皆略知一些。但却因地界的原因,几家相交甚少,但却也算不上仇家。
因慕书越及其随从急需养伤,萧元绍孟吟蘅二人便自作主张将此二人带回了兰倚水榭。然第二日,孟吟蘅去看望慕书越伤势,乍推开他的房门,却发现慕书越人早已不见,只留书一封聊表谢意,竟是不辞而别了。
千山赴
自慕书越与二人不告而别后,孟吟蘅与萧元绍二人皆满腹的疑问,却也没法,只得暂时先压下,昨夜之事,二人谁都未告知。蓬莱的雅逸公子来秣陵一带历练却遭不明人士刺杀,且下手如此狠辣,任谁传出去都对秣陵萧家名声不好。故此二人只当从未有过此事,依旧如往常一般习武比试、游玩。
在秣陵呆的这几日内,孟吟蘅多数时候都是跟元绍呆在一处,偶尔也能跟其大哥萧元琛和其妹萧元忻打个照面,元绍的大哥萧元琛在几个月前刚刚成婚,然那时孟吟蘅的爹爹不在云泽,恰好外出有事,因此萧元琛大婚那日孟家并未来参与,但也派人送来了贺礼聊表心意,而元琛作为萧家长子,其人比元绍强了不知多少倍,武功好,容貌好,管理能力也绝佳,萧家门下的与“品悦客”同等规模的另一家酒楼“山河乐”即是由其掌管,且据说他与其妻感情甚笃,堪为表率。而元绍其妹元忻,也是小小年纪能文善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模样也是极为标致,独独元绍此人,文不能提,武不能斗,萧老宗主提起他来总是满脸无奈。而元绍却不在意这些,依旧每日同吟蘅喝酒游湖、上树遛鸟,好不快哉!孟之墨对此总是笑呵呵的,萧谦则满脸恨铁不成钢,却也无可奈何,元琛每日忙于管理酒楼,而元忻却总喜欢跟着孟江遥,每日笑嘻嘻地跟着江遥,江遥去哪她就去哪,吟蘅倒是很高兴,对此总是笑谑道:“江遥兄,你这张脸果然是极有用的!哈哈哈哈!”萧宗主与孟宗主一直颇有些两家结亲之意,孟江遥虽并不是孟之墨亲生子,却是其已故表兄之独子,因此算是吟蘅表兄了,看萧元忻很喜欢孟江遥的样子,孟吟蘅心内别提有多开心了。
悠闲的日子没过多久,又到了分别的时候了。分别那日,孟吟蘅与萧元绍一脸“依依不舍”,目光哀伤,就差抱头痛哭了,另一边元忻却是拉着江遥到了一个小角落,递给了他一个小香囊和一封信,萧元忻那方脸红的如熟透的苹果,孟江遥却只是淡淡的道了谢,收下了。一直在偷偷关注着那边的孟吟蘅与元绍对望了一眼,内心同时道:“江遥真是块木头啊,太不解风情了!”